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问就是不懂规矩
九哥没有听到他想要听的三个字，勃然大怒，右手......在桌面三四厘米高的位置试探性颤抖几下，最终......
啪！
啪啪！
啪啪啪！
别担心，九哥用左手拍的。
极有层次的递进，表现出了他对鬼王达回答的极度不满。
一句话，九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敢和他的钱过不去，是活腻了吗？
就很委屈！
鬼王达苦着脸，咧开四分之一的嘴一直没有合上，双脚在桌底下发抖的往后一划，差点被把他受伤的额头送到伸手就可以拍死人的九哥面前。
也就是差了零点一厘米。
原先觉得让他利用他的名气来招揽生意就已经够离谱够不能忍了，现在......
打假球？
九哥要不要听一下他在讲咩？
要他打假球不就是要九哥在自己的赌场出老千？
比自毁前程还要自毁前程！
“九，九，九哥，这事，没得商量。”
这一次鬼王达态度很坚决，哪怕称呼九哥的时候，哆嗦了一下嘴。
别误会，不是口吃，就是怕的。
不知点解，鬼王达隐隐觉得，这事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
啪！
“咩话，死扑街，我现在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话给你知，下个月的比赛，你按照我的要求去打，我负责去落大注，赢钱之后，九一分数。”
这一掌气势十足的同时，九哥暗暗发觉左手手心一点点发热了，再来一掌，不是，半掌，他的左手就要和右手成为难兄难弟了。
就知道生气时他身边不能放桌子。
他说话语气很重，语速倒是正常，明明就是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但言语之间也有些许担忧。
鬼王达这下明白了大半，九哥都如此说了，说明他下个月的比赛已经有人在暗中操作了，这个背后的人极有可能是精英中心的陈主任。
就知道陈主任这段时间以来对他好是有原因的，又送装修好的大房子，又腾出精英中心的黄金地段，原来......
九哥好话不识得陈主任？
就他这小弟名字都记不清的榆木脑袋，能想出这种赚钱之道？
鬼王达不自觉的挠了挠头，不再多想，九哥都话了，事情已成定局，他还有咩好琢磨的。
他目前唯一可以争取的就是分数比例，他明明是出最多力的人，没理由分到一成。
很不合理。
趁他面前的不是精打细算的陈主任，而是后者的傀儡时，他假装镇定，平和一笑。
“九哥，既然你们，不是，你都安排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就两个问题。”
本来只有一个，但鬼王达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多了一个问题。
陈主任在电话里特意话过：鬼王达这人不笨，只需要稍微施加压力，他一点就透。
果真如此！
“你问，我警告你，不要问些我不知的问题，我不识答。”
九哥说完就立马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示意他后面有人。
他立马清咳一声，用慢慢缓过劲的左手揉了揉鼻子，在他脑子还没有转过弯的时候，补上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昨晚一夜没睡，脑子不是很好使，你尽量不要说些废话。”
是这样！
九哥微微低头，嘿嘿两声，深觉得他就是一个醒目仔，这样毫无破绽的理由都被他想到。
鬼王达嘴角上扬，立马就笑了，眉毛跟着就扬起来了，心里小声嘀咕：他还没话都没说，九哥就欲盖弥彰了。
本来他就看透了一切，不打算撕破这层窗户纸，九哥中意当穿新衣的皇帝，由他啦。
他不做那个天真的细佬哥，他的赌场大把人会做。
“我明，九哥，我想问这里面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吗？打假球，发现之后，我可能命都没有，就像你们对待出千的赌客一样，不是斩手就是断腿......”
鬼王达这句无心的话语，鬼使神差的预知了他后面二十年的结局。
只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都已经骑虎难下，成为了棋盘中的棋子，没咩时间心思顾着他这枚棋子能不能安然退场。
其实，这问题他问了也是白问，不管九哥点样回答，真正的结果都到在一个月后的比赛中见真晓。
这也是点解一开始他就没有想问这个的原因。
但他就是想问，似乎只要九哥拍拍胸脯做一个保证，他心里的拉扯对抗就要少一分。
对于打假球这个危险系数极大的事情，他就能容易接受些一样。
图的是一个心理安慰。
呃......
