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有志者事竟成
嫌弃推开鬼王达的手，记者轻轻把头一偏，顺手摸了摸额头处高肿起的地方，小声“哎呀”一声，缓缓放下手，高姿态摆的十足。
“鬼王达......”
只是开了一个头，他眼前视线一黑，熟悉的手心再次出现，刚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
“等阵，你点知我的名？”
鬼万达许是坐在地上有些累了，稍微起身换了一个姿势，左脚平放在地上，右脚垂直于地面，右手慵懒的搭在上面，眼里满是警惕。
呃？他是记者，咩事他不知，再话了，环球精英中心一直都是香江备受关注的着名学校之一，这里的事情，自然有台里的人定期采访，收集资料。
这也是他点解今日会过来的原因。
以他记者的职业素养，这话，真话自然是不能说的，特别是在有一个更好理由的情况下。
他头先不是自己说的吗？
本来记者是要说这句，瞅了一眼鬼王达急迫的眼神，无序敲击大腿内侧的手，想起他看过的关于鬼王达资料里的一句话。
鬼王达这人，看似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实则贪图安逸，沽名钓誉，最中意人奉承巴结。
他眉毛不经意往上一挑，原来他是披着狼皮的羊，识做。
“你鬼王达的大名，在环球精英中心，不，整个香江，边个不知，哪个不晓，就连那个咩最出位的神探专家周小星，都没有你的名声大，所以......”
就不用再说了，多说一句都假，讲话和做人一样，讲究点到为止，中庸之道。
“哈哈哈哈......”
鬼王达笑得合不拢嘴，这话......一听就是假话，其实前面部分说得几好，他差点就信了，只不过......
周小星他认识呀，见过他的人气，他穿越那阵，三叔临时出去办事，他就负责在屋企接受各种案子的书信。
太多了！
点样形容呢？鬼王达敲打大腿的手顿时停下，很快，手指用力，给自己按摩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记起来了，大军话，那些书信比古时候读书人读的书都多，有一个成语还专门形容了这种情况。
汗牛充栋！
对，就是多到这种程度。
由这些求办事的信件来看，周小星在香江的知名度那是非常有实绩的。
反观他，住在精英中心几十年，一封信都没有收到。
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太差，就是不知他是在哪个部门学习？
看他白白净净高高瘦瘦虚虚弱弱的模样，估计不是学生，而是过来打杂的吧？
明白了！
看破不说破。
他还有自己对正事要办，借电话，揾到周小星，至于这学生仔，不是，杂工，哪凉快......
“对了，你有没有电话？”
鬼王达说完，把带有一排杂工牙齿印的手在后者面前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咬了人不需要赔偿，他这次仁慈，不要钱不要药，就要个电话。
“啊？”
记者吃了大惊，这不是他的台词，点解......
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
不巧了，他也想说这句。
鬼王达能问出这句，说明......他也没有电话。
他倒是有电话，只不过......没电了。
呃......
给还是不给，这是一个问题，不亚于生存还是毁灭。
扑街，那排牙齿印太显眼了。
“给。”
忍住全身的疼痛与抗拒，记者缓慢从怀里掏出电话，犹豫要不要递过去的时候，被鬼王达一把夺过去。
即使是这样，他立马补上一句，他好歹是被求的那一方，不要面子的。
就在他强行挽尊的瞬间，一个长方型固体暗器丢过来，一把砸中他的肚子。
“啊！”
做咩？这句还在嘴边，口型都摆出来了，腹部的酸痛让他闭上了嘴。
“点解没电？”
鬼王达摇晃起他眼里的杂工，想要给他一拳，看到这标准的鼻青脸肿，放弃了。
“你又没问？”
虽说一点都不委屈，但是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有这个道理，鬼王达随口反问，下意识间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
啊？他骗术大法里被人揭穿后如何自然推卸责任里，有这一段对话。
他点解会知？他是咩人？他不是杂工吗？他没话过他是杂工的？那他究竟是咩人，接近他有咩目的？是不是想要偷学中国古拳法？
无数问题在鬼王达脑海里飞速闪过，只问不答那种。
没等杂工，啊呸，还咩杂工，都不知是咩人的人回答，鬼王达即刻身体前倾，捏住这人的脖子，无比凶狠，目带杀气。
“你话，你是边个？你点解要接近我？是不是要学中国古拳法？我话给你知，中国古拳法是精英中心历史最悠久的中国古拳法部的绝学，一共七七六十八招，招招致命，最厉害那招......”
