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煌志赶到全湾仁济医院的时候,阿荣、布正丽、管佳丽、吕静宜均在,人人都黯然神伤,双目红肿,吕静宜瞧见程煌志来到,她一把扭着程煌志,哭道:“琛琛他…夜晚偷偷回去了…石梨家里…上到天台跳了下来…”
“都是因为我,他说不开心…要我陪他喝酒,我喝醉了,半夜醒来才发现他不见了…”布正丽自责不已。
管佳莉拍着布正丽的肩膊,安慰道:“布甸,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怪自己啦,琛琛这样,没人想的,他的遗书…都说了…他活得很痛苦。”
程煌志问道:“什么遗书啊?”
“是琛琛写给我们的遗书。”吕静宜把一封信递给程煌志。
他打开了那封信,那是琛琛写给他们的信。
亲爱的弟弟、布甸、莉莉、静宜与程煌志: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后,我想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啦!这句话好土哦!
希望我的离开你们不要伤心那么久啦!要快点开心返啊!
我其实好不舍得你们,我以为我可以忘记过去,重新做人,但是当每次我照镜的时候,我发现身上面的刺青,都提醒我之前发生过的事,那段痛苦的经历已经烙印在我人生里面,成为我生命的一部份,跟随我一辈子,每当我闭上眼,每一幕的画面都会好清晰浮现,我知道我这一生都摆脱不到,如果要摆脱,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这个世界。
莉莉,我们初一就已经认识,对不起,我没听你说,没带眼识人,最后我的人生毁了,你要带眼识人啊!不要好像我这样,祝你找到幸福,我们来世再做好姐妹啦!
静宜,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好短,但是你和你家里人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你说音乐对我的病有帮助,以后会教我弹红河村,但是我跟不到你学啦!下辈子再跟你学啦!
程煌志,莉莉和我说原来我们初一是同一班的,我真是没什么印象!你看来很成熟,阿荣说你很厉害,看得出他和崇拜你,我这个做姐姐很没用,他没了我这个姐姐,如果有你做他哥哥,那我就放心啦!
阿荣,姐姐走啦!你不可以跟住姐姐自寻短见,你一定要坚强,好好的生活,努力去读书,姐姐知道你很厉害,你不可以好像姐姐那么没用,姐姐走了,以后布甸就是你姐姐,你一定要听他话啊!这个是姐姐对你最后的要求,如果你不听姐姐的说话,姐姐生气的。
布甸,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荣,以后阿荣就拜托你啦!我知道你不会不帮我的,我们两姐妹,不说那么多,我欠你的,来生再还啦!
本来在这段日子,我以为我会这样直到死,但是居然可以重新见到你们,很谢谢你们在最后这一个月陪着我走完,就给我带住这段美好的回忆离开这个世界啦!
很爱你们的顾琛琛上
阅毕顾琛琛的遗书,程煌志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顾琛琛自杀,让他想起了他也曾经做过相同的事,他也是抱着绝望的心情一跃而下,结果回到了1998,现在回想起当时自己所经历的事与顾琛琛一比,他自杀的原因变得有点可笑。
布甸再读了顾琛琛的遗书一片,哽咽道:“琛琛,你…很过份,你说你放…不下,你看死…我一定答应你…”
吕静宜黯然地轻轻哼着红河村: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
我们将怀念你的微笑。
你的眼睛比太阳更明亮,
照耀在我们的心中…
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
还有那热爱你的朋友…”
所有人都陷在一片悲伤里,在场的五人除了程煌志外,不是女流,就是小孩。
人死了,有很多事情要去办,好像死亡证、出殡等事宜。
顾琛琛的亲人,除了阿荣外,只有那位七、八十岁的姨婆,怎可能倚靠她们去办理顾琛琛的后事?
经他们多番联系,终于找到了顾琛琛的父亲,告知了他顾琛琛的死讯,他说会尽快回来湾区。
程煌志放下电话,奇道:“咦!为什么他听到自己女儿死了,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样?”
布正丽道:“听琛琛说,他阿爸在那边好像有第二个家,他阿爸都不管他们两姐弟。”
程煌志道:“那琛琛后事,他爸应该不会管!”
