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怒转身,便觉鼻尖寒意呼啸而过,紫衫的剑铛的一声定在了她身旁不远的柱子上。
“救她。”
闭门,挑剑的戾气仿佛出自另外一人。
玄景站在床榻前,凄凄哀哀的看着如意。
如意的心,撞见那双只剩绝望的哀求的眼睛,往下沉了沉。
她亲眼看见红蔷的记忆中,他的大军屠城时,是如何的果断残忍。
她亦看见,他适才说要为景华屠尽天下人时,是如何的自负冷漠。
他这一生,穷尽所有的温柔,只是为了床榻上那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他说,他们是双生子。
这一瞬,她不知所措。
不知是该为红蔷愤怒,为修罗岗的数千条人命怨恨,还是该为他的深情感叹。
她想起在那个种满奇花异草的小院落里,他蹲在木盆边,手里拿着碧绿的青菜,仰望天空跟她说,这世上最苦的事,莫过于生而不能,求而不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缓缓看向失去了剑,却依然半步不肯退让的挡在她身前的紫衫,若然易地而处,躺在床榻上被铁链捆绑的人是紫衫,她是否就能做的比玄景更好?那颗七窍玲珑心,她是否就会因为那一城千人的性命,便不再奢求?
她知,她不会。
她终也是做不到怜悯众生的。
“莫寻呢?”她问。
“萧如意,你在里面吗?”外头是莫寻的声音,如意愣了下,转身开了门。
这次玄景未拦,白月光下,院中的人提着一壶酒神情淡然的站在那儿,看见如意他微微挑了挑眉,“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你去哪了?”如意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睡不着,寻了一壶酒。”
她知他未说实话,可她也并不想知道他去哪了,只要、、、他无事便好。
***
玄景作为一国国主,所住的寝宫说实话,当真有些上不了台面,空荡荡的寝宫内连个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找不到。
就是之前他们随便住的客栈,跟这比起来也能称得上奢华了。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想来就是为你所做的吧!难怪你几本书卖我三两银子,委实是缺钱缺的厉害。”如意在屋里转了一圈,奚落道。
玄景只笑了笑并不在意。
“能不缺钱吗?养着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替他杀人,又广散钱财养着那些学医之人。明知大多都是骗他的,也乐的高兴。祖宗留下再多的财富,也经不起这么挥霍。不过你倒还算有些良知,未曾压榨百姓,否则你这么穷,早该被人给推翻了。”紫衫忘不了被他挑剑之辱,字字夹枪带棒。
“委实没钱款待。今晚打扰你们,也只能以清水相待,见笑了。”玄景给他们倒上清水,一脸坦然。
折腾了半天,如意确实有些渴了,正欲喝口水,玉笛压住了她的茶碗。
她一惊,以为玄景在水里动了手脚,还未来得及出声质问,便听见莫寻一派慵懒的道:“之前诓了我们六两银子,买些茶叶总是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