都说要他注意些问问题了，一上来就是他没有听过的，这不是要人命吗？
九哥扶额，假装思索，不知如何回答的瞬间，脑中突然冒出陈主任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不管鬼王达有咩样的问题，一律都信誓旦旦说是。
明白了！
直接上标准答案。
“是。”
极其自然放下手，九哥稍微抬头，淡淡笑了，高挺起胸脯，好似见到了一大沓钱从鬼王达方向飘过来，眼睛亮了，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有钱能使鬼推磨。
啊呸，说边个是鬼，他明明是人，是香江的良好市民，每周都会扶老奶奶过马路，每周末都会去慈善机构做义工......
回答得如此之快？
是陈主任早就有交代？
反正这个问题就是一个伪命题，根本没有正确答案，鬼王达纯粹是多嘴一问，反正具体的事情是陈主任在做，后者哪怕做人不是几好，做事上，尤其是涉及到钱，他还是可以信得过。
再说了，他担心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说错了，他的意思是，眼下，他比较在意的事，这事圆满完成了，他能够分几多钱。
鬼王达在慢慢接受打假球这个过程中就已经决定了，不论这次成败与否，他都决定从此告别比赛，一心一意弘扬中国古拳法。
当然，他是无比希望无惊无险平安度过，可万一呢......
为了这可能性极小的万分之一，他不得不提前结束他的职业生涯，哪怕以他目前的年纪和身体素质，他至少还可以打上七八年......
七八年，就他现在的名声和实力来讲，他可以拿几多个冠军，赚多少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奈何......
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九哥，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至于分钱方面......”
还没等他说完，九哥搭话了，笑得像欠打一样。
“钱的事，好商量，九一分，我九你一，要是你觉得多了，我九点五你零点五也行，早就知道鬼王达你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
九哥的嘴歪得更厉害了，想起他一个月之后就要光荣退休，就着银行里的利息活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他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他可连二十六岁都不到！
“不是，九哥，你听我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话，我应该多分一些钱，点样......”
说到这里可以了，鬼王达及时收声，脸上的五官好似接到了咩重要的暗示一般，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九哥那边。
最好他头先的话是开玩笑，不然九哥就要用他哲学上的天赋来征服他。
他是谁？
他从边兜来？
他要到边兜去？
给他来一个灵魂三连问，看看究竟是边个淡泊名利，对钱财熟视无睹？
“哈哈哈，那是当然，我就话，那些记者就中意乱写，只要是个名人，赚得盆满钵满之后，就开始乱扣帽子，估不到，鬼王达你还是中意钱的。”
九哥一开始就知道鬼王达提到分钱，就是想多要钱，他之所以多说些有的没的，就是故意磕碜后者。
咩冠军，咩有名望的人，缺钱的时候，造样和他们这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生意人一样，钻到钱眼里。
无一例外。
半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鬼王达索性不做声，任由九哥对他嬉笑怒骂，只要后者对分钱有退步，咩话他不能听。
九哥依旧笑了，鬼王达还是沉得住气的，就冲这一点，他点样都要......
“这样吧，八二，再多没有了。”
讲数这事，只要退了第一步，就有第二三四五六步......
“七三......”
揾钱，没咩好怕丑的，况且，在这件事上，确定是他出力最多，鬼王达敢进一步，多少有些底气。
如果，他是话如果，他真的不好彩，打假球被人发现了，还是最坏的结果，在比赛过程中被拆穿，那......
能给他后面几十年有充分保证的，除了钱，就是钱。
真不是他过于看重钱而忽略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而是，这些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真的不知。
没有感受到了东西，就谈不上咩信任了。
难道有情饮水饱？
别讲笑了，那是存在于粤语长片里的，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没有，在鬼王达这里，还真是稀客。
九哥的心理预期就是七三，他本以为让了一步就可以赌上鬼王达的嘴，点知......
“九哥，老实同你讲，下个月的比赛一过，我就宣布退出自由搏击比赛，从此就在精英中心教教拳......”
鬼王达做出推心置腹的真诚模样，慢悠悠说出来了自己的内心所想，估摸着这话一出，九哥就不会再多话。
他都以他的整个职业生涯来做赌注了，多要一成的钱，不过分吧。
呃......
