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神色泰然自若,并没有被洞穴中异常的高温吓到,但一看见南夜战,还是稍稍地动了眉毛。
新人是慕容修的副官马可,以及他所属的骑兵队的成员欧阳。
南夜战的逃跑计划看来目前无法正式进行了。
而另一边。
冰玄霜非常想将折断的剑重新铸好。在经历多次失败之后,她发觉只是把剑锻接回去并没有办法恢复原状。于是她决定再增加一道曲线,重新打造。
福齐在冰玄霜开始排列玉钢之后,就经常会观察她,但却不开口指示或出手教导,而冰玄霜要打造刀身的时候,他更命令冰玄霜要一个人完成。
烧铸是最令人紧张的工作。
等刀身完整地烧成赤红色时,就一鼓作气泡进从血池汲来的水加以冷却,简单重烧之后拨去泥土。这整段过程只要刀身又裂开,就必须从头来过,因此工匠们都要放手一搏。
当冰玄霜将黑亮的刀身从红色水中拉起时,小锻冶场内一片鸦雀无声,但也许是她太过专心了才有这种错觉。她觉得黑色的钢正在滋滋冒烟的水蒸气中震动不已,就好像有灵魂寄宿在钢铁中,将波动传递给她一样。
这是冰玄霜至今所打造的最大一把刀刃。不过这是因为原本就有刀身才能做到,若凭冰玄霜一己之力,这样的长剑她根本锻造不出来。福齐所打造的刀全都一样,在刀身接近刀锷处便扁平展开,并带有蔷薇荆棘般的锐利尖刺。他不会以别的东西当刀锷,而是直接以棘刺的部分为锷,只要握住即将覆盖在刀柄下的刀茎后举起长剑,波浪形的刀身就会呈现火焰形状,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火炬。
接着只要在棘刺的部分施加一点雕饰,刀茎上加装木雕或象牙等制成的刀柄,就算完工。
在她研磨的过程中,经由复杂的配材产生的刀纹便有如树干上的纹路般,逐一浮现出来,美丽得令冰玄霜为之着迷。如果福齐一开始进行配材时就已经计算好刀纹,那他的确是刀神。
这么精妙的纹路尽管冰玄霜打造不出来,但这偶然形成的刀纹,还是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可以了。”
福齐从冰玄霜手上接过剑,用舌头测试锋利度。
“竟然可以……”
工匠们交头接耳。因为刚刚工匠头子难得地说了一句肯定的赞美。
“你要不要做点雕饰?”
冰玄霜从没想过福齐会这么问她。他黑色的眼睛看着冰玄霜,又说:
“不,还是不必了。会可惜了难得出现的刀纹。刻上你的名字就好。”
冰玄霜大吃一惊。在刀身刻上名字是顶尖工匠的骄傲。但这既不是冰玄霜独自锻造的剑,而且在赛族的锻冶场内,作为祭品的冰玄霜也没有在刀上铭刻的权利。
“刻上女人或小孩的名字,就没人要用这把刀了。”
雕刻师这么说。
“我用。我就把它摆在这里,当作锻接的楷模。”
福齐的一番挖苦,让所有工匠无话可说。
冰玄霜因为工匠们投注在她身上的不友善视线而瑟缩,把剑交还给福齐也让她感到不舍。仔细想想,这的确不是能据为己有的东西,但那毕竟是她好长一段时间以来,连晚上都抱着睡的剑。她痴痴地看着福齐挥舞那把剑。
“喂,发什么呆,去把砂铁运过来!”
听到一声令下,她甩甩头回到原本打杂的工作上,但脚步却轻飘飘地似乎站不太稳。来到血池快两个月,如今支撑冰玄霜的重心已经消失。或许因为她一心想获得的目标已经达成,向来被她忽略的疲惫就一口气涌了上来。
冰玄霜进入血池所在的洞穴,扑鼻而来的铁锈臭味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她蹲下来想捧起一个筛子,结果却有人从上方倒下更多砂铁。
“不行啦,这孩子搬不动。”
听到头上带着鼻音的说话声,冰玄霜抬起了头。
一个腰弯得很厉害的老婆婆,正摇摇晃晃地将筛子往这里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