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上,南夜战一行人那艘船是唯一的一艘船。
街上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商店,客栈等小店也全部都紧闭着。
萧索的街道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在走动,但只要一看到南夜战的船只,就像是看到鬼一样,匆忙跑回紧闭门窗。
南夜战让工匠们去寻找可以住宿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开门的客栈,但是只要一听到他们有船只,那些客栈老板都会直接拒绝。
他们都认为奇怪的传染病来自何川上游,看了南夜战的船,就知道他们的船来自河川上游,怕他们有传染病。
即使每家客栈都拒绝让南夜战一行人投宿,但是他们也无法舍弃船只和上面的货物,所以只能在河道上游荡了大半天。
街道上的大家都怕他们,害怕他们带着传染病,对他们避之不及。
这时候,却突然有女性的声音叫住了他。
“南阁下,您不是南阁下吗?”
南夜战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色纱裙,梳着高高的发髻,画着精致浓妆的美人,美人的衣服和妆容立刻令南夜战意识到她是个女支-女。
南夜战盯着那美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她以前是慕容修的老相好,也是西城这里最大的怡红院的花魁阿娜。
“南阁下,您怎么会在这里?”阿娜问道。
即使身为怡红院的花魁,也是不允许随意外出的,只能留在花街。
而且,当街上的所有人都对南夜战这一行人避之不及的时候,阿娜这女人竟然还敢叫住南夜战,这让南夜战更是怀疑她的动机。
南夜战戒备的问道:“是慕容修让你来找我的吗?”
见南夜战提高警惕,身后的冰玄霜和阿宝也变得紧张兮兮。
这时候,阿娜的脸上却露出了有些悲伤的笑。
“奴家好久都没见到慕容修大人了,听说东国首都也因为这场奇怪的传染病而伤亡惨重,为了防止疫情蔓延,船只和热气球船都禁止开了,而且西城这边传染病也很严重,怡红院里的姐妹们一个一个的死去,害怕被疾病传染,老板逃跑了,姐们们也都逃得差不多了,怡红院暂时被交给奴家来打理了,最近也没什么人来逛怡红院了,而奴家也得为死去的姐妹们办丧事……”
听到阿娜说东国首都也被传染病侵袭,令南夜战一惊。
这是他一路上最害怕的事。
为什么看不见追兵的影子?按理说,骑兵队和东国的水军不可能不来追他们,他在顺流而下时不断焦躁地想着。
原来,竟然是因为传染病吗?
冰玄霜站在南夜战的身后,很担心的望着他的后背。
阿宝与赛族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阿娜在说什么。
这时,阿娜望了望南夜战身后的大家,于是又说:“你们大家看起来很疲劳的样子,要来怡红院休息吗?奴家现在是怡红院的老板,找不到住宿的地方的话,我那边欢迎你们。”
找不到可以投宿的地方,突然被阿娜邀请留宿,对已经疲惫的大家而言再好不过了。
怡红院位于西城东郊,一向人声鼎沸,生意火红,客人众多。
但当南夜战一行人到达的时候,里面却没有一个客人。
因此,南夜战一行人每个人都可以分配一个房间,用来休息。
怡红院的姑娘们比原来减少了一半儿,她们是很殷勤的招待南夜战一行人。
南夜战一行人连日奔波疲惫不堪,回到房间后便都很快睡着了。
睡得不省人事。
饿醒了,才会起床,起床之后,怡红院的姑娘们便为她们准备好白粥。
经过休息,大家几乎都恢复了精神。
南夜战若无其事的在怡红院转了一圈,慕容修曾经带他来过这里,而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查看四周,没什么异常之处,南夜战便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了。
连日奔波,精神高度紧张,他的身体也疲惫到了极点。
当南夜战回到房间,梳洗完毕,躺上床准备就寝的时候,却毫无睡意。
这时候,床幔被轻轻拉开。
“南夜战。”冰玄霜悄悄地爬上了南夜战的床。
刚刚洗过澡的冰玄霜,身上还残留着玫瑰花香,很好闻。
但是南夜战却向后退了退,没有碰冰玄霜,他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黑暗,心越来越狠,已经失去了触碰冰玄霜的资格。
而且,传染病肆意蔓延,南夜战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冰玄霜察觉到南夜战所想,说道:“南夜战,那不是您的错。”
南夜战道:“可是,唤醒百川兽的人是我,那巫术阵是个陷阱。东国首都水源如果被夺,就会用传染病向敌人报仇。”
“是蛇之剑告诉你的吗?”冰玄霜抬头望着挂在床边的蛇之剑。
“不,自从百川兽被解放后,火神依附的蛇之剑便不再向我传达任何事情了,火神的波动因百川兽的复活感到喜悦,残酷的火神肯定知道百川兽一般复活,会造成什么后果。”
冰玄霜问:“可是在百川兽解放之前您并不知道,对不对?”
