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宗立宗六十七年,这一日阳光明媚,春风轻轻吹拂,宛如慈母的手轻抚过万物的脸颊,唤醒了沉睡一冬的生命。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各种花朵的芬芳,那是春天独有的甜蜜气息。
此时距离昊侍之死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当初轰动一时的方清源与淳于华决斗之事,如今也无人提及了。
外界的修士,忙着修行,忙着战斗,忙着探险,各自都有自己的热闹。
而清源宗的人也很忙碌,只是大家忙着不一样的事而已。
清源宗码头,娄元从一艘停靠在此地的三阶飞舟上,顺着人潮往下方走,三年未归的他,此次终于回到了生养他的土地。
如今娄元的修为已然是筑基期,当时他从荒野中诈死身还后,一时也不敢回宗门,就顺着自己的筑基机缘,一路追寻,最后绕了一圈,最后在西方沙海中成就了筑基。
一旁的刘洵及时出声提醒娄元,这才让娄元大梦初醒般的跪地行礼。
“掌门知道你回宗了,便让我带你过去,正好今日宗主他老人家有空,便趁着这个机会,让你去参拜老祖,若是你机灵点,讨得老祖欢心,他老人家随手赏你点什么,就能抵你十几年奋斗了。”
往往打坐几日,醒来后却发现法力只是增长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要从筑基一层修行到筑基二层,以他目前的资质,没有十五年是不用想的。
被人称呼自己当初的外号,娄元表情上有些怀念,当年他因为家底穷,只靠宗门福利,照应不到一大家子人,所以便凭借自己的独门手段,与同门弟子斗虫,从而赢了不少灵石。
娄元一笔带过自己的筑基往事,因为身怀秘密的缘故,娄元一般不谈论自己的事。
只是随着大家修为年龄的增加,后来进了不同的宗门机构做事,‘虫元子’这个外号,娄元也好久没有听过了。
才离开码头不久,娄元便被一位筑基修士喊住,他回过头,便看见此人正对着他快步走来。
“既然想入清源盟的地界,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怎么,你家长辈没有教过你这个道理吗?”
自家宗门有元婴战力了,金丹也从宗主这个独苗,一下子膨胀到五个,这三年里,门中筑基修士也从原本的十来个,一下子扩增到七八十名,虽然其中筑基熊兽占据了大部分,但这两年门内新筑基弟子,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西陵宗真传只是想凭借自己的身份修为取得优待,哪成想被当场呛声,他刚想发怒,便见得为首的清源宗弟子身旁,那十二人齐齐按向腰间,下一刻,十二头形状各异的熊兽,就张牙舞爪的从灵兽袋中钻出。
“娄师兄?”
三年未归,娄元的心气很高,目前整个清源宗内,所有的筑基修士加在一起,也不过十来人,而他即将成为这些人中最年轻的那个。
只不过在娄元下飞舟的时候,他眼中所见之场景,便与三年前他脑海中的认知,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可是能坐三阶飞舟的修士们,身份地位都不算低,也来自天南海北,脾气各有各的古怪,听问要被验身,当场就有一人不乐意了。
其中叫娄元‘虫元子’的修士,正是为首的队正,他示意手下继续做事,验证想进入清源宗的外来修士身份,而他则是将娄元带到一旁,在一处简陋的茶棚坐下。
听叶仓这么一说,娄元才发现,这边许多外来修士,基本都是各个境界的顶点,比如筑基初期境界圆满,中期圆满,还有许多练气后期圆满这样的修士。
本来他的灵根资质也不算好,他能这么快筑基,其中主要赖于那个亦师亦友的万蛛上人,然而万蛛上人最近陷入了沉眠,他独自修行起来,用中品灵根资质去修行,这才真切的体会到,筑基期法力境界增长的酸楚了。
占地百丈方圆的大殿内,只有几根厚重的石柱矗立,从娄元进门的那一刻起,殿内人的目光,便都朝他身上汇聚。
“还愣着干嘛?还不跪谢老祖恩典?”
“虫元子?”
在有人递梯子的情况下,那西陵宗真传自然缓和了态度,而为首的清源宗弟子见状,也示意一切正常,大家继续做事。
娄元来不及欣赏这几年宗门发生的变化,一路奔到山顶,在清源宗宏伟的议事大殿前方站定。
见得娄元震惊,叶仓神秘一笑,示意娄元附耳过来:
“告诉伱个秘密,这批紫晶灵鱼是变异的,不但能增长修为,还能冲击瓶颈,你没发现近些时日,外界各家修士都往咱们地界涌吗?刚刚那西陵宗真传弟子不远几万里,来这我们这白山偏僻之地,不也是为此而来的吗?”
“虫元子,你这一走三四年,没想到你竟然筑基了?”
“娄元?”
“请各位修士道友到这边集合,清源宗有令,外来修士一律要经过查证后,验明身份,才可入清源盟之境内,如若不然,只可在此码头停靠,不得擅自入内。”
“我乃西陵宗真传弟子,尔等胆敢验证我的身份?”
真是离了大谱,这么小的炼气中期,我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自家宗门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信心再次被打击的娄元,也没有了身怀万蛛上人的自傲,他沉默着走进宽大的宫殿内。
“你”
不过半刻钟,大殿里便有稚嫩的孩童出来,来到娄元面前,一板一眼道:
“别叙旧了,老祖难得出关一趟,你今日赶不上趟见不到,那就要等半年后的大朝议了,时不我待,你赶快些吧!”
在大殿最上首的位置,一个身着宽大道袍的青年男子,正将视线投之而来。
看着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修士人群,娄元不由得问自己,若是自己不外出寻找筑基机缘,留在宗门,是不是现在自己能更早的筑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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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师弟?娄师弟!”
