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地上的宽柄阔剑威风凛凛,它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只鹌鹑,匍匐在云玥脚下瑟瑟发抖。
老仇头嘴唇哆嗦着张了两张,却好像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一脸可求得看着云玥,希望侯爷放这山贼一码。
“那人是谁?在我看来,他远比你重要。云家不缺少征战沙场的悍将,论起杀人的数量。你可能只跟普通军卒一个级别,你想要进入本侯的麾下,至少要有个说得过去的投名状吧!”
云玥低头垂询,老狗将头磕得“砰”“砰”响。脑袋上有血流出,老仇头扭过头不忍心再看。
闭着眼睛手指握成拳,接着手指一根一根放开。如此重复了两遍,云玥才睁开眼睛。“能够诱惑之下守口如瓶,这算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老子答应你了,回去收拾你的部属家眷,跟着老子回平凉。不过事先说好了,若是在平凉你们再做起旧营生,可别怪本侯心狠手辣。或许你也听说过,本侯杀起人来可不手软。”
地上的老狗如蒙大赦,头杵在地上身子已经虚脱发软。云玥刚刚走出们,身边便传出巨大的哭嚎声,不像狗倒很像狼。
郑彬在屋子外面提心吊胆,刚刚进去那个家伙实在不像是什么好人。见侯爷出来了,赶忙带着小白迎上来。
将一块狗肉塞进小白的大嘴,云玥便准备上马车。一个一个的都躲在暗处装鲨鱼,难道以为老子不吃鱼翅?脚刚刚踩上车辕,迟钝的停住。
不远处的阳光下有一个老家伙正躺在矮榻上休息,旁边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无聊的东张西望。和所有后世晒暖的老头一样,老家伙用手遮着脸,挡着阳光在那里假寐。
云玥这就乐了。这行迹也太明显了点儿。还是国人要面子的毛病在作祟,仿佛不让主家请个三五遍就不算有才学。最著名的就是刘备与诸葛亮的三顾茅庐,自己不是刘备。但显然。这位大学问家也要自己顾上一顾。不过看样子他不准备三遍,一遍就成。
下了马车走过去。那少年显然很紧张。刚刚拿在手里的鸡腿三两口便吞下去,警惕的看着小白将剩下的烤鸡揣进怀里。
“邹衍先生,云玥这厢有礼了。”云玥走到邹衍跟前,这老家伙的胸脯急促的起伏了几次。显然是听见云玥的脚步声,内心激动所致。
看起来这老家伙着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衣服还是昨天那身衣服。连足衣似乎都没换。身边的小子还是昨天那个拿花盆砸人脑袋的小子,云玥只要没得失忆症,绝对不会忘记眼前这俩人。尤其是那个身手堪比郑彬的家伙。给云玥留下的印象极深。
没反应,老家伙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一具木乃伊。不过,忽急忽缓的呼吸出卖了这老家伙。明明心里想着到云家效力,偏偏还要拿腔做调,云玥对于这家伙老不要脸的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随手递给那少年人。少年人疑惑的接过纸袋,云玥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一边玩去了。看着小白盯着自己,少年人赶忙躲到树后。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牛肉粒。闻闻非常的香甜,丢进嘴里发现真的是阴干的肉粒。有甜味,鲜味,还有一丝咸味。用力的嚼几下。发现没嚼一次香味就浓郁一分,不知不觉的,手里的肉粒就吃完了。
有人在喊,非常像爷爷的声音。转过大树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老狗带着几条赤膊大汉,绑票似的抬着爷爷远去。矮榻上的爷爷大呼小叫却无济于事,倒是惹得路过的燕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想想爷爷昨晚说过的话,邹庆拾起地上的鞋子跟了上去。
到了驿馆,邹衍还是一副大家的派头。虽然被人参观了一路。但云玥很明显低估了这老家伙脸皮的厚度。
“呵呵呵!云侯如此爱财,邹衍佩服!佩服!”穿上邹庆递过来的鞋子。邹衍对着云玥拱手施礼。
“先生里面请!”云玥只是客气的一摆手,便将邹衍请了进去。
邹衍是稷下学宫的教习。按照现在的说法可以转换成某大某大某某大的客座教授。在那个年月属于大知识分子,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在战国,绝对是有市场的。战国的君主们远没有后世宣传的那样昏庸,一个个都是求贤若渴的派头。邹衍这样的大人物到了燕国,若是燕王知道了,也会破例接见。接待这样的人物,怎么也要大排筵席。
若是在平凉,邹衍的欢迎宴会一定会很隆重。可在燕京,只能是一群杀才在这里喝得胡天黑地。还好,队伍里有许多的魏国歌姬。这些家伙都是龙阳君从魏宫里挑选出来的能歌善舞之辈。魏王后为了减少竞争对手,那是年轻漂亮的一网打尽,打包送到云玥这里。没见邹衍那老王八蛋眼睛都看得直勾勾的,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向云玥讨要个一个两个的。
“先生在稷下学宫教习做得好好的,为何会来到这燕国。难怪云玥前些时前往稷下学宫,没有见到先生一面,云玥差点引为平生憾事。”酒席宴毕就该说点儿正经事,云玥对于邹衍的忽然投奔心中充满疑惑。这货到底是来卧底的,还是来卧底的,还是来卧底的呢……!