南夜战的确在让绛雪海施行古代巫术,唤醒百川兽,想要毁灭首都,根本有想过百川兽会带来多么残酷的灾厄。
只想报仇的南夜战,难辞其咎。
“我明知道依附在蛇之剑里的火神已经疯了,却还是接受了那样的疯狂,我以为我能驾驭蛇之剑,能利用火神,可是我想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虽然南夜战毁了东国的水源,报了仇。
但是,他的心情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很沉重。
“南夜战,我想过了。”冰玄霜轻声说。
“我思考过为什么我们的船员都死了,而我们和赛族的工匠们却都能逃过传染病的,我想那种传染病是一种古老的魔法,而赛族的钢能够抵挡它。”
冰玄霜的一番话,令充满负罪感的南夜战瞪大了双眼。
冰玄霜晶莹澄澈的双眸闪闪发光,坚定地看着南夜战。
“赛族工匠他们身上都有钢片做成的防火护身符。福齐领班跟阿宝也拿了您给的短剑或匕首。我身上这短剑,也是赛族之钢。”
“……可是,米丽呢?”
“米丽那个金色额环,可能就是很强大的护符了。她额头上的青玉,看起来是雪国巫师们所使用的天王之石;就算我想看米丽的灵魂,也是闪烁不清,绛雪海死前都还是想要保护米丽,或许绛雪海早就察觉百川兽的真相了。”
如果是绛雪海,的确很有可能。在提供协助的同时,仍要让南夜战犯下无可挽回的过错并加以嘲笑,她会这么做不足为奇。
绛雪海最后的那抹微笑,深深地刻在他的眼里。
但是,南夜战却又尝到了心的痛苦。
如果冰玄霜的推断没有错的话,那么那些身上有赛族钢铁的军人和高官都能避免传染病,而唯独那些平民百姓得了传染病只会悲惨死去。
冰玄霜道:“南夜战,我们把带来的那些铁炼成钢吧,然后发给西城的百姓们,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百姓死于传染病了。”
闻言,南夜战点点头。他没想到冰玄霜已经考虑到那么远了,她给了南夜战希望,使他从罪恶的深渊得到了一点救赎。
南夜战道:“我去向阿娜借用冶炼场。”
说干就干。
用铁炼钢,翌日便开始了。
怡红院的中庭上,堆着成山的造炉用砖头与柴薪。
虽然南夜战他们隐瞒了传染病是诅咒一事,但是在南夜战和冰玄霜拜托阿娜之后,阿娜便爽快的借出场地,供他们炼钢了。
冰玄霜向赛族的工匠们说明了传染病和赛族之钢的关系后,阿宝听了十分高兴。
阿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其实他很担心留在东国首都的大家,尤其是他的父亲慕容修。
不过,冰玄霜的提议遭到了撒贝的严厉反对。
“你要把赛族之钢免费发给西城百姓?”
