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们回了新房,歇息了没多久,便开始打更。
上山下山跋涉了一整天,两条腿都在发软,但打更不能停,我和曹楠只能强顶着。
熬到四更后才沉沉的睡去。
也不知道哪个坑爹的定下的规矩,两更之间的一个时辰竟然不能合眼,必须瞪着眼睛硬熬。
名曰,守更!
……
一觉睡到了下午,我随便填了一点东西,闲街没什么生意,天黑乎乎的,眼看着似乎又要下雨。
自从那个雷暴雨夜来了之后,晴天在这个冬季就成了奢侈品,往往是连下好几天的雨,中间晴一两天,然后接着下。
大冬天的没完没了,生生弄出了梅雨的架势,凄风冷雨,让人格外压抑。
我坐在柜台后面,打算再捱一会儿,要是没生意上门的话就关店门补一觉,天一黑又得打更了。
低头打了个哈欠,结果等我抬起头,却吓了一跳;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一动不动,就像一颗松树,应该是个男人,头戴尖顶斗笠,身披蓑衣,脚上穿了一双水靴,上面沾满了泥巴,目光锐利的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我被盯的汗毛倒竖,来者不善!
更关键的是他的打扮,明显不是金盆乡人,金盆乡的风俗习惯都是圆顶斗笠,尖顶兜里几乎没见过。还有蓑衣,这是一种早就淘汰的雨衣,用棕丝编织而成,又笨又重,而且遇到大雨还会漏水,远不及塑料的雨衣轻盈好用。
直觉告诉我,这人搞不好就是那个蛊师,刺青男背后的人,因为刺青男当初戴的也是尖顶斗笠,看起来一模一样。
我没起身,缓缓将手伸进抽屉,抓住了短铳,打开了保险。
他看着我,我也盯着他。
双方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他转身离去,消失。略显昏暗的天色,还有淅淅沥沥的雨让我没能看清楚他的脸。
我急忙拿起电话,拨通了黄毛的电话,结果电话却没人接,这孙子肯定又在网吧。于是我立刻打伞去了网吧,黄毛果然正在兴头上,刘二龙也在一旁。
我上去摁下重启键,将黄毛拖了出来,这孙子要不是不离开电脑,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大哥,什么情况,我这可押着两包金圣赌注呢。”黄毛一脸不乐意。
“少废话。”我瞪了他一眼,道:“我好想看到那个蛊师了,刺青男背后那个。”
“确定?”黄毛一听,这才凝重起来。
我道:“没看清楚脸,但感觉不会错,背影看起来也很陌生。”
黄毛皱起了眉头,道:“好快的速度,这才一天多点他就赶过来了,你没和他说话吧?”
“当然没有,他看了我一会儿就走了。”我道,担心的问:“如果他追问起来,刺青男的死因,要不要告诉他。”
黄毛顿时皱起了眉头,抽出一个烟点上,久久都没拿定主意。
我也觉的挺为难的,如果告诉他,万一他认为我们是合伙和汪氏一起干掉了他的手下,恐怕百口莫辩。
万一勾动他的杀心,我们都会有危险。
可如果不告诉他,万一被他查出来,那就更加危险,更关键的是,自己还打算让他帮忙看看身上的蛊虫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他能解最好,解不掉也能借助他的手段,尽可能的寻找汪氏的下落,然后解蛊。
“这事先找胡来问问,他接触过这个蛊师。”黄毛道。
“他人呢?”我看了看整个网吧,没发现胡来的身影。
“他收到消息,说闽西那边发现了大虫活动的痕迹,赶过去看看,早上刚走。”黄毛道。
“不是吧,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跑去寻虫?”我万分无语,没追到还好,能回来,这要是追上怎么办?追个三两载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只是去查验查验,不管是不是,明后天都回来,不是没什么可说的,是的话,他也会交给别人去追。”黄毛道。
我皱眉,也只能这样了,胡来毕竟只是来帮忙的,他有本职事业,不能埋怨他。
“见机行事吧,没把握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胡来在寄给他的信上,没有提及你的任何信息,他应该不能确定是你,因为金盆乡中蛊的人不止你一个,再者金盆乡也不是他想杀人就杀人的地方。”黄毛分析道。
我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蛊师在厉害也是人,也怕菜刀板砖,他要是敢乱来,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之后我俩又聊了几句,我便回了店子。
我放心布下,便立刻事情跟曹楠知会了一声,把长铳也拿出来重新填充了,守在二楼,用望眼镜不断观察圩场周围,想找到那个蛊师,但结果一无所获。
晚上敲更,我和曹楠依然小心翼翼。
但敲到第二更的时候,突然冯家湾的方向,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出事了!”曹楠脸色大变。
我心也是一抖,一时间搞不清楚,冯家湾到底能出什么事。没多久,冯家人便骚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打着手电呼走奔嚎。
“怎么办?”曹楠问我。
我想了一下,现在赶过去也没什么用,于是急忙摸出电话,拨通了冯大牛的手机。
电话很快通了,冯大牛焦急道:“冯三顺出事了,现在正大口大口的呕血,我们马上送到卫生院去。”说完便挂了。
“继续敲,敲完回去和汗毛汇合,冯三顺出事了。”我急忙道。
曹楠点头,更锣不停,敲完才回了新房,黄毛这时候也已经起来了,问我们什么情况。
我把事情一说,黄毛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很肯定道:“不是急病,就是中蛊。”
“那个新来的蛊师干的?”曹楠问。
“十有八九,汪氏已经跑了,就只剩他了,或许是在逼供。”黄毛点点头。
“好大的胆子,竟敢害人。”我气不打一出来,哪来的疯狗,竟敢在金盆乡撒野,找死。
自从诡事发生又来,死的最多的还是外来的人,金盆乡真正被害死的,不过冯德亮一个。
金盆乡肯定有什么秘密,鬼魅邪祟都不敢在乡里害人,这蛊师跑过来就动手,真是无知者无畏,不知死活。
很快,冯家人就出了冯家湾,朝圩场这边来了,人很多,还能听到哭喊声,是开车电动三轮过来的,冯大牛领头。
我们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冯三顺弓着身子蜷缩在后面,浑身疼痛的不断痉挛,嘴里用布条绑了一个木根,怕他把牙齿咬碎。
此刻他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眼睛上翻,嘴里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泡,手指节抓的发白,全身不住的痉挛,样子很吓人。
黄毛急忙把冯大牛拉到一边,道:“这十有八九是中蛊了!”
“那……怎么办?”冯大牛尽管有所预料,但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试着抓住那个下蛊之人?”曹楠建议道。
“什么人下的蛊,汪氏?”冯大牛狐疑的问。
我于是将下午遇到蛊师的情况和他说了,冯大牛手指节捏的喳喳作响,咬牙道:“这是欺我冯家无人,好大的狗胆。”
“还是先验证一下吧,先去卫生院打一针,看看冯三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确定了再动手。”我建议道,万一弄错了就不妙了,间隔这点时间,我清醒了过来,冯三顺以前就中过蛊,是汪氏下的,不见得就是蛊师害人。
这种明争暗斗的局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一点好。
黄毛沉了一瞬,点点头说行,冯大牛也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