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胖大宫人没有住手的意思,她们好像拎小鸡一般拎着赵姬两条腿往外拖。王宫里最大的便是大王,他都没说话别人有什么资格插嘴。夏太后的命令对她们来说就是终极指令,谁还敢阻挠不成。
有一个声音说:我能!
一张俏脸几乎带着冰碴,大喝一声道:“敢不尊太后令旨,来人!拖下去喂狗!”
秦清一声娇叱,立时便有狗熊一般壮硕的武士窜出来。这下扮演小鸡的成了两名胖大宫人,一名宫人稍一反抗。武士便是一顿老拳,直打得鼻孔窜血才算罢休。
“太后救命!太后饶命啊!”胖大宫人还没有被打傻,扯着嗓子喊。那叫声比一只待宰的土狗都要凄惨上十倍。
两声太后分别称呼的是两个人,一位是站在殿外面沉似水的华阳太后。一位是站在殿中,脸色更加难看的夏太后。两位太后一位是国色天香,一位是未老先衰荷尔蒙分泌失调。同样是太后,同样在宫里混了十几年,差距越来越大。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太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尽管是庄襄王生母。但华阳夫人是正妻,她只不过是妾室。
华阳太后脸色更加难看,给个太后的名分算是给你面子,没想到她还当真了。居然在王宫之中喊打喊杀,经过哀家同意了么?要知道现在出来混,名分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势力,你夏姬有什么?就凭你那个赢弱不堪,奄奄一息的母国?
“孝公时候起,宫人便不可以非刑处置。如今宫中哀家最大。你处置有名分的赵八子(八子是秦宫中宾妃等级——编者注!)。你还问我什么意思,哀家倒是要问问夏太后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然视本宫于无物了么?夏姬!”
夏姬两个字好像穿心利刃一般,直插夏太后心底。多年来华阳夫人深受宠爱,作为姬妾夏姬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洞中,看着这个芈氏之花在大秦太子府里盛放。
她的后台是纵横大秦无人敢挡的宣太后。即便是太子也是借着芈氏的势力坐上这个位置。今天华阳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她夏姬,使得夏太后好像当众被剥光了衣服。
“夫人……!你!”夏姬一时急怒攻心,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韩姬,此时更加安静得好似一个鹌鹑。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骄傲的华阳太后一眼。
“救命啊……!”两名胖大宫人惨叫声越来越远,秦清的话便是华阳太后的话。说拉下去喂狗。绝对不会用她们喂猪。
“大王,赵八子是宫里有名分的嫔妃。含辛茹苦在赵国抚养长公子政近十年之久,其间吃饱了苦头。您不能只凭借一时的市井俚语,便怀疑一个对大王忠贞不渝的女人。
今天若是哀家来得晚些,屈打成招之下难保那些奴才问出什么东西啊。云侯刚刚在北地为大秦立下大功。到了那时候大王如何自处。以云侯之能实是我大秦一统天下之有利臂膀,大王怎能为了市井小民的风言风语自斩羽翼。
华阳今天问大王一句,是我大秦一统寰宇鼎定中原重要。还是,后宫之中那些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来得重要?
大王是大秦的王,您的家事便是大秦的国事。是非轻重大王要有个权衡,如此才不至于步晋国之后尘。”
华阳太后一番话说得庄襄王也没了脾气,原因无他自己继位时间太短。而芈家势力在秦国何等庞大,已然到了国君都投鼠忌器的地步。虽然对华阳太后不给母亲留情面恼怒不已。但此时绝对不可以跟华阳太后翻脸。
“太后教训的是,孤记下了。今天的事情的确是孤的孟浪,还望太后不要记挂在心上。孤这便送太后回高泉宫。来人摆架。”话音刚落早得千度吩咐的步撵便被抬到了门口。
庄襄王亲自搀扶华阳太后上了步撵,趾高气昂的华阳太后走了。只留下霜打茄子似的夏太后和韩姬。
“娘亲,我想吃鸡蛋羹!”成矯用小手侩了一块地上的鸡蛋羹,尝了一口小眼睛顿时一亮。
“混蛋!”
