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这只是利息
太极殿。
秦渊高高坐在龙椅之上，周身弥漫着无尽的威严。
那股霸道，睥睨在此刻仿佛要溢出来。
他那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的频率也是不断的加快。
赵高恭敬的站在一侧，一言不发，甚至一动都不敢动。
根据他对秦渊的了解，秦渊这是内心愤怒到了极点的一大表现！
他只是忍着，并没有展现出来。
但谁要是不知死活敢去挑衅秦渊，那将承受的，也是不能承受的巨大痛苦！
一旦爆发，这爆发足以泯灭任何人！
秦渊注视着御书房的大门，像是正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陛下，上官天带到！”
门外的侍卫高声道。
那缓慢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也是猛然停了下来，秦渊冷冷道，“宣！”
下一秒，大门被打开。
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秦渊的面前。
“这是你自己将自己的命送到了朕的手上！”
“你说说，朕该怎么处置你？朕最信任的白袍军师？”
秦渊淡漠无比的说道，声音在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猛然爆发出一抹发自心底的怒意和杀气！
当年，他视上官天为军师，又因为上官天一身白袍，挥斥方遒，谈笑间处理一切杂事，治理的井井有条，所以上官天又被称作白袍军师！
他对上官天可谓是寄予厚望！
当时的民间更是有一句谚语传了出来，南有黑袍僧，北有上官天，二人得一者，可图谋天下！
这黑袍僧乃是大燕王朝的国师，燕国这些年的强大毫不夸张的说，一个是因为燕皇个人的能力，再一个便是这大燕国师，黑袍僧人，姚广！
在当年，姚广地位显赫，堪称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是易经八卦，也不在话下。
各个君主都想将他挖走。
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上官天一个声名鹊起的穷酸秀才，却能有着和姚广相提并论的评价！
足以可见上官天的能力和谋略，全都是顶尖的！
秦渊也是将他视作图谋天下的知己，将自己的所有计划全部托盘而出，但……上官天却背叛了他！
背叛了大乾！
还坑了他手下上万将士当做去大燕平地青云的投名状！
这让他如何不恨！
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将上官天碎尸万段！
上官天倒是很平静，他看着秦渊道，“既然落在陛下的手上，那无论是杀是剐，自然悉听尊便！”
“但上官天从不后悔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以棋盘游戏将这条命输给秦王是如此，当年投靠大燕，亦是如此！”
砰！
秦渊怒拍桌子，无尽的霸气席卷整个御书房，赵高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秦渊此刻的怒火，无人能承受半分。
这是真正的雷霆之怒！
但上官天还是挺直腰板看着秦渊，就如他所说，他不后悔！
秦渊盯着上官天平静的脸，半晌才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杀意，他深吸一口气道，“告诉朕，为什么背叛朕？”
“朕绝不信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女人！”
整个大乾都说上官天是因为爱上了大燕一个女子，为爱坑杀大乾上万将士，远赴大乾！
但秦渊知道，这是假的！
上官天心中有抱负，儿女情长会对他产生影响，但让他抛弃明主，背井离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想知道！
这是他的心结，化不开的心结！
足足沉默片刻，上官天这才说道，“陛下还记得吗？臣跟陛下第一次推心置腹的那个夜晚，臣跟陛下说了一句话，臣说陛下若无鸿鹄之志，一扫六国之心，那就非是臣的良主！”
“臣就一定会走！”
“那一夜，陛下说出了陛下的抱负，陛下的篡位计划！”
“陛下欲要一统七国，让万民归心，四海拜服！”
“这也是上官天除了数学之道，最崇高的理想！”
上官天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坦然，恰恰是这样的声音，才是心底最真实的话。
秦渊身体一震，他明白了上官天的意思。
但他忍不住追问道，“朕难道没有实现吗？”
声音提高三度，秦渊扯着自己的龙袍说道。
“朕现在成了皇帝，大乾国力倍增！”
“朕当年说的话，依旧算数！”
上官天摇摇头。
“若是当年，秦王不是这般昏庸，贪图享乐，而是如现在这般，武能生擒萧龙大将军，文能力压七国第一才女慕容清！”
“上官天亦可为陛下献出自己的性命！”
“但当年，陛下子嗣中能拿出来的，只有秦风和秦钰恒！”
“这二位皇子，守成足矣，但进取不足，一统天下哪有那么容易，这根本就不是一代君王能完成的事！”
“这二位殿下中的任何一位接手大乾，大乾就注定了三代无法成就大业，且狡兔死走狗亨，陛下能忍臣，能让陈刚和陈翦继续镇守大乾，能让忠臣安度晚年，但他们会么？”
“不会的！”
“而若不是秦王，陛下现在应该是派遣大乾使团前往大燕求和，甚至已经缩到江南，七国局势将定！”
“我上官天其实并没有选错，大燕才是天命，纵然是长公主一介女流也远超秦风和秦钰恒！”
“只是大乾命不该绝，诞生了九皇子这个怪胎，也或许是大乾百年英魂庇佑！”
“陛下要动手，那便动手吧，只求看在往日情分上，让臣痛快死去！”
上官天说的很直接了。
纵然秦渊登上大位，一统大乾，但一旦秦渊死后，大乾老臣也会被杀的七七八八。
秦风和秦钰恒难堪大任，只能做守成之君！
这就是他背叛大乾的原因！
的确不是因为女人！
只是因为从心底给大乾判了死刑！
这也是他带着数万大乾将士性命去换大燕锦绣前程的重要原因！
只有大燕才是他心目中可以扫平天下，彻底结束这纷乱了数百年乱世的王朝！
秦风和秦钰恒，一定会杀忠臣！
一下子，秦渊沉默了。
上官天所说的，和他所想的，几乎一样。
秦风和秦钰恒，的确是他心中的守成之君，守江山的最好选择。
秦羽是开拓之君！
但作为帝王，他想的比较多，大乾很难容纳两代君王连年征伐，过度大战将民不聊生，除非秦羽真能以雷霆之势席卷七国！
但这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
再加上秦羽是最近才转变，还有不少缺点，所以秦渊还在纠结，就连太子之位，也是预选，并没有昭告天下，进行太子弱冠之礼，百官来拜，天下同庆！
“滚吧！”
“滚回你的大燕，从此朕不想再在大乾看到你，若是让朕看到你再滚回大乾，朕会让你死得很惨！”
上官天一脸愕然。
放了他？
秦渊竟然放了他？
他分明恨自己恨到了骨子里。
他这一番话其实是带着死志的。
但他也是个聪明人，既然秦渊要放他，那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
他立刻退走。
但刚来到大殿门口，秦渊淡漠的声音再次传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当年你用右手写密信，害死朕大乾上万热血男儿，此仇朕必须报，也必须收点利息！”
“朕断你一臂！”
“但你千万别以为朕这是放过你了，咱们之间的仇恨还没有解决，朕是让你在大燕国都等着，等着朕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否则，朕大乾九泉之下的上万兄弟，灵魂该如何得到安息？”
上官天瞳孔一缩！
但下一秒，秦渊抽出大刀，一步步走来，那刀口闪着寒光，在上官天惊愕的眼神下，他一刀挥出！
噗呲！
一只手臂飞起！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溅染整个太极殿！
那鲜血也将秦渊的脸映照的一片血色，秦渊满脸淡漠，如死神降临！
赵高被那鲜血溅的差点睁不开眼！
但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只有后背的汗渍正在疯狂往外渗出。
“啊啊啊！”
上官天捂着断臂，满脸痛苦。
但他躲都不敢躲，比起活着，断掉一臂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