在消化了这个消息后,娄元又看向叶仓身后的筑基熊兽,感知其强大的气血修为后,娄元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三八.一六二.一零.三八
“要是换做以前,我定然也学你,独自外出去寻找筑基机缘,然而最近宗主他老人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紫晶灵鱼,对冲击筑基境界,有着妙用,而且作为福利,内部价很低,我寻思着用多年积攒下的功绩点,准备换一条,这样一来,我筑基的把握,也能高出两成多。”
清源宗为首的弟子,不过练气后期,而自称西陵宗真传弟子的修士,修为已然是筑基中期,所以即使面对一队十二个练气,他也有几分不放在心上的意思。
等稳固了境界,娄元才搭乘三阶飞舟返回,本以为还要从九星坊市转乘,没想到竟然直接在清源宗门口落下。
方清源摆摆手,示意娄元退下,娄元听着方清源的话,恭敬的叩了三个头之后,这才慢慢转身离去。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来来回回起飞降落的各阶飞舟,娄元不敢置信,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不怎么宽大的飞梭码头吗?
“好了,多年不回来,你家人都牵挂的不行,放你一个月的假,先去陪家人,之后找刘洵,他会给你安排个差事,你要记得,即使出门再久,清源宗永远都是你的家。”
“清源宗内门弟子娄元,今日归宗。”
当叶仓起身去忙,娄元才恍恍惚惚的走在回山门的路上,他抬首看天,心中满是震惊,以及一种说不清的酸楚。
“算了,老柳,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为拍卖会而来,何必置气呢?”
半刻钟后,叶仓耐着性子与娄元讲了一遍,清源宗最近三年发生的事。
一个人在外头打拼,他这个筑基修士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他在稳固境界之后,立马赶回了清源宗,一来是思念家人,二来便是想着借助宗门资源。
“侥幸罢了,叶仓,你如今也混得不错嘛,我看你修为也到了练气圆满,怎么还不准备筑基啊。”
“没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也没有被人留下印记暗手,看来你这几年在外边也没有惹事,不过阴气有些重,气血有些亏,这样吧,这两条紫晶灵鱼就作为你晋升筑基期,宗门给你道喜之礼,收下吧。”
娄元被顾长风拽着,脚下不由得就施展了加速术法,在偌大的码头坊市上,上演了狂奔的场面。
“原来是顾师兄啊,多年不见,你也筑基了,师弟我.”
见着情势不妙,那西陵宗真传弟子旁边,自然有友人上前说和打圆场,给西陵宗真传一个台阶下。
只是对于这种出头鸟,为首的队长见得多了,他凌然不惧,强硬开口道:
而因为他经常赢的缘故,当初被他赚走灵石的同门,便给他取了一个略带调侃的外号,‘虫元子’,来表示这家伙的狡诈。
方清源的话在娄元耳中响起,下一息后,娄元感觉自己手中一沉,两只三寸长的紫晶灵鱼,正在他手中扑腾。
“紫晶灵鱼?这可是好东西啊,不过这紫晶灵鱼不是用来增加筑基修士的修为吗?怎么还有辅助冲击瓶颈的功效?”
娄元听到叶仓的话后,心中也是大为惊喜,他才入筑基,就感觉到筑基修行之难了。
这些熊兽哪来的?怎么人手一只的样子?我离去的这三年,宗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娄元当初寻找自己的筑基机缘时,那时方清源还没有让熊风归附清源宗,也就是说,娄元因为筑基机缘一事,错过了清源宗近几十年来最大的发展。
本以为自己筑基之后,怎么说也能在清源宗内坐上前十几把交椅,没想到只是三年的功夫,自己竟然有些赶不上时代了。
只是没想到,宗门资源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紫晶灵鱼啊,在外边的拍卖行上,都是作为压箱底存在的,可在清源宗内,看样子是只凭功绩点就能兑换,这不是给宗门弟子天大的福利吗?
两人快速行到山门处,即使两人再着急,也要被验明正身之后,才被放入其中。
这一刻,娄元感觉自己的汗都要流下来了,若是他在外头真要是与妖魔勾结,或者结交魔修鬼物,那岂不是一回来就露馅了。
幸好万蛛上人这个老滑头陷入了沉眠,就仿佛只是个练气小蜘蛛一样,毫无存在感,不然他真要醒着,娄元也担心瞒不过眼前自家这个金丹老祖了。
“你就是娄元师叔吧?老祖唤你进去哩,你记得老祖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要擅自开口。”
看着眼前不过六七岁的稚嫩孩童,娄元却是十分惊讶,因为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孩童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练气中期。
这批熊兽中,其中有两个筑基期,剩下的基本都是练气后期,在感知自家主人的命令后,这些熊兽对着西陵宗真传,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直到娄元来到队伍最前方,见到为首的清源宗弟子,他才亮明自己的身份。
在这一瞬间,娄元感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都仿佛被看透了一样,这种目光像是一把利刃,将他从内到外的全部剖开,一点点的清查了一遍。
娄元因为没有穿着清源宗弟子服饰,一时也没有被这些清源宗弟子认出,他自觉的排着队伍,心中涌出很多疑问。
来人正是顾长风,当年那个在方清源身旁伺候的小毛孩子,如今也变得英气勃勃,他身着清源宗真传弟子的大红服饰,腰间配珏,头上插着法器玉簪,好似一个翩翩公子一样。
还未走两步,一队修士便穿着统一的一阶上品法袍,对着娄元这一批人大声宣布。
等娄元将出大殿时,方清源的话再次响起,只是这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一说今年的灵蚕丝绸销售情况吧,还有,我让你们请的织娘,怎么人数一直不够啊?如今外边还在打仗,人就这么难弄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