“啪!”一个结实响亮的耳光抽在成矯的脸上,顿时鼓起五道指痕。
“春儿,府里腻透了。咸阳宫里也腻歪。这日子过的真没意思。想来想去,还不如跟着大哥闯荡来得痛快。真怀念在赵国的日子。那时候多好每天就是玩。也不用学这么多规矩,宫里的那些家伙老教我坐着站着烦死了。”荆二躺在云玥的摇椅上。眼睛看着屋顶的房梁。
旁边坐着十四岁的云春,家里的丫头她最大。如今已然出落成窈窕少女,在邯郸时她便和荆二谈得来。如今虽然大了,但与荆二仍旧关系最好。荆二时不时往云家跑,其实一大半儿原因便是为了跟她说说话。咸阳宫里实在没个能说话的人,除了让他学规矩还是学规矩。
“还嘴硬,那年要不是哥哥遇见。你们哥俩还指不定被卖去哪里做奴隶呢,后背的伤疤忘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按大哥的说法,贱人就是矫情!”春儿一边绣着女红,一边跟荆二说话。妹妹们都在午睡,偏偏她睡不着来找书房里的荆二聊天。
话刚说完,便觉得不对。抬头发现,荆二已然站起身来。高叫一声想逃走,却为时已晚。一双咸猪手已然伸到肋下,偏偏春儿又是一个怕痒的。只要碰到肋下痒痒肉,便笑得不成了。连嘴里的尖叫都只叫了半声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银铃一般的调笑。
笑闹过了,两人都仰躺在地塌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你觉得府里憋闷,我倒是有个去处。就是娘亲管的紧,说哥哥在北地没回来不让我们上街闲逛。”
“你若有好玩儿的去处,我自带你去。咱们偷偷的从后门溜走,天黑前再偷偷的回来。只要不错过晚饭,没什么的。后门的杨婆子爱财,给她两个钱也就是了。”荆二一听有好玩的去处,自然高兴万分。
“我这也是听赵平儿回来时说的,说是他哥哥带他去过一个叫什么斗牛场的地方。说那里端得好玩儿,一个大汉和牛打架,还说他哥哥在那里赌牛赢了钱什么的。我没去过,想看看你带我去么?”
“斗牛场?”荆二从小混迹江湖,斗鸡场倒是没少去。最大的也不过就是斗狗,这斗牛场还真没见过。还是牛和人打架,城里人真会玩儿。
“哎呀!还是不要了,你一出去你身后呼呼啦啦跟一群人。不用说玩,走一圈儿便将人吓跑了。算了,还是在家里呆着好了。”
“没事,我吩咐他们不要跟着就是了。我是大秦长公子,他们谁敢不听我的。哼!瞧着,今天我就带你去看斗牛。咱们这便走,时间不多晚饭前还要赶回来。老奶奶骂起来,我可受不了。”荆二也知道云家老奶奶最大,虽然现在是大秦长公子但一年多来的余威尚在。见了她老人家,仍然像老鼠见猫。
两个小家伙嘀嘀咕咕一番之后,荆二给云春弄了一身衣服。扮作小厮的样子,两人便往云府侧门走去。
“什么?长公子要不带侍卫就出去?”侍卫头子差点抽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内侍总管,不确定这家伙神智是否正常。这他娘的拍马屁都拍到不要命的地步,这位爷要出事儿。你一个阉人单身汪好办,老子他娘的全家老小别想活一个。
“长公子就是这么吩咐的,你瞧着办吧!反正我负责传令,其他事情不归我管。”
“靠!你他娘的疯了,这位小祖宗破一块油皮。咱们的命都赔不起,还上街!你当咸阳城太平?”
“说你们这帮大老粗是猪脑子你们还不愿意,不让你明着跟。换下你这身行头,暗着跟不就是了。你当我嫌命长啊,什么事都敢应承?哄这位祖宗开心就成了,赶紧换衣服吧!”
“呃……!”
抓了正在花园里推秋千的赵平儿,引起打秋千打得起劲儿的小丫不快。不过听说大姐要跟荆二出去玩,顿时变身哈巴狗非要跟着。
“哼!你们敢不带我去,我就告诉奶奶。说你们俩私奔,看你回来奶奶不拿鸡毛掸子抽你。”掐着腰的小丫霸气无比的威胁着春儿,私奔什么意思她不懂。反正知道,那是很严重的罪行。
梨庄以前有个闺女跟人家私奔,结果被抓回来吊起来打了一天。血把衣服都浸透了,吓得小丫几天没睡好觉。
“好好好!带你去还不行!”惹不起这个小祖宗,春儿也只得答应。
给看门的杨婆子扔了几个铜哥,那婆子便笑眯眯的打开了侧门。
一出云府,老实的赵平儿便撒开了欢儿。跟随荆二出来的两个内侍,也都是长在宫中。对这咸阳市集并不熟悉,反而是赵平儿经常出来玩儿,对咸阳城熟悉些。
一行人穿过热闹的市集,两名内侍身上已然挂满了各种吃的玩的。
“前面就是斗牛场!”赵平儿指着远处的一座高大建筑嚷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