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输了，皇上今夜可要留下？”
“嗯，朕留下了陪陪你们母子。”
甄嬛满脸为难：“可臣妾如今身子不方便，皇上若是日日留宿碎玉轩，恐怕会惹来外头不少闲话。”
“朕愿意花时间多跟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于嬛嬛来说，四郎是夫君亦是腹中孩儿的亲生父亲，所以自然是希望四郎留下来的。可于莞嫔来说，皇上您是天子，是万民之主。若是皇上因臣妾之身，而惹得文武百官非议，那臣妾便是不愿的。自臣妾有孕以来，皇上您便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翻后宫其他姐妹的牌子了。臣妾听闻温宜公主近日又长高了不少，皇上今夜不若去瞧瞧曹贵人吧？”
“你既如此贤良，那朕去便是了。”雍正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肚子，“天气冷，你也早些睡吧。”
“是，臣妾恭送皇上。”
十日后，是朝瑰公主出嫁之日。
曹琴默送嫁后，一路上都神情厌厌，瞧着不大高兴。
她的贴身宫女满脸唏嘘：“好歹是一国公主，没想到出嫁都这么冷冷清清，连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
“太嫔位份低微，皇上本来就没把公主放在眼里。何况是和亲这种，老死不再相见的事。”
“皇上就这么一个妹妹，竟也忍心？”
“即使是亲生女儿，到了这个地步皇上也不得不肯。”曹琴默脚步一顿，仰天长叹道：“下次和亲，不知道又该轮到谁了。”
晌午，雍正来了。
他烤着火，闷声道：“朕刚送了朝瑰公主的仪仗出城。”
甄嬛刺绣的动作一停，“公主可还好吧？”
“她哭得伤心。朕也不忍心，出了城门便回来了。”他用余光瞥了甄嬛一眼，“你在绣什么？”
“孩子长的快。臣妾这几日左右是闲着，便想着可以亲手为他绣双虎头鞋。只是臣妾手脚慢，如今也不过才堪堪绣到一半。”
“无妨，离他出世还早。”
“只可惜臣妾绣活不大好，总归是没有内务府绣娘们做的精致。”
“这不要紧，你的心意最重要。绣娘们绣的不过就是循规蹈矩，而你绣的，则是一片慈母之心。”
天越来越冷，紫禁城的雪也越下越大了。
公主出嫁不过半月，边疆便传来了英格可汗暴毙的消息。
雍正在收到这个消息时，无悲也无喜。我知道，朝瑰公主恐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朝了。
从景仁宫出来后，甄嬛心中有了另外的盘算：“浣碧，你先回去吧。”
“是。”
“槿汐，你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好。”
甄嬛心里估摸着，这个时辰应该是能碰上的。
果不其然，在拐弯处甄嬛碰见了曹琴默。
“曹姐姐，不知你现在可有时间？妹妹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曹琴默一怔，随即又笑着点头：“好啊，前边儿就有一个凉亭，咱们去凉亭里面说吧。”
进了凉亭以后，曹琴默大大方方道：“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曹姐姐九曲心肠，一向爱拐弯抹角。忽然要直接和你爽快地说话，还真有些不习惯呢。”甄嬛抿着唇笑了笑，“因着妹妹我如今怀有身孕，所以近段时日都是举荐了皇上去姐姐宫里。曹姐姐觉得可还好啊？”
“娘娘的心意嫔妾心领了。只是皇上人虽在嫔妾那里，心却在娘娘宫里，时常魂不守舍的。”
“曹姐姐冰雪聪明，其实不必在意皇上的心在谁那儿。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只要皇上肯时常去你那儿坐坐。以姐姐的聪慧，自然是更得圣心。”
“嫔妾福薄，自然是比不上妹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的。”
“其实姐姐在皇上心中量轻量重，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得是温宜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我满脸关切，“公主若是从小就失了父皇的宠爱，将来可要怎么打算呢？”
曹琴默道：“嫔妾不如娘娘出身好，又得皇上宠爱。因此，就算是稍受些冷待，也不敢有怨言。”
“姐姐不该自怨自艾，公主的前程可是要姐姐自己去争取的。从前姐姐选择跟着华贵妃，是因为需要依靠着华贵妃来庇佑你们母女。可是如今……”甄嬛嗤笑了一声，“依照着姐姐的聪慧，又怎会看不出今日皇上为何不提让年羹尧出征收服准葛尔。”
曹琴默试探性地问道，“功高震主？”
“姐姐聪慧，一点就通。前朝与后宫，往往都是密切相关的。倘若日后皇上真对年羹尧出了手，姐姐以为，华贵妃还能如往常一般荣耀加身吗？”
曹琴默笑了：“娘娘，您与嫔妾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去告诉华贵妃么？”
“本宫既然敢说出来，自然是不怕你去告诉她。况且……华贵妃倒台，这对姐姐来说可是好事啊。”
“哦？”
“华贵妃脾气暴躁，依着她那个性子。这么多年以来，曹姐姐在她手底下没少受苦吧？从前受苦，好歹还能沾她点儿光，让皇上记得还有姐姐你这个人。可若是等华贵妃彻底失势了，姐姐你再开始划清界限，一切可就都晚了。”
“娘娘说的嫔妾也都明白，可是嫔妾能有什么法子。当年若是没有华贵妃的帮助，嫔妾也没有生下公主的命。”
“知恩图报理所应当，可后来种种。她可是利用姐姐亲生的公主来争宠，为自己夺取皇上的宠爱。圆明园里的木薯粉，可不就是她的手笔。”
“你，你都知道？”
“当然。”甄嬛循循善诱，“其实姐姐的聪慧不在华贵妃之下，随她也只不过是想自保而已。姐姐身为人母，难道真的忍心瞧着温宜公主一次又一次地被华贵妃所利用折磨么？”
曹琴默这辈子最大的软肋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温宜公主。
她眼眶微红，泪珠已经在里头打转了：“华贵妃嚣张跋扈，嫔妾又能怎样。”
“其实在这后宫之中，生母位份的高低与其子女的前程有很大的影响。曹姐姐恐怕还不知道，昨日皇上与本宫说起。朝瑰公主嫁去准葛尔不过半月，英格可汗就已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