撒贝接着提高了声音:“我们打铁是一桩生意,要做,必须得谈好价钱才可以,我们工匠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南夜战虽然说要把自己的所有银子拿出来,但是撒贝却说那些银子根本不够。
冰玄霜于是道:“如果不仅可能让多一点人那到练好的钢的话,我们自然不知道那些钢效果如何啊。”
“既然不知道效果就到处发给百姓们,那不是白费功夫嘛。”
阿娜在一旁听着冰玄霜和撒贝的争执,于是打岔道:“如果真的能够消灭传染病的话,那我们也会付钱的,直到你满意为止。”
撒贝反问:“这是指病治得好的情况吧?但是预防这种事情又看不见,怎么能算数?再说,人只要能免费拿到东西,就会不知道那东西的价值。赛族之钢会这么珍贵,也是因为在高价的交易下,大家才知道它就是这么值钱。”
“如果不能帮助百姓的话,那么赛族之钢再怎么珍贵,都没有意义。”
听到南夜战的声音喊着怒意和烦恼,冰玄霜忍不住想要替他消除。
南夜战把赛族的工匠们带来这里,其实他最能明白撒贝的意思。
但是另一方面,南夜战却又比任何人想要阻止这场传染病。
他不想无辜百姓饱受摧残。
冰玄霜只好拜托福齐:“福齐领班,拜托您了。”
然而福齐只是静静的听着撒贝说话。
“我只是铸剑的工匠,炼铁是撒贝的事。”
僵持不下,最终阿娜娇滴滴地出言讽刺:“哎呀,我本来以为你们这些工匠都是体格健壮的优秀男人呢,结果是我看走了眼啊,原来空有一身好技术,却没有见义勇为,拯救人的气魄嘛。”
阿娜那轻蔑的媚眼,让赛族的工匠们不禁有些心虚。
“我、我们还不是赌上性命来到这里……”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走来,对阿娜耳语了几句。
阿娜柳眉轻蹙,向南夜战说:“您们带来的那个叫米丽的女孩,误闯进患了传染病的阿兰的房间,阿兰发狂咬了她。”
冰玄霜一听到米丽被传染病患者咬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毕竟米丽头上的那顶金冠,守护能力不可能万能。
“带路!”
南夜战催促那名年轻的女子带路去找米丽。
冰玄霜和阿娜也跟了上去。
出事的房间前聚集了一堆女人,还有人放声哭泣。
“米丽!”
南夜战推开众人踏入房间,却撞上了始料未及的光景。
“谢谢您,天女,真是非常谢谢您!”
躺在床上的传染病姑娘阿兰边哭边捧着米丽的手。
纯棉被子滑落地面,床上沾满了脓血。
但是传染病姑娘那消瘦苍白的脸上,却没有病痛带来的汗水。
“真是奇迹。”其他的怡红院的姑娘们都哭着这么说。
“米丽用手去碰阿兰之后,阿兰身上的脓血就全都流出来了。我们本来以为她马上会死,但刚刚还像野兽一样发狂的样子好像骗人一样……连烧都退了。”
阿兰的脖子上面仍旧残留一些斑点。
不过,她双眼中的光芒和说话语气都相当正常,且高兴得不得了。
阿娜惊讶说道:“米丽是巫师吗?”
冰玄霜摇了摇头。
瞬间,米丽一向看起来很不安定的灵魂,散发出强大的光辉,而她同时站了起来。
由于金冠盖住了米丽的双眼,她只好伸手寻找依靠。
接住她双手的人,是南夜战。
米丽依靠在南夜战的胸前,绽开放心的微笑。
冰玄霜的胸口却莫名的如针刺般疼痛。
怡红院的姑娘中有两个人脚步蹒跚地走进房里。
“可不可以请这个女孩也替奴家治疗呢?我们照顾阿兰三天后就开始发高烧了,奴家好像也患了传染病。”
见两名姑娘跪下来了,南夜战领着米丽到她们面前。
那两个姑娘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浮现灰色的斑点了。
米丽抓住其中一名姑娘的下巴,手在她的下巴下面很很摩擦。
姑娘痛苦的低吟出声,然后立刻跑到房间角落里狂吐。
另一个人在米丽接触过她的脖子之后,当场瘫软在地。
阿娜立刻发出号令,让怡红院的姑娘们将两名患了传染病的姑娘搬到隔壁房去躺。
搬送途中,那个吐了的姑娘清醒过来,一脸惊讶的说她没事了。
“啊啊,老天爷派了天女来替我们治病啊。”
从死疾中得救的姑娘们双手合十,欣喜地啜泣着。
直到昏过去的那名姑娘已经退烧得了传染病的姑娘们都好了。
阿娜一脸欣喜,非常感激的抓紧了米丽与南夜战。
“遇到你们,把你们请来怡红院,这是上天的旨意,请您一定要拯救我们……拯救西城的大家!”