见这人眼睛瞪得大大，就像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鬼王达加了一把手劲，直接让他胡乱挣扎，双腿乱蹬，双手拼命撕扯他的手，舌头伸得老长......
“就知道你对我的中国古拳法有想法，我话给你知......”
“咳咳咳......”
不知发生了咩，鬼王达终于松开了手，记者这才有了暂时喘息的机会，连着咳了十几声，之后连忙拖着身子后退。
他做错咩了，至于杀人灭口，不对，真要这样，点解又放了他，是模仿猫捉老鼠，玩够了再吃。
“你不要怕，如果你真的想写中国古拳法，你出声啰，要是你有潜质，说不定我还会免费教你......”
嗯？这台词不对呀，记者依旧后退，身体的淤青就算碰到磕到，他也一点都不通，都这个时候了，命重要？还是不致命的淤青重要？
当然是前者。
见到鬼王达一点点逼近的姿态，他害怕的眨眼，想要闭上不看，又担心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所以眼睛眨得极快，看起来就像是老鹰遇到异常情况时，拼命扑腾翅膀一样。
他脸上的表情很简一，背后千万种复杂的表情瞬间表达出一句话。
你不要过来呀！
“中国古拳法，历史悠久，上手简单，效果极佳，平时可以强身健体，危难之际能力挽狂澜，实在是居家旅行，休闲娱乐必备项目。”
打广告一般，鬼王达慷慨激昂背诵出来，要知道这段话他可是从他看过的影视剧里提炼出来，练习了好耐的。
哪部电影？电视剧？
这么私密的事情点可以周围话给人知？
他说给面前的人知，不是真的想要吸纳二弟子，以便能够更好的传承他所创的拳法，而是......
吓死这人，让他说出他的真实身份，顺便......问一问，他有没有第二部电话。
看他这是穿衣打败，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人工应该不少，至少比何金银高，电话这种常规生活用品，多备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嘿嘿”两声，记者没有下文了。
他现在完全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还多说咩话，附和两句就行。
“哥哥仔，你到底是咩人，有没有......第二部电话？”
啊这......
不是要斩鱼肉，不是，灭口，那就好，记者稍微松了一口气，撑在地上的手收回，同时间坐直身体。
鬼王达这两个问题一个都不好回答，需要好好编排，也就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他心里有了主意。
“其实，我是来见工的，做校工，点知中心的陈主任趾高气昂，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人，把我赶了出来，话咩要条狗做事都不要我......”
讲大话，最讲究细节，越是描述得生活化，越是真实，所以记者说起来，连哭带嚎，极尽夸张，时不时偷看鬼王达的反应。
后者脸色由不解转到愤怒，紧接着由同情取代，他双手紧握拳，不轻不重抵在地上，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过关了还是没过？
“我就知，陈主任这人丧尽天良，满脸横肉，一副奸相，坏人做到他这份上，阎罗王见到都会绕道走。”
“想我鬼王达，二十年前，也是一条好汉......”
嗯？
鬼王达说得正兴起，擅于倾听的记者本不应该打搅，只不过他这话听得，太别扭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二十年前，我的中国古拳法横扫整个东南亚乃至全世界的时候，中国古拳法部是环球精英最威风的部门。那时候，陈主任还是和现在一样样衰，只不过，我为中心揾到钱，招到生，拉到资金，他对我，比对他老母还要好......”
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鬼王达脸上浮现出少许荣光，不到几秒钟，浓浓的惆怅淡漠疏离爬上他的脸。
低头抹脸时，他发现说自己来应征校工的那人，手心放在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右手握着笔，边听边记。
现在应聘做校工的要求都这么高了？不仅要负责校内各种清洁工作，还要会写字？
察觉到鬼王达停下来，记者自然抬头，查看状况。
说呀，说得几好，点解停下来了，继续呀，再来几段同款煽情小作文，这个星期的奖金就到手了。
再加上蒙面加菲猫为了环球之花阿丽勇站黑熊的重大新闻，这一个月的奖金都稳了。
到时候，接过奖金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手软。
哪怕他现在浑身上下疼得要死。
有钱收，疼死，啊呸，疼多久都行。
想到蒙面加菲猫，他本能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他们都没有点样变化，满意的收回头。
不知是不是时间过得慢了还是现在的英雄救美都有讲究慢镜头。
头顶上的目光越来越重，记者心里狐疑：鬼王达都兴奋得回忆起他和陈主任的过往，应该是不纠结他到底是边个，有没有备有电话了的。
他编的故事险些连他自己都感动了，没理由......
