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凉发烧了。”容琛匪夷所思:“大小姐的身体到底有多娇弱啊?夏天被泼了一瓶矿泉水,就烧到49度?”
从小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百病不侵的壮汉实在是难以理解,怎么会有人在夏天着凉。
季欢:……
她艰难道:“我也没想到……”
她平日确实不算身强体壮,但也不至于娇弱到这种地步。
大概是恰好吹了风,昨晚又心情起起伏伏,反复折腾就发起了高烧。
容琛觑她一眼,有心想再说两句,却看到她苍白如纸的面色和惨白的唇瓣。
可怜巴巴的,像是被雨淋了的兔子。
容琛忽然就不忍心再说下去,双手抱臂往椅背靠了靠。
坐没坐相地歪在椅子上:“你现在身体弱,再睡会儿。输液有哥帮你看着呢。”
季欢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让你睡就睡。”容琛以为她又要客气,语气肉眼可见地暴躁起来:“都烧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能。”
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脑袋里在想什么。
就算是合约夫妻他们也是夫妻,更何况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想麻烦他?
就这么怕跟他沾边?
容琛愤怒:“别说你是个人了,就算是路边的狗病得快没命了,哥这种善良的人也会伸手帮一帮。”
季欢:……
她无奈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我口渴了。能不能帮我拿杯水过来。”
容琛:。
操。
他恨不能穿越回十秒前给自己一巴掌。
就你嘴巴那么欠呢!说话那么急干什么,晚点再说就能急死了?
他尴尬不已,咳嗽了一声:“早,早说啊。”
说着拿过桌上的水杯递到了季欢面前:“喏,喝吧。”
他是真的糙习惯了,照顾起病人来也透着股子大开大合的随性,完全不懂什么叫周全小心。
哪怕是夏天,这桌上的水也已经凉透了。
放置了整整一夜,里面不知道漂浮着多少灰尘。
容琛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沉默,还非常自然地往她嘴边松了松:“喝啊,别客气。”
季欢无声叹了口气,撑身试图坐起来。
算啦,已经够麻烦他了,就不要吹毛求疵计较那么多。
一点尘土,也不是不能喝。
她烧得浑身没有力气,几次试图撑身坐起来都没成功。
而容琛只当她想躺着喝,没过脑就直接把水杯往她唇边一怼。
水直接撒在被子上,还有一些溅到季欢的口鼻,呛得她咳嗽起来。
容琛:!
他忙不迭伸手去捧滑落的水,一边擦一边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简直要被自己蠢死了。
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想让她躺着喝水。
简直有病。
季欢能怎么办呢?
她咳得一张病态美人面透出几分浅浅嫣红,声音沙哑地说:“没事。”
她的眼眶也红了,鼻尖也是红彤彤的,眸子里闪着水光。
加上一张苍白病弱的小脸,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容琛更愧疚了。
他终于意识到病人似乎不该喝隔夜的冷水,屁颠屁颠去给她重新接了水,甚至还无师自通地用手背贴了贴杯壁来测探温度。
而后才重新捧到她的面前:“这次哥保证不弄撒。”
季欢无奈。
上流圈子的人一句话都得百八十个弯儿,哪怕想要对方做什么也不会直接说,而是通过肢体动作和眼神来暗示。
但这套对容琛完全行不通,他压根就没那个神经。
也是,以他那高傲的性子,也没谁能让他低头揣摩,更何况是这种照顾人的活儿。
季欢只能略带生疏地提出自己的需求:“我没力气坐起来,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
这有什么麻烦的?
容琛只是没照顾过人想不到,但她指使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立刻起身把她扶起来,还学着电视里别人的做法,给她在后背塞了个靠垫。
就是方向不太对劲,塞得位置也乏善可陈,只能说聊胜于无。
季欢就着他的手喝了水,整个人才像是活过来大半。
她浑身酸软无力,额头也有点疼,症状格外严重。
容琛给她倒完水就自觉又在床边坐好,也不知道他那么高高大大的身体,是怎么用这么自然的姿态窝进那张实木椅子里的。
他坐好后还很自然地把一只胳膊搭在床边,钻进被子里握住了她的手。
大概是怕她体温反复,没能及时察觉。
但他挨得有点太近了,季欢忍不住捂嘴皱眉:“我已经好多了,你回房休息去吧。”
容琛:“别说胡话。我回去了谁照顾你?要不是哥耳朵好用,你烧成傻子都没人知道。”
季欢没说话,只是拿眼神示意被水打湿的被子。
她虽然没用言语,但她的眼睛此刻好像会说话,明晃晃地在问他: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
照顾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照顾了。
不然她怕被照顾没了。
容琛:……
他确实不怎么擅长这个,但是——
他同样用眼神瞟了瞟季欢身后的枕头,示意:就算照顾得不怎么样,但总比没人照顾要好吧?
都不能坐起来喝水了,他要是不在,她怎么倒水?渴死了都没人发现。
季欢无言以对。
容琛还振振有词地问她:“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谁能照顾你?是叫容南星过来,还是叫那两只路都走不稳的小胖墩儿?”
不管哪个,都不像是比他会照顾人的样子。
容琛得意洋洋:“还得是哥。”
真的不知道赢过两只小幼崽和一个未成年人,有什么可骄傲的。
季欢没有办法,只能艰难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那你离我远点。”
容琛这个人,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两百零五块反骨。
她越是这么说,他越要靠得近一点。
不仅舍得离开他宝贝的椅子,还干脆登堂入室地挤上她的床,热烘烘的身体紧紧贴着她:“干什么?老子照顾你,你还嫌弃老子?”
不让他靠近?他偏不!
季欢更无奈了,慌慌忙忙试图拉开距离,声音也有点急:“容琛!你离我远点!你小心一会儿被传染了,家里两个大人都病倒了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