夜深人静。
烛火摇曳。
顾龙海凝视着窗外的月色,表情凝重。
管家静立在一旁,没有打扰,得知苏北北寄来离婚协议书后,顾龙海虽然震怒,但没有任何动作,换做以前他一定会立刻派人去中国。
顾龙海沉思良久,沉声问:“依你看,溥贤会答应联姻吗?”
管家垂首道:“二少爷一贯最听您的话,也会以大局为重。”
“正是因为如此才觉得对不住他。”顾龙海转了下轮椅,转身对管家说:“溥贤已经和苏茜订婚,商业联姻已经达成,溥程的联姻并非很有必要。”
“老爷……”
“我猜想北北可能也是因为苏菲才回了中国。”他叹了口气,说:“虽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必插手,只不过以溥程的身份,她终归是低了一些。”
管家笑了笑说:“可北北小姐从始至终都是依靠自己的手创造的。”
“这正是我欣赏她的地方。”顾龙海淡淡道:“顾氏儿媳是贤内助,但对我而言,我更希望她们能成为丈夫事业上的助力者。”
“可惜……父亲不满意啊……”说着,顾龙海的思绪飘到远处。“如果当初父亲也能这样接受青伊,我们何须弄到如此地步。”
管家愣一下,没想到今日老爷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思考了几秒,随即道:“造化弄人,二少爷会明白您的。”
“是吗?”顾龙海苦笑一声:“虽然他从未提起,但我清楚他始终有怨恨。不然,又怎么会与溥贤为敌?”
果然,老爷什么都知道。
顾溥程到顾氏庄园的第一天开始,就把自己的所有隐匿。在外人眼中,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爱的私生子,不聪明,没有其他任何天赋,还一根死脑筋。顾溥贤是天之骄子,自小备受宠爱,得到最良好的教育和完美的资源。
可惜顾溥程的出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这也怪我,小时候溥贤欺负他,我总是视而不见。”顾龙海叹息道:“我原以为他会告状,会哀求我,可从始至终,他从没说过一个字。”
“他比他母亲还能忍。”
此刻大厅内,那一张油画沉静在月光里。
管家沉思片刻,道:“所以在大少爷离开的日子里,您还是在培养二少爷。”
顾龙海没有应声。
众人皆知,顾溥程只是顾溥贤的“影子”,顶着顾氏长子的头衔,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物归原主。顾溥贤自小嚣张跋扈,做出那件事他并不意外,令他生气的是竟然落人把柄,让别有用心的人死死揪住了命脉。
这七年,并不冤枉。
不是顾氏没有能力在随后的几年里将他带出来,而是顾龙海想看看顾溥贤会如何自救。可他却实实在在待了七年,虽在里面并没有停止他在外的业务,然顾龙海还是不太满意他的作为。
“您真的相信大少爷会做那件事?”
“铁板钉钉的事,他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顾龙海拿起手边的烟锅,本想吸一口却还没吸入便没由来的一阵咳嗽。管家慌忙上前给他倒了茶,顺势抚抚后背。
顾龙海 抬手示意不必,等一阵急促的咳嗽过后,他喘息道:“我已时日无多,我自己清楚,只盼顾氏能尽快完成蜕变,到时候跟着新的继承人,扶摇直上。”
管家眸色微动,停顿许久,才问:“您决定了?”
“他们两个现在我都不满意。”顾龙海道:“这次瑞士投资交易会让他们两个都去。”
“您的意思是……”
“顾氏的继承人,就在这次商业会上决定吧。”
深夜,昏暗的房间里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随着一声高昂的音调,宣示着一场酣畅淋漓的结束。
顾溥贤从床上起身,用浴巾围住下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威士忌。床上的人恍惚地看着天花板,隔了片刻启唇道:“刚才那一刻是想的是我还是她?”
顾溥贤轻笑一声,反问:“那么你呢?想的是我还是他?”
苏茜眸色微动,道:“是你。”
“呵。”顾溥贤笑着,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在余温尚存的床边坐下,伸手揽过苏茜的脖颈:“即便不知真假,但你很会说话。”
说着,他抿了口酒,低头把烈酒渡到了苏茜口中。强烈的液体刺激她一阵剧烈咳嗽,将原本就绯红的脸庞咳得更加通红。
顾溥贤看着她,缓缓道:“今晚我见了苏军,他说你查出了当年苏菲中毒的真相?”
苏茜道:“是,我早已查清楚。”
“为什么不告诉顾溥程?你不是爱他吗?”
“告诉他,让他连夜去找苏北北?”苏茜冷笑道:“抱歉,这有违我的初衷。”
顾溥贤眸子寒光一过,淡淡道:“我刚打赌,明晚的订婚宴,我弟弟不会出席。”
苏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打赌他会,但明晚的订婚宴一定会很精彩。”
“怎么说?”
苏茜笑了笑,亲昵地挽上顾溥贤的胳膊,把两张照片从枕头下摸索出来,上面还放了一颗金属物件。
“这个送给你,算是我们的订婚礼物。”
顾溥贤看着那颗子弹头,又看了看照片里的两个人,眼底瞬间染上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