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的,宋依锦的生辰礼,自然是拔了头筹。
帝后大喜,赏了不少东西。
宋依锦一时间,成了京城中,最为明亮的那颗新星。
十几年默默无闻,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都说宋家无男丁,以后没有啥出息,但看着帝后这幅模样,想来,以后对宋依锦,怕是也会更为照顾吧。
纵使以后她嫁了人,但凡是能从旁支过继一个颇有天赋的几岁小儿过来,她在出嫁前,悉心照顾,出嫁后,更加是不忘了提拔,想来,宋家也不会没落到什么地步。
百年家族,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没落的。
在场的人精,多少能猜到,之前他们下的结论,实在太草率。
以为宋怡柔是个草包,宋家就完了。
嫡出小姐还没发话呢,他们便如此下结论,可笑至极。
宋依锦不卑不亢,纵使是朝中老狐狸,也不得不赞叹,宋华卓竟然有如此优秀的闺女。
可惜了,是个女孩。
宴会上,祝福的话当然是说得很多,宋依锦是真心要为皇后庆祝的,毕竟,她是昌平的伯母,从前也是照顾了她许多。
去年还说给她说亲来着,终究,遗憾得很。
皇后依旧华丽富贵,只是,她又年长了一岁。
宋依锦不管是作为晚辈,还是臣女,为皇后庆贺生辰,本是义务之内。
但,人太多了,她今天出了风头后,总是从四面八方,投射出了不少的探究眼神,还有个恶心的宋怡柔坐在身旁。
宴会时间太长,喝了点酒后,她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干脆和元氏说,自己出去透透气。
元氏点了点头,道:“带着绿衣去,小心些。”
“嗯。”宋依锦点了点头,倒是没把这句话,听了进去。
宋怡柔听完后,眼神闪了闪,不多时,也跟着出去了。
只说宋依锦出了门后,吹了冷风,总算是好了一些。
方才昏昏欲睡,屋里也是闷得厉害,是以,她险些端不住。
京城的贵女便是这点不好,任何时候,都要端着,保持贵女的风度。
她打了个哈欠,实在是有些无聊,干脆,往外头走走。
从前能常进宫,自然不怕走丢了。
绿衣人生中,头一回入宫,如今还胆小呢,丝毫不敢说话。
只怕是说多了,给主子惹了错,那她万死莫辞。
于是,小心的跟在宋依锦的后头,主子去哪儿,她便是去哪儿。
从殿中走出来,来来往往的婢女,颜色多姿,翘着眼花缭乱。
原本便是觉得心烦,如今,又看到这些,自然是犯困了。
她带着绿衣,朝着外头走去,此时,天已黑了,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大殿,朝着黑暗中走去。
“小姐……”绿衣瞧着越来越黑,想要提醒,宋依锦捂住了她的嘴。
在一个假山后头,绿衣被捂住了嘴,耳朵倒是清明了起来。
竟然有人说话?
“唐如酒。”那边,一个恼怒的女声响起,她怒意十足,声音里满是气恼,她道:“你敢过来试试?”
说话声,应该是纳兰容,纳兰家的嫡次女。
“容容。”响起的,是一个男生,声音柔和。
仔细听起来,却似有一些霸道。
“不要这么恶心。”纳兰容嫌弃道:“这个称号,不是你能叫的。”
那边,一顿,似乎场面有些尴尬。
“你醉了。”清冷的男声又响起,语气平缓,不带丝毫的怒意。
想必,是个能忍的。
“关你什么事儿?”纳兰容莫名其妙。
她出门时,着实是累了,也不想带着婢女出来,是以,便是到了这边的亭子来。
许久前,她和昌平曾经到了这里,知晓这边安静,虽然偏一些,但她认识路回去的。
结果,便是遇到了这个大尾巴狼,晦气得很。
“我知道,你还在为昌平郡主的事儿,怨恨我。”唐如酒叹了叹气,道:“可当天,我去晚了,这也并非是我所愿。”
“我对昌平郡主,恪守君子之分,那天,不过是打算去与她说清楚罢了。”唐如酒似乎在轻笑,昏暗的月色下,面上是轻松之色。
宋依锦攥着手帕的手,忽然一紧。
“我的心中,始终都是有你的,我当真对昌平郡主,从未生过任何的感情。”他险些举手发誓了。
纳兰容的父亲,乃是位列三公的当朝太尉,位高权重,天下文人的目标。
“噗嗤……”纳兰容笑了,她偏着头,讶异问道:“你对昌平如何,那是你们的事儿,但,你不会以为,我会看上你吧?”
“先不说,我从前与昌平玩得好,其次,昌平之前心悦于你,哪怕她早已香消玉殒,我定当不可能夺了她心中所爱,最后,你说,你对昌平,恪守君子礼仪,那宋怡柔呢?啧啧……”
纳兰家的女儿,能是个傻子?
唐如酒身子欣长,有着书生的纤弱,眼里却毫无书生的坚持与正气。
“自从昌平不在后,我对你,只有厌恶,旁人不知她为何要去鹅湖,可我一清二楚。你欠了昌平的,别以为,你一句恪守君子之风,便能推脱这一切,若不是你迟到,昌平又何至于会那样?”
“你若是守约,按时去,昌平自然是不会出了意外,你虽不会水,但叫人总是会的吧?昌平固然是失误,而你将自己摘出来,辜负了昌平的一片心意不说,还是对一个亡者的极大不尊重。”
“昌平何错之有,是眼瞎,看上了你,赴约与你,却不曾想到,竟是如此下场,可怜可悲。”
“逝者已矣,作为生者,原本是不该再提起,偏生你在我跟前,屡次提起昌平,她到底是有何错?你告诉我,她错了吗?就你这破落户出来的,昌平瞧上你,是你祖上积德,不然,你能配上的,不过是宋怡柔这种货色。”纳兰容纨绔气息大爆发。
绿衣都看呆了,原来,不只是小姐会骂人呢,这京中贵女骂人的嘴,也着实是厉害了吧。
“你……”唐如酒的面色一变,似乎是被气坏了。
此时,另一边的假山后,走出了一个弱弱的身影,低着头,一身的委屈:“唐哥哥……”
绿衣的嘴,惊讶得险些都能塞下鸡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