南夜战面无表情,只是搀扶着米丽,一间间的去看有病人的房间。
南夜战的搀扶令米丽非常放心,米丽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只让南夜战一个人靠近。
冰玄霜只好跟着那群姑娘们跟在南夜战和米丽的身后。
不论得了传染病的姑娘有多严重,但在米丽的治疗下都痊愈了。
而南夜战阴郁的表情也渐渐变得缓和。
冰玄霜在一旁,一直默默地看着。
当怡红院内所有的病人都恢复了只好,米丽却变得很疲累,也开始莫名其妙的闹脾气了,不想再走路。
南夜战只好抱着米丽虚弱的身子,送她回房间。
冰玄霜看着南夜战抱起米丽送她回房间的身影,感到很难受。
比起那时看见南夜战牵起卜月儿小姐的手的光景,更让她感到苦涩。
她希望能够消除南夜战的烦恼,治疗好大家的传染病。
但是消除南夜战的烦恼,治疗好大家的传染病的人不是她,而是米丽。
这让冰玄霜感到感到很惆怅。
比起为那些保住性命的人高兴,她的心情却充满着丑恶的嫉妒,这也让她对自己感到更加失望。
南夜战回房之后,来问冰玄霜的看法。
“米丽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为什么会巫术魔法?那是灵魂的力量吗?”
冰玄霜无法直视南夜战漆黑如墨的双眸。
“我……我不知道……或许是绛雪海巫师给她的守护巫术之力……”
南夜战又问道:“那么,米丽额头上的隆起肿瘤,跟你的额头上面的尖角是否一样?”
闻言,冰玄霜感到很意外。
南夜战漆黑如墨的眸子抓住冰玄霜试图逃离的视线,让她动摇不已。
“冰玄霜,你在端木家族森林里,被端木云修王爷赐予了一对尖角。而米丽也是在那座森林失去意识,所以她的灵魂会不是在那里受到什么影响?也许在米丽那顶金冠之下,藏有强大的力量。”
听到南夜战那么说,冰玄霜想起她在绛雪海巫师的房间里,曾瞥见米丽那额头凸起的肿块。
“……或许真的如此,可是就算我想要察看她的灵魂,米丽根本不让我碰她,她看起来十分的不喜欢我。”
冰玄霜一边说着,发现自己的口气越来越冷,于是低下头。
南夜战开口安慰她:“毕竟她失去记忆了。不过,她的力量或许能成为救赎。”
冰玄霜其实想要米丽恢复正常,但是此刻却嫉妒起米丽。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端木云修王爷赐予冰玄霜的角,一直都在警告她古代咒文非常危险。那个时候她明明可以更强硬地阻止南夜战,但她没有那么做,只因为她害怕忤逆南夜战而被他讨厌。
但如果真的想帮助南夜战,那么就算被讨厌,她也应该要贯彻自己所相信的事才对。
可是,那时候自己的确是错了。
这时候,劈柴声音传来,冰玄霜便立刻从窗户往下看,只见撒贝等人正在动手造炉。
冰玄霜于是告别南夜战,赶忙下楼之。
下楼之后,福齐便对她说:“我们改变心意了。现在不是觉得自己能活命就好的时候。”
“稍微尝试一下也行。”
撒贝语气凶恶地继续工作。
“反正我们也是要炼钢。只是想在这里减轻一点重量而已。”
正在帮忙堆砖头的阿宝抬起头看着冰玄霜,有些担心地问道:“冰玄霜,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我也来帮忙。”
冰玄霜强打起精神,开始搬起砖头。
冰玄霜觉得大家说得没错。
传染病是诅咒,而将这诅咒带给无辜百姓们的人,冰玄霜也有责任。
在绛雪海巫师施展古代咒文毁掉东国首都水源的时候,她明明知道会发生灾难,可是却没有阻止,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
只要能够多救一些人,冰玄霜就减轻一份罪责。
可是,即使如此,却无法补偿那些已经赔上性命的人们。
之后,怡红院的传染病姑娘们被米丽救活的传言,迅速在西城流传开,第二天便有四个在家人搀扶下来怡红院的传染病患者,第三天,又来了十个人,第四天,来了二十人。
之后,那些被被治愈的传染病患者回去都广为宣传米丽是天女,可以制传染病一事。
第五天,来怡红院的传染病患者已经排到街上了。
阿娜提供房间给身患传染重病的人,让怡红院几乎成为了一家医院。