“你在记咩？”
好彩，记者缓了一口气，放在笔，用手抚摸胸口，稍微平复情绪之后，大大方方把笔记本递过去。
他敢打赌，鬼王达不识字，何况他那狗刨的，只有他自己认识的字。
“鬼王达，中国古拳法部，历史悠久，无限威风，陈主任，样衰......”
啪，狠狠打脸。
咩鬼王达识字？
“你......”
这信息来得太快，记者需要时间消化，右手却早已抬起，伸出食指，颤抖指着鬼王达。
“做咩，很惊讶我识字？”
记者身体往前一抖，准确接过笔记本，是他大意了，好在他记录的时候，从后面往前翻了一页，距离他前面的其他资料还有十几页的距离。
他赶紧合上笔记本，不给鬼王达再次拿过去的机会，随即小鸡啄米式点头。
头先是他大意了，但这种错误只能发生一次。
“这有咩出奇，你一个要做校工的人，都认得字，我作为中国古拳法的掌门人，一身筋骨比鬼还要灵活，识得几个字，不算咩大事件吧？再说，你有没问我。”
确实是这样，说得太有道理了。
记者忍不住鼓起掌来，手碰到一起不发出声音那种。
“你还没答我头先的问题。”
鬼王达点了点笔记本，想要再看一次，被拒绝，瘪了瘪嘴，摊手放弃。
“啊，哦，你话我记来做咩？”
记者摇晃着脑袋，假装认真思考的样子，其实他连鬼王达问他的问题早就忘了，要不是看到他索要自己笔记本，恐怕要装傻充愣。
在鬼王达点头之后，记者即刻停下来，微微垂下头，下一秒，在鬼王达没反应过来之前，抬头，眼眶里出现了少许名叫泪水的东西。
“其实我不是真的想要坐校工，我梦想的职业是成为一名记者，一名可以记录生活，为民众发声的记者，我的名，阿记就是从次而来......”
说到这里可以了，就像主管所说，画画要留白，做人留有余地一样，说话也不能一股脑全说完了。
恰到好处即可。
“哦，这样，那你实现梦想了吗？”
鬼王达听得入神，话还没有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正因为如此，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很蠢。
啊这......
这个问题是非回答不可吗？
说实话，他是做了记者，算是达到了他心中所愿，只不过，不是他心目中那种正义的记者，而是......
为了揾食，东奔西跑，到处收集各种博人眼球的新闻，为了少少奖金，可以用各种方式欺骗人的感情......
就像现在这样。
他，这算是梦想成真了吗？
他不知道！
要是讲大话，他肯定要说，没有，如果他现在已经做了记者，那他前面的话，点样圆回来？
说了一句大话，后面要用百十个大话来圆，好累的。
就像玩传炮仗的游戏一样，不知几时自己接过炮仗，就会爆炸。
但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他还要揾食，日后要供楼，供车，娶老婆生好多仔女......
这些，都需要钱，需要大把的钱。
嘴角慢慢往下移动，记者脸上流露出一半辛酸一半苦涩，看似戏谑实则认真，缓缓张开嘴。
“还没，所以现在遇到好故事，我就记录下来，说不定哪一天，我这个没人要的校工，也可以变成人尽皆知的记者。到时候，边兜需要媒体发声，我就去边兜。”
表面上是在回答鬼王达的问题，实际上这是记者对他自己未来的要求，尽量吧，慢慢改变吧，应该会有一日能实现的吧！
鬼王达突然间鼻子开始发酸，他知道这是他受到了感动的征兆，如果他不高昂着头的话，不到半秒，鼻涕就下来了。
没有察觉到鬼王达的变化，记者激动的心情还未平复，补上几句。
“鬼王达，头先我提到的周小星，那个神探专家......”
他好像说到咩暗号一样，鬼王达捂着鼻子的手立马放开，脖子往前一凑，少少鼻涕流出来，看着......