“老夫夜观天象,观紫微星冲水星。有霸星降临西北,算算那时正是云侯开疆拓土之时。”
“说人话!别没事拿星星说事,水星那地方白天能融化钢铁。晚上可以将石头冻裂。就不信,你对星星的了解会高过我。”云玥最恨这些动不动就拿星星说事儿的家伙,哈雷彗星被说成是扫把星。每降临地球一次,也不知道会害死多少良家妇女。对于这种伪科学,云玥是深恶痛绝。如果说你研究天文,说不定还会尊重你一下。现在你忽悠老子,那可就一点面子都不用给你。
“哦,云侯也懂星象?”邹衍很惊奇,在本专业领域终于有了挑战对手。高手寂寞以久,他有些跃跃欲试想与云玥辩论一番。
“收起你那套什么五德始终学说,你说天下万物分为金木水火土。那你如何解释风,如果风不是物体那是什么?”
“风乃是气所化?”邹衍骄傲的回答,在本专业领域他自诩为劝慰。
“那气是不是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既然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你凭什么说天下万物只有金木水火土?”
“天地间自然有阴阳二气,清上升浊气下降,这有什么可争辩的?”
“好,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那你说,是水重还是气重。”
“呃……!”邹衍被问的有些发懵,这还用问?当然是气重,谁家见过气比水还重,那人还活不活了。
“你的意思是,重的东西就一定会下沉是也不是。”云玥决定用事实教训一下这个战国时代的伪科学家。
“重的东西当然会下沉,石头重于水所以石头会沉到水底,金子……”
“可以了,既然我们身边都充满了气。那也就是说,水之所以会由高处下落,全都是因为水重的原因喽?那本侯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是水重还是气重。”
云玥说完,便拿过杯子开始往杯子里倒水。直到快要溢出的时候,才算罢休。拿过一张平整的纸过来,出乎云玥的预料。邹衍见到纸似乎并没有奇怪的问东问西。
薄薄的纸放到杯口,杯子迅速倒转过来。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杯子里的水居然没有落下半滴,全部都好端端的停留在杯子里。一张纸就能拦得住一杯水,这让邹衍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这这这!”邹衍头摇手颤的指着那杯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这这的说个不休。
“看到了吧,这就是气的力量。你不是说水比气重么,为何掉不下来。”云玥得意的看着邹衍,这战国土鳖不可能知道压强的存在。邹衍围着云玥拿在手里的杯子不断端详,这是一只玻璃杯。里面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可为何这水就掉不出来,这不科学。
邹衍用手轻轻一捅,被子里的水“哗啦”一声流了出来溅了邹衍一鞋,他却浑然不知。送云玥手中接过玻璃杯,按照云玥的步骤再来一次。果然,水也漏不下来。
沉思良久,邹衍终于无助的叹了一口气道:“难怪李斯说云侯学究天人,今日一见邹衍佩服。邹衍愿追随云侯左右,这盼望云侯可以指点一些学问上的困顿。”
没有狡辩,没有开脱。有的只是虔诚的崇拜,这是一个合格的科学家,从内到外都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云玥见过许多这样的人,上辈子的老爹也应该算是一个。
“这么说您是李斯先生联络的喽!请将信笺拿来云玥一观。”对于安全云玥还是格外关心,身边有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可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