撒贝这边,每天都在认真地炼钢。
福齐想出办法,将炼好的钢切割成小块,然后制作成护身符。
阿宝则画出百川兽的脸,让福齐将百川兽的脸印在护身符上面,
冰玄霜和阿宝分工合作,去那些无法前来怡红院的病人们分送护身符,帮助那些传染病患者。
米丽被大家称为天女,为大家治病,却常常会出现癫痫症状,只有南夜战的手可以安抚陷入癫痫状态的她,因此当米丽为传染病患者治病的时候,南夜战必须得呆在她身边。
相反地,只要冰玄霜打算接近米丽,米丽就很容易抽搐痉挛,所以冰玄霜与南夜战连日来见不上几面,也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在意了。
捡回一命的传染病患者们为了表达感谢,送了一堆金钱礼物到怡红院,全都是要奉献给米丽。
怡红院曾是古时候东国用来祭祀的宗庙,如今正好适合让天女居住,阿娜等怡红院的姑娘们则宛如侍奉天女的使者,赞颂米丽并且献上贡品。
当冰玄霜去发送护符的时候,遇到有人对她这么说:“破铜烂铁能有什么用?在怡红院里每天吃的饭肯定都撒上金粉了吧。只管脱病人衣服,还真是不错的差事呢。”
这些因传染病而没了客人的其他青楼人员,不断朝他们冷嘲热讽。
阿宝生气地回嘴:“才不是破铜烂铁!这些都是特别的!”
“我才不要那玩意儿呢,就算没了那个,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个男人很幸运的拥有一把赛族之钢的剑,正如撒贝所说,就算护身符有效果,也无法一眼就看得出来。如果没有米丽为大家治疗的话,大家或许就能很快发现,能够逃过传染病的人所拥有的共通点……想到这里,冰玄霜又自我厌恶了起来。
她羡慕米丽什么都不懂,而无论是羡慕或嫉妒,都是令她生厌的感情。
她小时候远比现在还要不幸,但她会认为与其羡慕别人,不如自己去做些什么。
她学会了很多,也比当时能做更多事了,为什么她的心智不只没有成长,反而还变得更糟糕呢?
或许南夜战不要喜欢上她,永远是个童话般的存在会比较好。明明她就获得了高攀不上的幸福,却因此被嫉妒的情绪困住,实在是太愚蠢了。
南夜战拿与怡红院对分的财产,透过阿娜购买一艘能横越带河的渡船,也雇了船员。这艘拥有两根帆柱与三张三角帆的中型船,他们的目标是南郦国的蓝湖。
在做出发前的准备时,南夜战问船长是否有听闻东国首都至今情况如何,并请船长尽量提供消息。传染病的情况在西城虽然逐渐消失,但在其他地方却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赛族之钢能够对传染病一事,东国的巫师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死亡人数还是持续增加中。就算皇帝或参事会打算出面收拾状况,远离首都的西城也什么都不知道。
“魔剑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南夜战紧握着蛇之剑,质问火神,但依旧得不到回应。火神的魔力可能已经在百川水窟内被吸收殆尽,就算想要将火焰注入赛族的新火炉,南夜战也必须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剑上才行。
自己的灵魂会随着拔出魔剑而逐渐衰弱,他开始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从接受火神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魔剑总有一天会毁了自己。
南夜战自己会如何都无所谓,但他所承诺的事却必须完成。
翌日。
“是热气球船!”
西城的人们纷纷不安地抬头看久未横越上空的船影。
距离上一艘热气球船来到西城,已经有一个月之久了。
怡红院内,正在中庭工作的福齐也发现了。
“那是东国的空中军舰。”
南夜战立刻下了决定。
“冰玄霜,带着大家上船!”
即将航向大河的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