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江鸿所料,细问之下,运棺材的队伍经过了山脚,也就是马愈捡到尸体的那条路上。
那么就有可能,是在运送的过程中,尸体掉了出来……
也不太可能吧……
“陈老板,棺材是完好的吗?”
“不是,底部开了一个洞。”
果然。
江鸿不禁笑了出来,但片刻后又赶紧收敛,“那么,有可能是运送的路上,令郎的遗体……”
陈老板摇了摇头,“江大人您也知道,老朽家中是开木器厂的,给犬子做的棺材,自然用的是最好的木材。
墓地也特意选择了干燥封闭之处,且下葬仅仅过了半月,怎会自然腐朽?所以,定然是人为!”
他说的也有道理,江鸿不由得愣了一愣,“人为?”
陈老板用力的点着头,胸有成竹的说道,“定然是那个姓马的,打开了犬子的墓穴,凿开棺材,将遗体给……”
说到这,他再一次泪流满面,“我的儿啊……”
“先别哭!”江鸿赶紧拦住了他,“陈老板,您不觉得奇怪吗?就算他想凿棺盗尸,也不该从底部凿,否则岂不是还要将如此厚重的棺材给翻过来吗?”
的确,想要从底部将棺材凿开,肯定要先将它翻个身,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何况马愈看起来就没练过武,不可能做到。
况且也没有必要,完全可以从侧面凿开棺材。
“那……江大人的意思是?”
“那口棺材呢?带我去看看。”
陈老板没有拒绝,因为刚刚那个的确算是疑点,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
“棺材放在刑部衙门,吴大人说那是重要证物。”
“好,告辞!”
江鸿无暇客套,急匆匆出门,直奔刑部衙门。
吴炼也很配合,直接带江鸿来到了存放证物的房间,那口棺材就停在当中。
在吴炼的帮助下,两人将棺材翻了过来,将底部朝上,果然现出一个半人来高的破洞。
这个洞边缘坑坑洼洼,且十分潮湿,根本不像是人为凿开的。
“吴炼,你看这个洞,是否是人力造成的?”
吴炼想了想,“军营中操练时,打碎过不少木板,以我的经验,这绝不是人为打击造成的。
而且,这木头很明显是因为腐朽,承载不住尸体的重量,这才会破开这么大一个洞。”
江鸿点点头,“这么一来,就可以结案了?”
“可这不能说明什么,马愈是个大夫,他或许会用某种特殊的药水,将这些木头泡烂,然后再……”
“你不觉得,这个推论太玄幻了吗?”江鸿鄙夷的看着他,“还药水,你怎么不说他还会穿墙术呢?直接穿进墓穴里!
我问你,你们在墓里发现盗洞了?”
“那……倒是没有。可是,那块墓地是陈老板亲自挑选的,绝对干燥,木头不会在半个月内烂成这样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
江鸿想了想,或许该回英灵殿,和大神们商议一下。
但按照惯例,在那之前,应该要收集足够的情报。
“带我去墓地看看。”
……
陈老板二公子的墓地,选在雪风山下,如今随着山南县的扩张,进入了山南县的范围之内,不远处就是新开垦的农田。
墓室大概有一间卧房那么大,这对于墓葬来说已是大户人家的手笔,正常百姓买口棺材都困难,更别说建造一个这样的地下墓室。
就算百姓买的起棺材,那也是挖个坑一埋,墓室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墓里应该还有陪葬品,但这时候肯定是都被转移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地下室。
江鸿觉得,空气中有股新鲜的泥土味,明显这里水汽很重。
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用力一捏,便成了泥巴。
“你看,这土里水分很足,根本不是干燥之处。”
吴炼也捏了一把,发现果真如此。
若这里的土真的是干燥的,首先不会有这么重的土腥味,这些土也不会一捏就成了泥巴。
这地方,要是把墓顶掀了,都能种菜了。
“看出来了吧,这里根本就是阴暗潮湿,木头很容易腐朽。”江鸿掸了掸手上的泥土,“显然,潮湿的环境,使得木制的棺材腐朽。
而后在运送的过程中,由于颠簸,导致尸体破洞而出,但那伙人没有发现,结果清晨时分,被路过的马愈捡到。”
这是标准的“捡尸”啊!
这些推理都很合理,但吴炼还是不解,“原先下葬的时候,这里明明非常干燥,为何时隔半个多月,成了潮湿之地了?”
江鸿早已想到,“潮湿之处,附近必有水源。若原先是干燥的,说明这个附近的水源是最近才出现的。
你注意到没有,墓穴附近有几片新开垦的农田。有农田,附近必有水源。”
吴炼愣了半天,忽然想到:“水车!”
江鸿笑着点头,“没错,附近既然有农田,就说明村民们在这附近新挖了一个蓄水池,导致这里的环境变得潮湿。”
“怪不得那个风水先生说这里的风水不好,可当初下葬时,这块墓地明明也是找人挑选的。”
现在想来,风水一说也不一定全是玄学,至少就水源的问题看的很准。
潮湿的地方不适合下葬,否则棺材就会腐坏。
或许这也是风水的一种。
调查到这里,应该可以结案了。
两人一拍即合,火速赶回雪风城,来到陈林家中。
进过一番解释,陈林也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那些抬棺的工人真的会如此粗心?”
江鸿问道,“陈老板,敢问你们是什么时辰动土的?”
“子时。那时阴气最重,适合亡者上路。”
“那就对了,子时阴气重,工人肯定心里发毛的很,路上出点变故,没发现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倒也是。
古人最是迷信,阴气这么重的时候,抬个棺材走在山路上,难免心中毛躁。
见陈林已经信了八九成,江鸿赶紧说道,“陈老板,既然是误会,马愈是被冤枉的,可以放了……”
“绝对不行!”忽然,陈林厉声说道,“他对犬子的遗体不敬,老朽绝不能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