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牢房中的囚犯一一放出。
夏书璟看着即便获救依旧戒备心很强的囚犯们,开口问道:“你们,都是唐家军?”
无人应答,只有一双双充满警戒的眼神看着两人。
唐娇娇抬手按住有些愠怒的夏书璟的肩膀,说道:“你们不必如此戒备,我们并无恶意。”
她抬手时,衣袖微微下滑,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玉珠手串。
不曾想,她的这一举动,引得囚犯中其中一人强烈反应。
这些囚犯中,冲出一人,原本昏暗的眸子里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夏书璟抬起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突然暴起的囚犯。
好在那人并没再有过激的行为,只是死死盯着唐娇娇手腕上的手串,张了张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示意夏书璟没事,问向那人:“你想说什么?”
“敢问姑娘可是姓唐?”那人开口,声音甚是嘶哑。
她诧异道:“你怎知?”
“姑娘娘亲是否姓吴?”那人继续问道。
这下不只是她,夏书璟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的讶色。
“你是……?”唐娇娇疑惑地反问道,她没想到随手在默影阁的地下监牢中救下的人,竟会知道她双亲的姓氏。
那人接下来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极其恭敬地拱手弯腰道:“唐家军副官唐雎,见过大小姐。”
“见过大小姐。”其他人显然以此人为首,跟着行礼道。
“大小姐?谁家大小姐?”她有些懵。
唐雎回道:“唐家的大小姐,自然是国公府的。”
“国公府?镇国公唐战?”她感觉对方的话纯属无稽之谈,“你认错人了,唐战巴不得杀了我,怎么可能是我爹爹。”
她指着来路继续说道:“那边是出口,你们往那边走便得救了。”
夏书璟捏了捏她的手,耳语道:“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听听他想说什么。”
果然那人指着唐娇娇的手腕继续说道:“别的可能会错,这手串不会,国公与夫人于军中完婚,夫人便是戴着这翠珠手串,翠珠共有十六颗。若姑娘姓唐,娘亲姓吴,世间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她左手摩挲着戴在右手的手串,十六颗翠珠不多不少,唐雎的话让她无言以对。
但她仍开口说道:“如果你所言为实,唐战想要杀我之事又如何解释,前些时日我还被其刺中腹部一刀,险些殒命。”
“不错,本王可以证明唐唐的话。”夏书璟同时说道。
“您是?”唐雎疑问道。
夏书璟语气平静:“当今圣上六子,璟王夏书璟。”
“原来是璟王殿下,失敬。”唐雎言语客气,却毫无行礼之意。
唐家军向来桀骜不驯,只服唐战一人,夏书璟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唐雎接下来的话,却让两人大吃一惊。
“国公断不可能向小姐出手,更何况国公已被歹人囚禁此处十数年,又怎能向小姐出手?”
唐娇娇与夏书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惑色。
“你说唐战被囚禁于此?!”唐娇娇惊疑问道。
“不错,”唐雎指了指她身后的通道,“在更深处,最近此处守卫少了许多,有些日子没有人来提审我们了,我也有些时日没见过国公。”
“提审?谁提审你们?”她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多。
“不知,”唐雎摇了摇头,“我们都是跟随国公的老部下,本应死在十五年前的长风谷,却不知为何醒来后到了这里,整日浑浑噩噩,甚至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
十五年前?长风谷?是与丛极的那场大战。
对于这些陈年旧事,她知晓得并不多,看向夏书璟时,后者只是示意她稍安勿躁。
夏书璟接过了话茬:“这里是梁安城地下,梁安城正面临着空前危机,我们要继续深入追查。
“你们久禁囹圄,身体虚弱,最好在此等候,或是沿我们来路出去,外面自有人接应。”
“梁安城?没想到我们早已回了梁安。”唐雎一愣说道,“多谢殿下,唐雎在此恳请小姐,一定救出国公。”
说完,唐雎带领身后的人向唐娇娇抱拳施礼。
“我…尽力。”她迟缓道。
接着,她便被夏书璟拉起手,继续向深处走去。
“夏书璟,你说,那人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她,有些迷糊。
夏书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我曾经查过镇国公府,但经历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已无法考究,户籍这方面,只查到唐战的发妻确为吴氏,名不详。”
“难道我真的是唐战的…”她有些迷茫了。
“唐唐,不管你是谁,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璟王府的人,”夏书璟停下脚步,扶住她的双肩,认真说道。
“唐战作恶多端,那我…”她已经有些当局者迷了。
夏书璟开导着她:“唐战之事尚不明朗,此人所言与我们掌握的情况截然相反,真假难辨。
“但你只需记得,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无需在意他人的目光。”
“我就是独一无二的我…”她喃喃道,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谢谢你,夏书璟,不过有一句你说的不对。”
夏书璟一愣:“哪里不对。”
她甜甜一笑道:“我在意你的目光。”
见她恢复了正常,夏树璟松了口气。
恢复了睿智的唐娇娇开始了分析:“如果那人所言为假,唐战还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唐战,不过以他的态度来看,可能性不高,不然奥斯卡小金人非他莫属。”
“奥斯卡小金人?那是什么人?”夏书璟自然不懂。
她继续说道:“不重要,如果那人所言为真,说明这十五年前在世人面前露面的唐战是假冒的,那我们,或者说整个大梁都有可能面临着巨大的麻烦。”
“如果唐战是假的,难道他戴了两层面具?”夏书璟想到现在的唐战已是完全变成了启皇的模样。
她恍然道:“难怪他们不遗余力地想要得到玄兽,在天牢中就是玄兽血液破了唐战那替身之法。”
“走吧,前面定然有我们想要的答案。”夏书璟提示道。
她看着眼前黑黢黢的通道,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又是一段很长的黑暗密道。
即便没有火光,唐娇娇在夏书璟的领路下,依旧如履平地。
“等一下。”走着走着,她突然叫住了夏书璟。
夏书璟停下了脚步,低声问道:“唐唐,怎么了?”
“脚下的力道不对,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有些黏脚。”她小声地回道。
夏书璟抬抬脚,感受了一下:“确实,有些像......”
夏书璟的话停了,她听到了对方鼻头抽动的声音。
“我们踩着的地面很像是铺了一层血肉混合物在上面,有淡淡的血腥味。”夏书璟继续说着。
她使劲嗅了嗅,才闻到一丝很淡类似铁锈的味道,才想起来夏书璟先前因为眼疾的缘故,其他感官比常人更为敏锐。
只是夏书璟的话,让她感觉有些不适,甚至感觉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她缓缓开口:“我真的会谢,你的描述让我很有画面感。”
她的耳边响起夏书璟轻微的尴尬笑声。
“我觉得我们需要一点火光。”夏书璟擦亮了火折子。
“嚱。”眼前出现的情景吓了夏书璟一跳,发出一声惊噫,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火折子。
“我......”唐娇娇更是差点说出一声国骂,硬生生把后面的一种植物名称憋了回去。
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具勉强称之为人形的尸首,被铁链镣铐钉在了上面,全身呈大字。
而他们前方的地面上,铺满了红白相间的浑浊粘稠物,那些东西就像是在锅中久炖的牛肉汤一般。
“我们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夏书璟将火折子举高,尝试照的更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