这种情况，陈主任没交呀？
标准答案是咩？
不说正确答案是咩了，有一个两个备选答案都算是很不错。
没有。
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不论鬼王达提咩要求，一律话是。
在他着急得不行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了这句话。
“是，好，没问题，不过，你的三成钱里要扣除你今日推到赌桌的赔偿金。”
总算是捞回一部分钱，至于是一大部分还是一小部分，这就真是他一句话的事。
一个赌场的桌子，能有几多钱？
鬼王达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特爽快那种。
就在两人高兴握手，哈哈大笑往赌场门口走的时候，鬼王达脑海中的画面定住了。
不对，是先卡住，然后渐渐退去......
“总算是看完了！”
周小星在鬼王达睁开眼的前一秒，迅速收回右手，与此同时，特异功能的功力在身体内即刻消散，随即他揉揉眼睛，确认眼睛熟悉外界的黑暗之后，眼皮渐渐张开。
“咦，这是边个的一百块，周生，是不是你的？”
鬼王达看到钱，眼睛噔一下就亮了，时间不长，也就一两秒，很快，他不太情愿的伸出手，问我咩事都没有做就疲惫不堪的周小星。
关于之前发生的一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不能怪他，本就没有出现咩特别的事情，他察觉不到也正常。
“不是我的，从你太阳穴那里掉下来的，多半是你的。”
周小星嘴巴一努，偏过头去，外面的黑暗还没有到伸出五指都看不见的程度，是时候去解决鬼王达心中所烦闷的事，同时去九哥那里拿一大笔钱。
都说了要投资环球精英中心，就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五六十年代的香江，房地产虽说还没有炒热，但提前买些房子地产，等他日后回到八十年末九十年代初的香江，他就是出生在罗马的人。
光想想都很爽！
这沾有鬼王达一脸油的一百块，他不要也罢。
就当是他坐车的小费吧。
别惊讶，他就是这样一个大方的人！
“哦，这样，那多谢周生。”
鬼王达是一个看起来傻憨憨实际上心里很有数的人，他开这破车有一段时间了，早不见掉钱晚不见生钱的，偏偏周小星一坐车就......
很明显，这钱是周小星给的。
点解？
钱都收了，再问点解，是不是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都是成年人的，有些社交规则，该明的还是要明。
将一百块折成两边，摸平整后，谨慎的放到黑色外套的内口袋里，鼻子不经意间嗅了嗅，不知是不是他闻错了，他总感觉，经过他手的这一百块真就属于他了。
无他，那张港币上非常明显的有他身上，不，额头上的味道，油腻有层次。
鬼王达来不及细想，本能的挪了挪屁股，调整一下姿势，依旧面对周小星坐着。
他本应该开车去往精英中心，但他心里有事，不知该不该讲，之后就这么盯着周小星看，好似快要掉落在水底的蚱蜢突然遇到了一根稻草，救命稻草一样。
“看咩，再看要收费了，开车。”
周小星慵懒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目养神的说了一句。
鬼王达也是的，就算是他长得靓仔，没必要像看看到了一座金山一样的看他吧。
没见过帅哥咩！
想到二十年后，鬼王达还真就以他这张脸卖过钱，周小星不由得嘴角上扬，点样都是有人买过单的颜值，他傲娇一些，不过分。
只是，他中意女仔，不习惯男仔盯着他看，还是不怀好意那种。
再说了，再不去揾九哥，估计后者都要去陪黑白两道的人物了。
“哦，开车，我这就开车。”
鬼王达这才觉得他这种目不转睛看人的举动有些过了，即刻收回寻求帮助的目光，立马回头，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开车，他是要开车的，只不过......
去边兜？
他抿起嘴巴，张了张嘴，又闭上，手指百无聊赖的在破了一层皮的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不发出任何声响那种。
“呃，呃，周生，去，去......”
按理说，他应该先把周小星带回精英中心，让他休息一阵，然后再说去揾九哥讲数的事......
但......
事态紧急，他等不来明天了。
明天一开赛，他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都看到了，他确实有难言之隐，他不想的。
“去九哥赌场。”
后坐着悠悠然飘出五个字，五个解救鬼王达燃眉之急的大字。
周小星闭上眼睛已经有一两分钟了，如果是足够了解他的话，他这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就是话给鬼王达知，他肯出手。
初初他就是这么想的。
奈何......