吕静宜道:“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阿妈之前和我说,说琛琛那么惨,有什么事要帮忙,他会尽量去帮忙。”
布正丽道:“静宜,不可以要你和你家里人负责全部的,我会想辨办法。”
程煌志也道:“之前阿荣帮过我赚钱,我会出一份,还有我爸爸认识人做白事的,我回去问下他有没有信得过的人介绍。”
布正丽道:“程煌志,你有没有办法找到礼仪师可以洗了琛琛身上的刺青,我不想他死了都要带着这种屈辱。”
程煌志点头道:“嗯,这个一定。”
这几天,他们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顾琛琛的爸爸回到湾区,办妥了顾琛琛的死亡证,他说他没有多余钱去办琛琛的后事。
布正丽大怒,指着他骂道:“你怎么做爸爸的,女儿死了你都好像不在乎。算了!琛琛命不好,有你这个阿爸,他的后事,我们会想办法,怎样都会搞得好的。”
管佳莉没有当兼职,布正丽的积蓄也不多,程煌志最多可以拿两三万出来,最后他们去找吕伯母商量,吕伯母答应为他们垫支。
布正丽道:“伯母,谢谢你啊!我会出去找多几份兼职,分期还给你的!”
程煌志也道:“伯母,我们问你借!我们真是会还给你的!”
吕伯母摇头,叹道:“你们还读紧书,哪有能力赚钱喔?唉!琛琛这个女孩命真是苦啦!”
程煌志找了爸爸推荐的礼仪师,那是个很好的老人,程煌志告知他顾琛琛的情况及他们的要求,他说可以办到他们的要求。
布正丽还在圆玄学院为琛琛买了一个灵位,她安葬的位置离她们的家不远,好让她们感到顾琛琛还在她们的身边,方便祭拜,但这需要一笔六位数的开销。
大致上,他们可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们照妥了死者的后事,但生者的情感更加难去处理。
五人当中,可能程煌志与顾琛琛的交流不多,他的伤感没有其余四人来得那么强烈,与顾琛琛感情最深厚的阿荣与布正丽,依旧沉溺在伤感当中。
阿荣的话很少,程煌志吩咐阿兴多点陪伴他。
布正丽则陷进内疚的泥沼里,认为自己需要为顾琛琛的死负上责任。
距离顾琛琛出殡的日子还有一星期,他们二人的心结依然未解,外表看不出明显的变化,只是他们把这种情感埋藏在内心深处,但越是去压抑,问题终究并未去解决。
这一天,程煌志送了吕静宜回家,回家途中,到了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此时吕静宜致电给他,与他谈论顾琛琛和阿荣的事情。
她道:“阿荣真是惨啊!他阿爸又不理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又离开了,他日后都不知道怎么办?”
程煌志道:“阿荣还有布甸和我们看着,而且你不要看阿荣小学还没毕业,他给我们想象中都要成熟的!”
她道:“我是怕他想不开,会找汤仲谋和周平泰报仇,我听大表姨说,现在死无对证,警察很大机会不够证据起诉他们两个。”
就在程煌志排队缴费的时候,程煌志发现了布正丽原来也在便利店里面,她从冰柜拿了几罐啤酒,没有给钱便直接离开。
店员发现,连忙喝止道:“喂!还没给钱的!你不要走啊!”
程煌志向吕静宜道:“喂!我见到布正丽啊!有些麻烦,不说啦!”
挂了线后,程煌志向店员道:“不好意思,认识的!他买了什么啊?我帮他给喔!”
程煌志害怕布正丽再闹出什么事,付款后离开了便利店,向布正丽追去。
程煌志追上了布正丽,发现她一身酒气,脸颊酡红,讶道:“你怎么喝的那么醉啊?”
布正丽有点醉态,她皱着眉道:“什么啊?你有没有读过书啊?没听过一醉解千愁吗?”
程煌志瞧见布正丽再拉开了另一罐啤酒的盖掩,程煌志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啤酒,她问道:“你想怎样啊?”
与其担心布正丽独个儿喝闷酒生事,都不如在程煌志看管下给她宣泄一下情绪,程煌志喝了一口啤酒,道:“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我陪你喝,醉完好醒啦!”
布正丽从程煌志的手上夺回了啤酒,呷了一口,才道:“啤酒我的,你要喝自己买啦!”
“哈!你真是醉啦!你则几罐啤酒都是我给钱的!如果不是刚好我在这,你给人拉了回警察局啦!”
布正丽抱怨道:“这里那么少酒,都不够你和我喝啊?”
“不够,便利店买咯!”
程煌志重回便利店买了一打喜力,问道:“酒就买了啦!这样,现在去哪里劈啊?”
“上我家里咯?”
程煌志讶道:“上你家里?你家里没人吗?方不方便啊?”
“什么啊?怕啊?怕我吃了你啊?”
“哦!那你身为女孩都不怕,我这种大男人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