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愣了一瞬,柳白菜很快反应过来,她笑着蹲下身,温柔的看着张兰兰:“你阿爷今天早晨敲门了吗?”
“阿婶和你福气阿叔昨天睡得晚,今天早晨起得迟,要不是金根阿奶进屋叫我们起床,这会我们都还睡着呢。”
柳福气垂下头,听着他媳妇不用打草稿的谎话。今天早晨张德子敲门的时候,他和柳白菜都已经醒了。
他们两人昨晚已经商量好,今天他不跟着张德子收红薯,柳白菜也不帮张德子带孩子,看张德子带着孩子怎么收红薯。
昨日他跟着张德子收了一天的红薯,发现收红薯简单的很,就是要用点心,把红薯的重量弄清楚,跟村民换完粮食以后再把红薯混到一块,省的不讲理的村民赖皮。
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会再吃昨日的亏。
柳白菜虚情假意的问张兰兰:“你阿爷已经去收红薯了吗?”
张兰兰点了点头。
柳白菜起身让赵云东给他们称红薯换粮食,并没有开口让张兰兰和张胜男去她家待着。
正削红薯皮的张红芳三人不愿意搭理柳白菜,她们都已经是当婆婆的年纪,又都是从媳妇熬上来的,怎么会看不出柳白菜的心思。
什么睡得晚起得迟,全都是借口,无非是不想帮张德子带孩子了,又不想当面直说,才直接闭门不见。
赵芸欢喊赵云暖带张兰兰和张胜男去房子后面玩,看看小猪长得怎么样。
等两个孩子离开后,赵芸欢问柳福气:“你今日不去收红薯了吗?”
柳白菜皱眉,赵芸欢这是啥意思,当着她的面同她丈夫说话?有啥事不会直接问她吗?男女有别,懂不懂?
柳福气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昨日他们在家商量的事情,能跟赵芸欢说吗?
柳白菜见丈夫看自己,满意的笑了笑,开口:“我丈夫今日不去收红薯,以后也不跟着德子阿叔一块收红薯了,我俩准备自己出去收。”
她特意强调‘我丈夫’。
赵芸欢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柳白菜不会以为她对柳福气有啥想法吧?
真当她丈夫是个宝贝,人见人爱?
王燕子抬头看柳白菜,他们小两口打算自己收红薯?
柳福气不跟着张德子去收红薯,那她家毛毛是不是能……
王燕子想起那天晚上柳白菜说的话,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张德子不想跟她这个寡妇扯上关系,肯定也不愿带她儿子去收红薯。
赵芸欢假模假样的点头:“确实,跟着别人干不如自己干。”而后又问:“明日你们也是这会来送红薯吗?”
若是这时候才来送红薯,那他们夫妻俩就只能在附近村子收红薯,要是想去远一些的村子,晚上回家只怕到凌晨了。
柳白菜摇头:“我们明日不过来送红薯,四郎昨天累了,今天好好歇歇,我们明日再去收红薯。”
不是她今日不想收红薯,而是没有秤。
昨天柳白菜跟着张德子收红薯,用的是张德子的罗木秤。今天他们得去找黑木匠,让黑木匠做一个罗木秤。
罗木秤用罗木石做秤砣,像正儿八经用铁做秤砣的秤,整个村里就只有村正家有。也不知道赵家给了村正什么好处,让村正一直把秤借给他家用。要知道,用罗木秤一次最多只能称30斤的东西,但铁秤能称100斤的东西。
据说京城里有个秤砣王,一次最多能称500斤的东西,也不知道500斤的东西要怎么称,正常人哪能拿得动500斤的东西。
柳白菜离开赵家时,骄傲的扭着身子,仰着头。
放眼整个村子,能跟着丈夫一块出去干活的女人,几乎没有。她跟着柳福气一块去收红薯,要不了几日肯定会成为整个村里议论的对象,她都能想象到那些人会怎么羡慕的说她。
她整日在家不是带孩子,就是洗衣做饭,围着一方院子团团转,连个回娘家的时间都没有。昨日柳福气说他不想跟着张德子一块收红薯,想自己干的时候,她脑海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她能跟着柳福气一块去收红薯就好了。
如果能跟着柳福气一块出去收红薯,不止不用管家里的事,还能出去赚粮食钱,以后阿公和阿婆也不敢随意给她脸色看。
柳白菜使尽浑身解数,软硬兼施,哄了柳福气小半个时辰才让他答应带自己一块出去收红薯。
屋内。
赵芸欢看着明显减少的粮食,心中发愁。
她该去哪儿弄些粮食?
让赵云红出钱买粮食,她肯定不愿意。
用红薯粉条换粮食?赵云红和赵云东都宁愿多换点银钱,他们觉得粮食明年还能从地里长出来。
她还能从哪儿弄粮食呢?
一整日,赵芸欢都在因为粮食的事发愁。中午做饭,她都失了水平,多放了一勺盐,咸得赵云暖不停的喝水。喂猪的时候,又差点把猪食全扣在小猪头上。
看着赵芸欢心不在焉的样子,赵云红问:“怎么了?”
赵芸欢同她实话实说:“阿姐,家里粮食不够了,之后用啥收红薯?”
赵云红叹气,她今天一整日也在想这个问题,可到现在她也没想到解决的法子。
傍晚,宋桔子三人干完活,王燕子回家带走了张兰兰和张胜男。柳白菜那晚说的话,她一直记着,她也不敢跟张德子攀扯关系,但她还是想让两个孩子给家里带点儿喜气,能让王毛毛早日订亲。
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宋桔子三人刚走没多久,赵云升回到家取晚饭。
蹲在院子里玩石头的赵云暖往他脚边丢了块小石头:“六郎,你今日咋回来早了?”
赵云升:“师父饿了,让我回来看看饭好了没有。”
今天下午,他们干了重活,中午的饭消化的快,不仅师父饿了,他也有些饿了。
赵云暖:“你知道黑土阿叔有多少个徒弟吗?”
赵云升掰着指头算了算,数来数去,最后发现自己算不清,只能说:“有好多好多个徒弟。”
赵云暖不屑的撇撇嘴,好多个是多少个啊?六郎连数都数不清,咋跟着黑土阿叔学手艺?
赵云暖问:“黑土阿叔的那些徒弟,平日里看黑土阿叔吗?”
赵云升点了点头:“时不时就来看,但他们来师父家不会待很长时间,都是放下吃的或者用的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