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张烟火。”
“来天虚宗多久了?”
“两年半。”
大商王朝,四季如春的登天峰。
天刚蒙蒙亮,坐落在峰顶上的天虚宗分部,杂役宿舍门前,站有两人。
问话人为中年。
回答者是位眉峰颇具特色的青少年。
“昨夜有人病逝,祠堂现正空缺一名二等杂役,你年限符合,现在就去补上。”
问话人语气冷淡,说完这句转身离去。
留下那名叫张烟火的少年,一脸错愕楞在原地。
“这……偏偏在我没剩多少时间升职,呵,玩我呗?”
回过神,张烟火语气轻佻自嘲。
他身穿灰色劲装,因常年浆洗表面早已褪色泛白。
这时。
一位不苟言笑的少年,出现在他身后。
“你终于从三等杂役晋升二等杂役了?”
来人宋亮,张烟火的友邻兼好友。
他同穿灰衣劲装却干净如新,此时眸中含有些许诧异,注视着眼前人。
“二等跟三等杂役也没啥区别。”
张烟火衣着寒酸,外表却英俊挺拔,对好友耸了耸肩道:
“只是能去一些宗门重地打扫而已。你不也是二等杂役吗?”
“可我还是从你眼中看出了嘚瑟,成为武者再来嘚瑟,有那么难吗?”
好友宋亮天生一副冷面孔,语气生冷又嘴碎。
让人止不住想揍他。
“武者...”
在听到武者二字时,张烟火眸光忽然黯淡了些许。
十七年前,他本还是还好读书的蓝星人,因救一位入水小男孩,意外穿越到这片叫做真武大陆的异世界。
成为登天峰脚下,庆阳城中三大世家张家的一员。
可刚出生就被一位下山游历的天虚宗长老,定性为没有武脉的普通人。
今后无法成为武者。
这在以武为尊的大商王朝,算是废了。
“但愿吧...没时间了,我要去祠堂报道,今天房间卫生交给你了。”
默默眺望着张烟火逃离似的背影,肤色偏黑的宋亮,好一会才淡淡出声,
“堆满杂乱书籍与药草的地方叫房间?那猪窝叫什么?”
天虚宗是大商王朝三大宗门之一。
开创者是七百年前,飞升成圣的超级强者,石问天。
登天峰上的天虚宗只是其中的分部。
传宗收徒时,还肩负镇压周遭蛮夷部落的重任。
张烟火来天虚宗分部已有两年半,因没有武脉,只能在门中当杂役。
还是起早贪黑最低级的三等杂役。
每个月只能领取一枚,淬炼身体效果甚微的淬体丹。
如今终被升为二等杂役,也算是走了狗屎运。
但不多。
天虚宗祠堂。
坐落于山清水秀的后山。
香雾缭绕的殿堂内,灵位牌按照尊卑,层叠有序立在殿堂中央阶梯式的供奉台上。
气氛庄严又厚重。
许多身穿灰白劲装的二等杂役,此刻正忙前忙后清扫着祠堂的物件。
“这是什么?”
张烟火脚踩移动木质阶梯,站在最高层灵位牌旁,正擦拭着香炉,忽从一灵位牌后方发现一小片金灿灿的碎片。
金色碎片人眼大小,薄如纸却很坚硬,外观像莲花花瓣,边角光滑如玉。
“这不像脱落的碎片,好像是从某件莲花铜制艺术品上掉落的莲花瓣物件。”
疑惑着,张烟火将“金色莲花瓣”拿起,触感冰冷,沉甸甸颇有分量。
“新来的,那里不用擦拭,下来吧!”
殿外,身材高大,一身褐色劲装的二等杂役领班,突然冲他招手喊了一声。
没多想,张烟火随手将金色莲花瓣收起,拿起肮脏的抹布下了木梯。
走出殿堂。
“张烟火是吧。”
领班左手拎着茶壶,另只手将冒着热气的茶杯,递到坐在殿前休息的张烟火手上,
“给,不够喝再找我要!”
“谢谢师兄!”
张烟火双手接过温热的杯子,含笑点头。
“客气啥,你先休息一刻钟,过会去丹药东殿打扫时我再来叫你。”
待热心肠领班走后,张烟火端起茶水大口喝了一口,用手背摸去额头的汗水,身心舒畅,仰头靠在了门框上。
背后。
雕梁画栋的建筑气派宏伟,已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时不时还有仙鹤飞过。
他仰着头,看着天,颇具特色的眉峰非但没影响美观。
反倒还为其增添几分桀骜的英气。
只是此刻。
他却黯然垂眸,密稠箭雨般倒竖的眉峰也染上几分忧郁。
在来天虚宗分部之前的几年,张烟火本还是老爹爱、哥哥疼、姐姐宠,拥有千万家财的纨绔子弟。
他天生成不了武者,只能用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麻醉自己。
过完奢靡的一生。
直到两年半前。
老爹醒悟到溺爱的害处,把他送到天虚宗分部让他跟其签订了三年修炼协议。
还果断立下了父子军令状。
若他这三年还成不了武者,就将他逐出家族,流放到三不管的混沌之地。
任其自生自灭!
那可是被称为死亡地带的混沌之地。
很少有人在过去后能活着出来,半途丧命者更是屡见不鲜。
这无疑不是在变相驱逐他。
半年!
再有半年他修炼期满的时间就到了。
成年人的压力,不可谓说来就来。
做为人父想望子成龙。
——理解。
可张烟火天生没有武脉灵根,不是那块料,谈何成为武者?
再给三十年,乌鸦也变不成凤凰。
这,是命。
——又很荒诞。
张烟火只觉得眼前的未来,全是一望无际海平面。
可每天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如今,他仍是记着当年离家时,族人那幸灾乐祸的扭曲嘴脸。
宛如昨日,历历在目。
还有老爹那绝情的送别辞:
不成武者,你将不再是我张家人,从此形同陌路...云云。
当时,他忍不住问为什么。
回复他的却是——你不配。
三个冷冰冰的字眼,刺耳到让他想笑。
换做上辈子,他或许会反驳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如今在个以武为尊的大商王朝,一个天生无法成为武者的人,拿什么资格去反驳?
归根结底,无能既是原罪。
想到什么,张烟火把刚才捡到的那枚金色莲花瓣从怀中掏出。
可无论如何打量摸索,他却始终一无所获。
“我还以为,这会是让我转运的金手指,原来只是...”
话音刚说一半。
被张烟火捏在指间的金色莲花瓣,竟毫无征兆径直朝他骤然收缩的左瞳,仿佛被强磁吸引般急速冲去。
“叮当!”
茶杯失手坠地,在洒满茶渍且冒着热气的地面上乱转。
张烟火此刻弓背弯身,双手颤抖捂住左眼。
狼狈不堪。
奇怪的是,张烟火并未感觉到眼疼,还逐渐睁开了眼睛,左眼功能甚至仍是完好状态。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有东西闯进我眼里。金色莲花瓣又去哪了?”
可当张烟火刚直起腰杆。
突然。
他在毫不知情下,一朵炫丽又炽热、通透的火焰莲花,在左眼瞳孔中一闪而逝。
同一时刻。
一道海市蜃楼般的朦胧画面,却凭空在他左眼视线正前方闪过。
虽短暂,张烟火却精准将其捕捉。
那是一处他未曾涉及的诡异画面。
无数条黑色锁链,犹如蛛网般纵横交错,密布在类似牢房的神秘漆黑屋子中。
隐约还有一道身影被封印其中。
诡异又阴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