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乾苍依旧是那副随时进攻的模样,只听得他爽朗的笑声道:
“他娘的,这个江湖,什么时候成了要一个门派,依附着盟主才能生存了?
小女娃,体宗教你一个道理,告诉你什么才叫江湖门派!”
武乾苍落步而定,左拳直伸,右拳弯于额头,身后体宗弟子皆是如此动作拉开而止。
武乾苍横眉冷眼道:“体宗!”
“死战!”
那体宗建宗二百年来,只认一个死理,武者以武为生,若是弃武从权,这个江湖也就没了那般风味。
王婼熙没有丝毫犹豫,抽出长剑直指武乾苍:
“选夏盟主令,全歼体宗!”
场中各处卧薪军之人,皆是擎起武器直逼体宗而来。
卧薪军自建军以来,所奉行天子只有那“盟主令”。身为选夏的死士,他们绝无思考任何对错。
顺选夏者,生。
逆选夏者,亡。
这就是卧薪军的道!
而幽刀军和葬剑军则没有出手,而是团团将剩余江湖人围起,不给这些人和破枪门丝毫逃脱的机会。
丘封禹也没想到今日场中会出现这般变故,转动着手中的长枪,看着场中体宗周围乱杀成了一团,低声道:
“备枪!”
晃动着自己硕大的招风耳,丘封禹怒声道:
“各位道友,这王婼熙铁了心要杀我们,我们岂能坐以待毙?
随我破枪门,一同杀出去!”
本就提心吊胆的众多江湖人士,得到破枪门的声援,当即抽出了手中的武器。
但是更多的江湖人,则是瞅准了屋檐上的通路。
江湖人等各有神通,场中擅轻功者,不胜枚举。
有人争斗,便有人准备离去。
几个心思活泛者,早已经高高跃起。
王婼熙挥剑斩开面前体宗一名弟子,瞥了眼远处众人的暴动,清冷的笑容出现在绝美的面庞上,她冲着天空脆声道:
“秋濯!”
一身紫衣的女子,身如鸿雁,惊飞而落,连点屋檐落于先自楼楼顶道:
“起弓!”
原是那楼顶所有的江湖高手,全是提前安排好的选夏之军,怪不得众人再想上房时,会发现无从下脚呢。
钰秋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喃喃自语道:
“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说好明日武林大会才要去夺位的嘛?
小姐……”
看着王婼熙的面色有一丝变化,钰秋濯连连拍嘴道:
“陛下放心,在场的众人一个也跑不了。”
青木硬弓,满弦即惊。
敢以轻功逃跑的,迎接他们的一定是一道凌厉的长箭。
一连五人被射落后,便不再有人敢从屋檐逃脱。
好一个心思灵敏的选夏新皇,居然布下了如此天罗地网?
有人担忧,自有人欢喜。
丘封禹等人利用这般混乱的时机,团团包围了李避四人八猴。
看清这年轻人的面孔,丘封禹轻笑道:
“逃归逃,但我们破枪门的耻辱还是要靠自己洗刷的!
更何况,这还是夺魂们通缉的李避呢,杀了他可是能兑换万两黄金的。”
破枪门虽为六大门派之一,本该不缺钱财这般身外之物,但是面对万两黄金的悬赏,谁又能真的不动心呢?
李避苍白的面色上,扬起一丝淡然的笑容:
“丘长老,梁门主的枪伤可是被在下治好的。
此刻,他还在八震门中修养,你确定要真的对我出手么?”
丘封禹双眼一凝,梁泽惜的确是独自一人去八震门寻那严药师,暗中的伤势可不曾告诉过别人。
只是,这戒避大师为何知道?
丘封禹想到八震门已经成为选夏之军,自己的门主岂不是落入了虎口?
他似乎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抉择:
若是带着破枪门的弟子,铁定逃不出今日选夏的天罗地网。
倒不如取了此子的人头,找夺魂门独自一人换得黄金万两,岂不快哉?
想他丘封禹一生为破枪门也是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他在门主竞争中,却败给了梁泽惜。
早就心生怨恨的他,面对这般死局,心头又怎么可能将门派放在心间?
能让自己的徒弟去死,面对画魅能容下门下弟子的惨死,他丘封禹心若不狠,也成就不了今天的位置。
“起枪!”
“嚯!”
整整齐齐的青枪微鸣,合声如浪,严密地包裹李避四人。
这般混乱的局面,丘封禹脑中,已然清清楚楚地罗列出了接下来的步骤,转动手中长枪,怒喝一声:
“杀!”
百人齐杀,若是放于沙场之上,这百人的枪势,足以击穿一阵万人骑兵。
便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盾的拒奔军,想来也不可能拦住这百人的冲击。
“戒避大师,你我的约定可还奏效?”
落花片叶不受力,
荡尽微风踏炎夏。
站在一旁,看清场中变故的会稽,终于在此刻选择了出手。
剑光如棍,棍风似石,盘旋在李避四人的周遭,化为严密的高墙,拦下了这如潮浪一般的枪击。
优雅地落于李避身侧,会稽按住不断颤抖的双手,不再言语。
当真是他小觑了破枪门的攻势,虽说会稽勉强挡下了这般攻势,可这一击不仅将他的内力消耗一空,更是让他体内经脉,被这枪劲冲的七荤八素。
戒吹看着会稽抖动的身形,无奈道:“孽缘啊,这又是何必来寻死呢?”
李避摇摇头,轻声道:
“会稽,先前之事就当是贫僧的玩笑之语吧,做不得数。”
“你不娶你身旁的姑娘了嘛?”
李之之满面娇羞,通红着脸低下了头,面对周遭的打杀声,似乎一句李避要娶她,就能让她超脱凡尘一切。
李避点头道:“娶!”
“那没钱怎么娶?我完成了对侃爷的交待,这般便来追随戒避大师。”
李避拿起身前插入地面的西楚承影剑和天晶笔,摇头道: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会稽,你又何必来自寻死路呢?这样值得么?”
会稽从怀中掏出一物,背对着李避轻声道:
“人之一生,短短数十载,哪有那么多时间考虑值不值得?
我只知今日之事,我若不做,我便会后悔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