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官家爽了一夜……
而另一边,在兴庆府郊外的黄河渡口,刚刚登岸的任得敬却苦恼郁闷至极,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岸边来回踱步。
此前,任得敬与他那两个亲弟弟、一个堂弟,被奉旨而来的张浚率领的一小队宋军,以“保护”之名行看押之实,搭乘着最后一批送粮船,于夜深之时,匆匆赶到宋军已攻占的兴庆府郊外黄河渡口。
在船上之时,任得敬满心以为,自己平步青云的日子即将来到。
他奉赵官家圣谕,一直在船舱内,秉烛伏案,书写伐夏的檄文……
那檄文,他写写改改,足足五六遍才最终定稿。
其字里行间,满是对赵官家御驾亲征的奉承吹捧之词,什么“官家圣明神威,如日月当空,圣光照耀伐夏之路,我大宋官军必能战无不胜……”;
什么“官家御驾亲征,率领大宋天军,伐无道西夏,使夏敌如惊弓之鸟。尔等夏军若不识时务,大宋官军在十日后必将破城……”
任得敬妄图以如此谄媚之文,博得赵官家的提拔重用。
然而,当任得敬在兴庆府郊外的黄河渡口下了船,听闻赵官家竟然率领大宋官军,势如破竹,只用了半个夜晚,便一举打进了那号称固若金汤的西夏国都兴庆府,还攻进了西夏的皇宫,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个消息,远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着自己刚写好不久的檄文,其中那些“让兴庆府的夏军早日投降,不出十日之内,大宋天子赵官家定能指挥大军攻破兴庆府城池”等诸多豪言壮语,此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赵官家指挥大宋官军,攻克兴庆府的速度,竟如此之快,这简直不可思议啊!”任得敬心中暗自叫苦,自己费尽心思写就的伐夏檄文,瞬间变成了一张废纸,毫无用处。
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构思,将原本的檄文,改成了赞颂赵官家攻克敌国都城如此之快的颂扬文章,其中写道:
“官家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半夜破城,千古未有之奇功也……”
他洋洋洒洒又写了一篇三千余字的拍马屁文章。
任得敬满心期待,想着若能在觐见赵官家时,献上这篇颂扬文章,定能得到赵官家的赏识,从而让自己一步登天。
于是,他怀着忐忑、急切的心情,向负责领兵保护他安全的张浚提出:
“卑职得敬,欲觐见赵官家……”
张浚听后,虽满口答应,亲切地叫着任得敬的字,却话里有话,道:
“应乾,汝可是赵官家特意下旨,从西安州征调来的‘大贤才’啊!”
“汝欲觐见赵官家,理所应当。”
“然,如今赵官家率军,刚刚攻破敌国京城,尚有夏敌余孽潜伏于城内,这形势复杂,万万不能有丝毫差错。应乾与汝三位弟弟出门,必须要有我大宋官军保护,以确保万无一失。这也是赵官家‘器重’汝,特意叮嘱吾的。”
任得敬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也只能无奈点头。
是夜,任得敬手捧颂扬赵官家的文章,带着三个弟弟,在张浚率领的数十名大宋官军的“保护”下,来到了宁夏行宫大门外,欲觐见赵官家。
他们却被报事官告之:赵官家正在行宫内处理军国大事,任得敬可于明日一早前来觐见。
任得敬灰溜溜地退下……
他不知道的是:
当夜,大宋官家赵吉在原西夏后宫现大宋西北行宫的奢华寝殿内,正与那香艳的西夏十二金钗,纵情欢娱……
帐幔轻摇,烛影摇曳,十二金钗各展风姿,或娇柔温婉,或奔放热情,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想魅惑住自己新的大靠山赵官家。
赵吉沉醉在这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一夜~风~流,尽享齐人之福……
爽!
……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因激动而紧张得一夜未眠的任得敬,便带着三个弟弟,在张浚所领大宋官军的“保护”下,早早来到了宁夏行宫大门外。
任氏兄弟四人齐刷刷地跪于宫门外的地面上,那姿态,仿佛是在向赵官家表明自己的忠心。
而张浚率领着大宋官军,坐在距离任氏兄弟不远处的路边树荫下,盯着丑态百出的任得敬兄弟们的一举一动……
任得敬心中想着,自己装出如此忠君爱国的虔诚样子,定能打动赵官家。
……
而此时的赵吉,在一夜降伏了十二金钗后,虽也属实想睡她个日上三竿,但他深知自己身为天子,不可荒废国事,自然不会从此君王不早朝。
天刚蒙蒙亮,赵吉便从那温柔乡中起身,看着十二金钗,他悠悠说道:
“尔等从今往后,就是朕的人了。至于对尔等的册封,等西夏之地安定以后,朕自然不会亏待尔等。”
十二金钗听闻圣言,皆面露喜色,盈盈下拜后,高兴地退下了……
当赵吉听到报事官来报,说任得敬奉旨求见,正跪于宫门外时,他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
“历史上的任得敬,为了荣华富贵,联合其族弟,残忍杀害抗夏的西安州知州等多位准备抗击夏军的大宋官员,开城降夏,其德行臭名昭着!”
“哼,朕就先把任得敬晾晒一上午吧!”
