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师傅音讯全无!”
“你怎么会冒充道士呢?”
“我一直崇拜全真七子,就找了这身行头,把头发留长,开始骗吃骗喝,讹人乍人。”
“你的那些武功秘籍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在皇庙旧书摊上偷来的。”
“你走吧,以后改邪归正,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谨记,谨记。”
话还没说完,老道便屁滚尿流地一路小跑,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我和韩伟将付老师和梅老师一路护送到家。
……
“干嘛呢?”
我看到韩伟和成钟磊手里拿着火柴棍,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火柴棍的两头都是红色的。
“蘸番茄酱吃。”
“哪来的番茄酱?”
“李洁从家里拿的。”
“我中午要去姥姥家,你们两个去吗?”
“姥姥又做韭菜盒子了?”
成钟磊放下火柴,嘴里的口涎已经让他忘掉了番茄酱。
“没有,我中午是去干活的,我姥姥的炕要重新盘一下!”
“去啊,去啊!”
韩伟和成钟磊异口同声。
老祖宗留传下来的“火炕”曾经非常的实用,而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使用,姥姥家现在就是为数不多的火炕使用者,尤其是在城市。
因为今年连续几个月的连绵阴雨作祟,姥姥家的火炕也出现了塌陷。
姥姥和姥爷翻来覆去商量了几遍,决定把盘炕提上议事日程。
盘炕确实是一个力气活,但是技术含量也更是很多。
比如,炕的缝隙不能漏烟、一漏烟就算白盘,炕面要平整、最后还要烘烤炕面。
说干就干。
我把旧炕的废弃物用“担笼”装起来,全部作为夹竹桃的化肥用。
修整火炕当然要准备原材料。
火炕的热与不热、通与不通可是关系姥姥姥爷生活质量的大事。
用心盘好这一铺炕,维系的是姥姥姥爷吃与住的“火候”,这个关口姥爷这个盘炕高手自会把握。
姥爷已经用独轮车从滨河路工地铲了新土,一趟趟地推回来,在院角处堆起来。
我和韩伟用铁锨铲将土铲向四周,围成大的圆圈,成钟磊挑来了姥爷早已准备好的麦秸,一捆一捆地放进土圈内,姥姥把担来的水成桶成桶地倒进去,然后把土推进这混合着的水里。
我和成钟磊开始大显身手了。
我们挽起裤腿,踏进没过小腿的泥浆中,踩踏、翻转,把土和麦秸调起来。这人为做成的大泥洼,确实好玩。
感觉整个人都淹没在土和水中,像是被浇筑了一般,是用了大力也拔不出脚的滋味。
脚踩完了,还要用小抓子抓,不停地搅动、抓拉,直到和了麦秸的土稀薄合适、粘稠适度,就收工,要这泥土“醒”一阵子。
但是我的异能可以加速这“醒”的过程,贝斯特卧在一旁喵喵直叫。
姥爷拿来木块钉成的方框子模具,平放在泥地上。
我铲了泥土一锨一锨地放进里面去。加了麦秸的粘稠湿土份量成倍地加大,每一锨铲下去、抬起来、再运送到木框里都需要大的力气,泥土填满模具后,用铁锨把表面推得大致平整,剩下的就是技术活了。
姥爷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姥爷用了铁制的抹子用力地把底部整平了,把中间塞实了,把边角塞满了,接着“刷刷”地把模具内土的表面抹平滑,让麦秸平伏,然后身子向一侧伏下,闭了一只眼找出平面,再把木框四周多余的土削去,让这块土坯泛着光泽,达到可鉴人的程度,有了艺术品的感觉。这才蹲了马步,用两手把木框左右端平,均匀用力,深吸一口气,迅速提起,盘火炕的原料,一块方正的泥坯就摆在了院子上。
我们重复着这样的起、落、抬、铲、提的简单动作,弯腰、弓背、下蹲、起立,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紧张地劳作中。
在我们眼中,那些泥土与麦秸的混合物不再是一块块具体的物件,而是姥姥姥爷的热炕头和土饭灶了。
院子里没有了指挥和调度,自己管理着时间和进度,劳累的程度并不低,但心态缓和,休息的间隙里就互传着话语,说着校园里的趣事。
姥爷累的时候就拿出长管的旱烟袋,满是干泥的手在石块上敲了烟袋头,用细的麦秸捅了烟管,烟丝放进去、火柴燃起来,“嘶嘶”地吐起了烟圈。
我们三个则在树荫下坐在了锨柄上,说着听来的和看来的付老师和梅老师的事。
每个人都被泥糊着,泥点子、泥块子点了眉毛或脸面,粘了胳膊和小腿,裤管和衣袖上也一大块一大块的满是泥浆。
没有人在乎这些。
这样的土坯一块块地拖下去,随着模具的依次挪移,成一排、几排的阵势,我们身后的土坯已有了上百块之多,再加上火炕特殊部位需要的小型号土坯拖好后放在大块的边缘处,院子里到处都摆出了一个很有气势的方阵。
“够了!”
姥爷收了点数泥坯的目光,拾掇了残泥,把工具放好。
成钟磊用手支了腰,还在不停地喘息里。
拖泥坯日子的选择是很有讲究的,需要太阳好,晒干泥坯不用费力;需要风力大,吹散水汽不必心急。
在正常情况下,需要暴晒一晌午加一下午,泥坯的表层才会有干意。
但是在异能助力下,则不需要消耗这么多的时间。
我用双掌加热大法将泥坯双面干透,待用。
盘火炕技术含量高,姥爷需要做关键部位的处理。核心技术在烟道的盘通上,从锅台处连接到通向烟囱的这一通道如果搭不好,向外返烟,炕就烧不热、饭就蒸不熟,姥姥姥爷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姥爷干瘦精明,眼光老到,把空炕洞瞅上几眼,就能因“炕”制宜,盘算好了通道部位,比划着,土坯就立出了通道。
至于这样立出通道的原因,姥爷说得清楚明白,技术要点讲得通透,我们听着都冲他点头。
其它地方再竖起的土坯就只是起支撑的作用了,姥爷坐在远远的凳上吸烟,不再参与。
接下来就看我们三个的了,我们把土坯平放上支撑处,密密地连起来,铺出炕面来。这炕面需严丝合缝,平如水面才能过关。最后的工序就是在土坯组成的炕面上抹上一层泥,让整个炕面连成一个整体。这火炕就算盘好了。
要看这盘炕的功夫怎么样,就需过一道检验关。
姥姥在锅底里早备了柴,一等盘炕工程完工就点起来。看火苗窜起、燃旺,烟却不见一丝,姥爷的脸上便见了笑。
最后的环节,必须用许多麦秸摊在半干的炕面,目的是为了迅速吸收炕面排出的“水蒸汽”,俗话说“捂汗”。
火炕散发的温暖的气息倍感温馨,贝斯特也按耐不住,已经很幸福的蜷缩在炕角处,非常香甜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