还看咩，男人老狗流鼻涕，有咩好看，又不是今年刚选出的香江小姐！
“呃，你没咩不妥吧？”
记者慢慢左看右看，双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没揾到纸巾，不知点算时，只见鬼王达一点不把他当外人，直接......
打了一个喷嚏......
啊？！
画面一度炸开，记者连往后退或者朝边上挪动的时间都没有，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
鼻涕，口水......
他是谁？他在哪？他在做什么？
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打喷嚏，也就算了，鬼王达从怀里掏出来异味连天，脏兮兮皱巴巴的类试于抹布一样的东西是咩？
“唔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我给你擦擦。”
说话漫不经心，一点字面意思上的抱歉都没有。
记者本能想要拒绝，伸出双手，极度抗拒摆了好几下，没成功。
“等阵，我擦了你的衣服笔记本，再给你擦手。”
啊这......
是他摆手拒绝的姿势不太对吗？是他身体上说不要的语言表现得不明显吗？
笔记本？
算了，懒得纠结这些。记者苦笑着抓住笔记本，一字一句强调式说道。
“鬼王达，我没事，你顾着你自己先。”
好在笔记本早就盖住了，距离也比较远，不在鬼王达口水鼻涕飞溅的射程内，没多大问题。
庆幸至于，记者略微观察鬼王达的反应......就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不该看！
他做了咩，那黑坨坨的东西还能擦脸......眼睛，鼻子......鼻孔，嘴巴......脖子......腋下......
下面......
没有了！
真·不忍直视！
片刻，记者忍住心里的恶心，拼命闭紧嘴巴，鼻子换气式呼吸，低着头不看鬼王达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的空气焕然一新，隐约中，他闻到了淡淡的雨后泥土的清香。
这才是空气中应该有的味道！
“喂，做咩，一副想要咸湿女仔的样子，你春心荡漾呀？”
鬼王达贱兮兮的声音传来，记者嘴巴一瘪，高高嘟起嘴和鼻子恢复正常，没好气看着抠鼻屎的那人。
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不耐烦吐槽。
“鬼王达，想咩想得那么出神，无端端的打咩喷嚏，还不知道避开一下。”
可不是，头先聊得几好，猛的开始祸害空气，换成边个，都受不了。
“咩呀，打喷嚏，同人有三急一样，控制不到的，倒是你，之前讲你的悲惨故事讲得几动听，冷不丁提到周小星......”
真不怪他，鬼王达还是第一次打这么大的喷嚏，鼻涕唾沫横飞那种。
这种情况，他就在电影里看到过，还以为是导演为了戏剧效果，给演员鼻子里嘴里放了咩道具，不然，正常人点会一个喷嚏打出这么多的液体。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都赖阿记，转换话题的时候，不知道稍微说点咩过渡一下，给人一个情感的缓冲。
还要当记者，标点符号是体育老师教的？
还有周小星，好像时时刻刻都出现在他身边一样，不到几分钟，他的名字出现好多次了。
可他本人在边兜，可千万别话，他丢下何金银在这里，自己跑回屋企困觉？
困觉还好些，要是去咩club放松心情，揾咩特殊节目，那真是......点解不带他一起去？
但是，在鬼王达的印象里，周小星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那他到底去边兜了？
再一起，一切问题回到原点！
就很离谱！
他的思维就像是陷入了循环一样，不管他点样想，如何思考，怎样变着法子思索，总会在前后矛盾的时候......
回到原点！
也是没有其他方法，鬼王达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一个奇怪但又不完全奇怪的想法。
也许或许大概可能应该七八成，阿记知道周小星的下落。
啊呸！
这个念头一出，他立马否决，一个连校工都做不了的人，会有这能耐？
等阵，陈主任这人，向来是势利眼，市侩得很，阿记虽说被他赶走，可以鬼王达对前者的了解，这其中肯定是陈主任的错。
肯定是嫌弃阿记对精英中心没有贡献，是个废人，白养都不要那种。
他就是这样的人。
二十年前，他断腿后，陈主任就是这样对他的，把他的中国古拳法部从精英中心最好的地段挪走，换成他的办公室。
要不是他当时还有少少名气，香江还有人支持他，他早就不在精英中心，估计不远处的垃圾站会是他的新住所。
扑街陈主任，你等着，有朝一日，我，不是，我让周小星，何金银为我出气，让中国古拳法重新入驻环球精英中心。
肯定会有这么一日！
那句话点样说来着，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