于是,任得敬兄弟四人便被拒之门外一上午,期间他们多次询问守门官兵,得到的答复皆是赵官家正在忙于军务,无暇召见,请继续跪等下去……
而赵官家在这一上午,却召见了留在原兴庆府(现今大宋宁夏城)内及城外的各路宋军的将领。
赵吉与众将领们商议:如何稳固新占领的西夏领土,如何安抚百姓,如何整顿军队,下一步如何攻伐西夏未被降伏之地等一系列军国大事。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任氏四兄弟从天还未亮,一直跪到了上午,又跪到了太阳高高升起的中午。
秋日里,依然炽热的太阳,炙烤着西北的大地。
任氏四兄弟看到大宋伐夏的各路将领,都陆续被赵官家宣召入宫中议事,一个个昂首挺胸,神采奕奕地从他跪伏之地的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宋西北的宁夏行宫。
而他们任氏四兄弟,却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既没有人通知赵官家召见他们,也没有人说让他们回去。
任氏四兄弟此刻骑虎难下,顶着烈日,跪在行宫大门前,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疲惫不堪的他们,双腿早已麻木,但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午时末,任得敬正跪得头晕眼花之时,忽然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花白须发的儒将,在宫门前下马,将坐骑将交于手下侍卫骑兵看管。
而这位儒将老者,迈开大步,急朝行宫大门走去。
那位儒将虽已五六十岁,但眼神中却锐利无比。
只见这老年儒将来到行宫大门前,向守门的宋军官兵恭敬地抱拳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圣旨,展示了一下,便被放行了。他直接进入行宫,去见赵官家了。
任得敬看着这一幕,悄悄向张浚打听这位儒将老者是何人,得到的答复是:此人乃官家去年新提拔上来的枢密使宗泽老相公。
任得敬望着宗泽的背影,心中满是羡慕嫉妒恨。
他暗暗发誓:“他日,若我任得敬发迹,掌握了大权,定要把今日受到的耻辱加倍奉还!”
午时末,赵吉听闻宗泽奉旨入宫,急忙从大殿中走出,亲自迎接。
赵吉看到宗泽风尘仆仆,身上的官服还带着旅途的尘沙。
“臣泽,拜见官家,恭贺官家御驾亲征,战胜我大宋百年来的劲敌西夏,攻破其京城灭其国!官家如此赫赫战功,可与日月同辉,万古不灭!”
宗泽兴奋道。他由衷地恭贺赵官家,在如此短时间内,取得了太祖太宗皇帝都无法达到的傲人战绩。
“爱卿速速平身!”
赵吉微笑地说道,并伸手扶起宗泽,亲手为他掸去官服上的尘沙。
赵官家这一礼贤下士之举,让宗泽感动非凡,他连忙躬身,声音颤抖地说道:
“臣泽,被官家如此厚待,臣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官家洪恩!”
赵吉轻轻地拍了拍宗泽的肩膀,开诚布公道:
“朕率领大宋官军,攻克西夏国都,其府库和皇宫内,所得钱财宝物众多,朕已下旨将其封存起来。”
“朕以家国天下为重,并不会将这些钱财宝物据为朕私有的左藏库内,朕要将其整理清算入账,一分为三。”
“一部分拿出来用于收买西夏各地方部落军,另一部分拿出分赏给此次伐夏立有军功的将士。最后一部分,也是占比最多的金银钱财,留作即将入辽抗金的军费。爱卿,观朕此策,如何啊?”
“官家圣明至极,臣泽无比赞服。”宗泽佩得五体投地,由衷地说道。
赵官家郑重地交待给宗泽差事,说道:
“如今,朕有两件棘手之事,急需宗爱卿这样既忠君爱国,又有威望能力者,去担当重任。爱卿可愿担任否?”
“臣泽,承蒙官家不弃,提拔重用至今,未立尺寸之功,臣泽愿赴汤蹈火,完成官家所交之重任。”
赵吉笑呵呵道:
“朕可舍不得爱卿去赴汤蹈火。朕所要交代之事,一是要爱卿担任主持清查西夏皇宫内库及其国库钱财的钦差大臣。”
始终怀揣着率领千军万马赶赴战场杀敌梦想的宗泽,闻听赵官家圣言,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欣然答应道:
“臣泽领旨,臣必尽心尽力,办好官家交代的差事。”
赵吉满意地点点头,又将第二件重要差事托付道:
“宗爱卿,此次伐夏,我大宋将士浴血奋战,立下赫赫战功。朕命你率领随军伐夏的枢密院文吏们,以及各路宋军代表,组成论功行赏的评定钦差团,对这次伐夏的大宋兵将们进行公正的论功行赏、提拔官职,以激励将士,扬我大宋国威!”
宗泽听闻,欣然领命,说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秉持公正,不偏不倚,为陛下选拔出真正有功之臣!”
宗泽拜别赵官家之时,顺口提了一嘴,道:
“微臣进宫之时,看到一官三民,正跪于行宫大门外多时,欲求见官家。”
“微臣劝官家,万万不可怠慢小人啊!不然容易让其心生怨恨……”
“哈哈哈……”赵吉大笑道:
“宗老相公,言之有理,朕正要给那跪于行宫外的任得敬,一个‘好’去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