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场不算远,离着乡里也就是二十里的样子。
冯犟头指路,曹楠将车开到了一条上山的小道前,下车后,我押着冯犟头往上面走。
果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挺大的木房。
这地方我知道,只是没上去过,貌似是因为南场的这一块的林木资源被收割,所以暂时废弃了。
最高的地方是一个了望塔,站在上面拿望远镜居高临下,完全可以监视周围四五里的范围。
这时候,我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子异味,刚开始还挺淡,但慢慢的就清晰了一点。
我翕动了几下鼻子,没闻出来是什么味道。
“是血腥味,出事了!”黄毛闻了一下,脸色变了变。
我心头一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快!”黄毛一马当心,立刻朝山岗上面跑去,我和曹楠拽着冯犟头快步跟上。
很快我们便到了护林人小屋,比想象的大,旁边还有一个木材仓库,大门虚掩着,血腥味正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黄毛从旁边拿了一根竹竿,顶着门轻轻捅开。
“吱……呀……”粗制的大门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音,缓缓打开了。
里面露出来的一幕,令我浑身汗毛炸立,以至于后来无数次从梦中被惊醒。
仓库的房梁上,挂着四具鲜血淋漓的裸尸,最恐怖的是,人皮都不见了!
剥的干干净净!
而挂起他们的是四把屠夫的肉钩,从嘴里进去,从鼻梁穿出来,就像菜市场肉案上的贩卖的猪头肉。
他们瞪圆了眼睛,极度惊恐,原本如同硬币那么大的黑瞳极度收缩,成了筷子尖那么点,怒凸而出,仿佛随时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
我本能的想起一种场景,杀青蛙。
青蛙的剥皮技巧是,用菜刀在青蛙的脖子那里开一个口子,然后用力一撕,保证能撕下来一张完整的皮!
而且青蛙此时还能蹦跳的,全身的血管、筋肉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些人就如同被拨了皮的青蛙一样吊在房梁上,尽管脸上的皮也不见了,但依然能辨别他们的脸庞极度惊恐和扭曲。
“妈呀!”
曹楠吓的怪叫一声,扑通一声就坐在地上,蹬蹬瞪的往后面缩。
我也是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如坠冰窟。
这一幕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恐怖的视觉冲击力,心志不坚的人会直接吓疯掉。
“是它,那个东西,它回来了!它回来了!”
冯犟头也是一哆嗦,吓的尖叫一声,连滚带爬撒腿就跑。我和曹楠都是懵的,根本没顾上他,被他跑脱了,回头一看,后面跟上来的冯大牛朝他迎了上去,接住了他。
只有黄毛立在原地,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我和曹楠急忙缩到一边,根本就不敢去看了,那种血淋淋,极度惊悚的视觉冲击力,没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
冯大牛也走了过来,也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尽管脸色苍白,却没有躺下,比我和曹楠强。
他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黄毛的后背,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之前恨不得吃了我的表情也消失无踪。
黄毛丢掉竹竿,缓缓走了进去。
大约三五分钟,他又走出来,对我道:“进来看看吧,有线索。”
我经过缓冲,感觉稍微强了一点,一抹脑门上的冷汗,和曹楠相扶站了起来。
“怕就别看他们的眼睛。”黄毛又叮嘱了一句,然后领着我们往里面走。
我哪敢看,连头都不敢抬。
黄毛带我们来到仓库中间,指着地上一滩泥迹道:“看这个。”
我镇定心神看了一下,泥迹很新鲜,长长正正,有一点儿泛白,像是土层深处的黏土。
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惊道:“我爷爷的棺材在这里放置过?”
这个泥迹的大小和形状和棺材的底部高度吻合,加上新鲜的泥迹,应该就是爷爷的棺材被挖出来沾在下面的。
“你再看这个。”黄毛在泥迹里面挑了挑,捡起一根树枝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是桃树枝!
铁证如山!
爷爷的棺材确实被挖到这里来了,可问题是,现在哪去了?还惨死了四个人。
黄毛起身,打量了一下挂着的四具尸体,道:“你爷爷棺材恐怕是被截胡了。”
我一愣,疑惑道:“什么意思?”