他忘了一件事。
现在是五六十年代的香江，他面前的鬼王达不是二十年后和他很有默契的鬼王达。
一句话，他们现在是头一回见面，刚刚认识，没咩感情基础。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脸上没皱纹，笑起来没褶子，肚子上没圆滚滚大肥肉的后生鬼王达，不明白他细微的肢体语言。
怎么说呢，后生虽然青春有活力，但总觉得比起经过时光洗礼的中年，少了一份味道。
就像现在，周小星明明可以静静休息，却非得出声说一句，不然，他敢拿二十年后鬼王达的士多店打赌，后生的鬼王达决定回愣上好几分钟，不说话不开车，就这么等着。
“好，去九哥赌场！”
没反应过来，鬼王达顺嘴一接，话语刚落，知道事情不对了。
“咩，去九哥赌场？”
“周生，我没有听错吧，现在，我们，去九哥赌场？”
“是九哥赌场，不是咩别的八哥十哥赌场？”
无比激动的鬼王达脑袋控制不住的前后摇摆，一会望着淡定从容的周小星，一会重重的拍打方向盘，俨然在说一单口相声......
呃......
此鬼王达还真是非彼鬼王达！
二十年，确实是把杀猪刀，将咋咋唬唬的鬼王达一刀一刀的斩成了温顺世故的鬼王达。
不知他这样的感觉对不对，周小星竟然感觉他还是中意二十年后的鬼王达，至少没这么一惊一乍，安静得很。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鬼王达终于不再闹腾，开了车。
但他絮絮叨叨的性格却没有改，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一会话他两届自由搏击冠军的光辉历史，一会话他是点样被陈主任算计到了九哥赌场，一会话他哲学上的天才，一会话他是点样想到创立中国古拳法......
不论驾驶座上的人如何自嗨，周小星都一个态度，听不到，听到都当听不到。
边个知到了九哥赌场又是点样一副光景。
按照他对香江电影的了解，这个时候特异功能多半是没有传到香江；师父赌神高进应该还在勤奋的练习赌术，和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一起学习；赌圣大佬还刚刚只有三四岁，正是好玩的时候；至于赌侠陈刀仔恐怕还在乡下和隔壁的乌蝇玩边个是大佬的游戏......
既是话，他到了九哥赌场，不管使不使用特异功能，他都是稳赢，一出手就分分钟几千万进账那种。
就是不知道后生的九哥目前有几多身家，玩不玩得起。
“......周生，我话给你知，其实，我想要把中国古拳法发扬光大，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现在年纪轻轻，早就实现了名利双收，对于外界的虚名，我看得很淡......”
“......我主要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同胞，让他们人人有书读，个个有功练......”
“......有道是，有功夫，无懦夫！”
......
鬼王达情绪似乎有些高涨了，在红绿灯路口等到了绿灯都还不走，惹得周小星很不开心。
大佬，边个得闲听你的故事，有这时间，赶紧开车。
也就是欺负他现在是大半夜，路上不会再出现第二辆车，不然......
“周生，你点样看？周生......”
灵感一现的有功夫，无懦夫，鬼王达对此非常满意，他连连点头，手握住方向盘过了红绿灯路口，向右一转，顺着这条路，再开半个小时就到了九哥赌场。
赌场里，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有赢钱输钱的差别，所以当周小星主动提出要去九哥赌场的时候，他是兴奋了不少，然后......
身体很诚实，立马就发动了引擎。
看咩？
没看到他闭着眼睛，很明显是想要休息。
还是咩冠军，两届那种，这种眼力见都没有吗？
周小星懒得搭理他，点样看？这不是狄仁杰老前辈的专有台词，咩？不比赛了，想要去破案？
那鬼王达可想错了！
侦探的活，可不是一个人可以干下来的，且不说他有没有狄仁杰那智商惊人的脑袋，就是他身边的元芳，王朝马汉，他也是一个都抵不过。
还是乖乖打比赛吧！
至少有钱收，有名拿！
“周生......”
见后座半天没有回应，鬼王达心有不甘的再问了一句。
有些事，明知道没有意义，就是想再坚持一下，就会有不同。
“开车，好好开车！”
啪啪啪！
脸真疼！
无谓的坚持，还是及早止损得好！
别问鬼王达点解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问就是不懂规矩。
还用问吗？
他右手手臂上三条通红的衣服印，就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