“这些人就是盗走你爷爷棺材的人,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截杀了他们,顺便剥走了他们的人皮。”
黄毛道,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又说:“剥皮的手法非常娴熟,是整张人皮一起剥下来的。”
我头皮发炸,壮着胆子抬头瞟了一眼,可不,这些人连头皮都没有了,全身上下剥的干干净净。
身上的无数的毛细血管渗血,形成像露珠一样的血点,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血淋淋的,却并没有流的到处都是,而是粘在体表凝固,诡异的触目惊心,像癞蛤蟆。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恐怕得当场死过去。
“什么东西干的?”我急忙问,能将整张人皮剥下来,这得有多恐怖?
黄毛道:“应该是脏东西,而且,他们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被剥下来,活活生生吓死的。”
“活剥?”我只觉骨肉缝里嗖嗖的直冒冷气,人都哆嗦了。
这得多邪恶的东西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想想也是,看他们惊恐扭曲的面容,绝对不是死了之后才被剥皮的。
他们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冯德亮!
他死后的眼神就是这样,黑瞳收缩成了筷子尖那么点,极度惊恐。
“那我爷爷的棺材呢?”我急了,棺材被劫走,而且还是个很危险,变态的东西。自己还有可能找回来么?上哪找?找谁要?就算找到了,能干的过那个恐怖的东西么?
这一刻,我几乎有点绝望了!
到底是有多少人或者脏东西盯上了我爷爷的棺材?甚至为此不惜互相杀戮,这显然已经是白热化了。
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包括这些惨死的外乡人。
爷爷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去世快三年了,遇到这种事情?
黄毛摇了摇头,没说话,而是走到尸体下面,从地上散落的一堆衣物里面扒拉了一会儿,找出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揣进了兜里,道:“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我尽管心焦,但也没了办法,事情麻烦了,现在只能听黄毛的。出了仓库黄毛急匆匆带着我们离开,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
我和曹楠紧紧跟上,那些人的死法太凶残了,要是那个脏东西还藏在里面,我们也会有危险。
冯大牛和冯犟头已经先行一步早跑的没影了。
开车往回走,没走多远迎面来了一辆警车,我一看,是派出所的公安,开车的是祁建,副驾驶上坐着赫然是王所长,王建安。
两车交汇,他的目光从我们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锐利如刀。
“派出所怎么知道的消息?”错车之后曹楠奇怪的问。
我也满心不解,便看向黄毛,黄毛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会是冯大牛报的案吧?”曹楠道。
“不太可能,冯大牛才离开一小会儿,公安没那么快赶过来。”黄毛分析道。
曹楠将车速开的飞快,刚才是真的被吓着了,本能的想离开那里。
就在我们快要走出林场范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护林小屋的方向,不由大吃一惊。
那里浓烟滚滚,隔着很远都能看见。
“着火了!”我惊呼一声。
黄毛回头,也微微吃了一惊,说:“他们在烧尸体!”
“这样的命案直接毁尸灭迹不太妥吧?”我有些不明白,派出所见到惨死的尸体,不应该是保留证据破案么。
“尸体不祥。”黄毛道,又说:“这种命案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否则很容易引起恐慌,再者,凶手很可能是恶鬼邪灵一类的脏东西,法律是管不到的。”
我无语,但想想也有道理,总不能抓了一个脏东西去判刑吧?
“那那这个东西归谁管?”我追问道,警察管不了,那总不能干看着吧。
黄毛看着我,道:“灵警。”
“灵警?”我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也是法事行的人,只不过受雇于官方,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人,古代叫六扇门,现在叫宗裁所。”黄毛解释道。
我恍然大悟,这就对上了,之前总感觉王建安不对劲,果然有不为人知的本事和身份。
这就是说,官方已经注意到金盆乡地上面的异动了。
“那他们能护一方平安吗?”我希冀的问,王建安给我的印象还不错,挺正气的一个人。
结果黄毛却大摇其头,道:“宗裁所的主要职责是掩盖各种邪灵恶鬼凶杀案,处理后事以免引起大面积的民众恐慌,至于别的,不能指望。”
“怎么会这样?”我大吃一惊,这和印象中的警察保一方平安为天职的印象差距甚远,灵警,应该也是警吧?
“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不能;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各走各的门,谁也别过界,否则这世界就乱了。”黄毛意味深长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