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城,一间对外秘室之中,那个李姓修士正在端座于离地三尺的虚空之中,他脑后一轮轮的神光吞吐闪动,真元如潮在他四周涌动,显得此人神威无双宛如一尊神灵。
李姓修士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霸王锏,等我练化了此宝,我实战的能力将再上一层,估计可在北原城的龙虎修士里排到前二十,到那时我便有投身彩蜃殿成为他们客卿长老的资本!”
李姓修士知道自已功法并不出众,全靠一次奇遇才有如此精纯的真元,等练化了此宝之后,即使委身于彩蜃殿拿出不出高阶功法,但凭他实力以能在彩蜃得到应有的待遇。
李姓修士眼中闪出妖异的光芒,手指连动,向身前数丈之外的一根金锏打出道道法诀,陡然间此处秘室里雷音阵阵让人为之颤抖,那道道法诀结成符纹映入了法宝之中,这件六阶的法宝开始有了一丝丝紧密的联系。
北原城中某处,在幽密的桂树林中有一座极为雅致的小院,此处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不愧是五千灵石一晚,光这灵气精纯的雅院一晚就得好几百上品灵石吧!”徐姓修士在这小院的一间静室之中,左右打量之后心中暗想道。
便在他打量四周之时,外面传来玉佩饰物摩擦衣物的轻响,徐姓修士忙站起来背过身,装模作样看着这雅间内的一幅山水画来。
他就像是一个刚入青楼的嫖客,故装老手,目的为了不能让别人瞧出自已是头次来。
当然这家伙并非刚刚惹指风月场所,但这么贵的还是头次体会,这种心态是消费升级的拘谨,就比如原本经常路边买炊饼汉子的突然下决心上酒楼,座上酒楼的雅座一本正经,就怕别人瞧出他胆怯。
外面香风一动,他没回头,但闻着那清新的香味,他知道今晚约的仙子来了,心不由跳得快了几分,这得是什么样的女子啊,一晚值五千。
“道友请了,妾身让你久等了吧!”一个年轻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似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背手而立,有意装逼的徐姓修士转过头,脸上温和的笑容很快僵住,
“蒋仙子,是你!”
蒋姓女修和白日的装扮以完全不同,她换了一身淡黄低胸的宫装,露出丰满白皙的胸部,合体的衣物包裹住她玲珑剔透的身段,即有妩媚,又在淡雅中饱含出尘气质。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颇为优雅华贵,如云的秀发挽了一个朝云近香髻,一朵精致的小花朵,几颗圆润的珍珠点缀在黑发之间。
看得出来她来之前是经过精心的打扮,此女肤如凝脂,螓首蛾眉,那极美的脸上本来最初和同徐姓修士一样带着笑意,此时亦和徐姓修士一样完全僵住。
徐姓修士猛地回想起李姓修士悄声对他说的那句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原来是这个意思,意有所指啊,他还将暗香符相赠,估计以前是光顾过这位蒋仙子。
徐姓修士心中千般思绪在闪动,怎么也没法接受自已心目之中高不可攀的仙子会干这种勾当。
意外!
心痛!
怜惜!
失望!
还有熟人在这场景下见面的尴尬一齐涌上心头。
“蒋仙子……,你发暗香符,你家人知道吗?”徐姓修士问道。
蒋姓女修丑事被相识之人撞破之后,脸色煞白,再看徐姓修士的眼神带着可怜带着别的意味,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曾经的天之娇女,家道中落,沦落到要暗中卖春,让那些原本自已都瞧不上的男修都来同情可怜自已。
蒋姓女修很快镇定下来,轻蔑一笑,神色微带孤傲原话奉还,反问道:
“徐道友,你买暗香符,你家人知道吗?”
徐姓修士被反驳得无言以对,蒋姓女修神色冷漠,静了几息,咧出个僵硬且带点不屑的笑容,再问道:
“徐道友,你今晚还需要吗,我通过飘香楼发的暗香符被你激发,我以来应召,就是履行了我的承诺职责,你如果不需要,飘香楼可不会退你一块灵石。”
徐姓修士心中犹豫,想来一场一夜春宵,又觉以这方法得到蒋仙子似有不妥,心中暗想蒋仙子莫非是因为其弟才沦落至此,怔了怔后道:
“蒋仙子你能不能以后不再干这事,你修为不低,为什么不干点别的,如有难处,缺灵石,徐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少妇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前者是见色起意,是人性之中潜在恶的本能。后者完全是心智不够成熟,自以为自已是圣人,把自已放到了道德的高地,以拯救者姿态,居高临下拯救别人,而不管别人现状是不是需要拯救。
蒋姓女修冷笑一声,“我干这事又怎么了,我自食其力,这行当亘古至今,从未衰绝过,你我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你的每一块灵石背后都有一个冤魂,花你的灵石,我怕折了自已的福。”
苟活于乱世不易,对于即将走投无路的女子,她们渴望有一个强力的臂膀来供自已依靠。
但对于以经沦落突破了底线,沦落发暗香符的女修她们,则不那迫切地希望出现强者的拯救,她们要的不是居高临下式的拯救,她们更缺的是平等的对话之后的理解。
就如同拼死抵御外侮将士,他们浴血拼杀时希望出现强援。但强援没出现,他们拼尽了最后丝力气仍是没斗过强敌,兵败成了俘虏,这时候渴望的是理解。理解他们的取舍,不求能和灭敌立功的英雄并列,不求和舍身成仁的英烈并列,但求别将他们当懦夫看待,他们自认不是懦夫,把他们当懦夫看待是对他们的污辱。
蒋姓女修不需别人将她视为仙子,同样不需要别人的拯救,把她当成需要拯救的女修那是对她的污辱,相比之下,她更愿接受各取所需的来一发,也比那带轻视目光的同情要好受得多。
徐姓修士脸色微变,谁叫他灵石来得不正,确实对方有责骂他的资格。
蒋姓女修再度讽刺,道:
“相识一场,我给你一个忠告,你那点灵石最好快点花了,北原城中有盗修,只要给够了灵石,他们谁都敢动,你在大晋干的好事可不少,保不准哪天有人出灵石买你人头,你如果身死道消,灵石还没浪完,那可大大不值,白废了你四处咬人举报的心机。”
徐姓修士神色恼怒,“蒋仙子,徐某可没惹过你蒋家!”
“对,你没惹过我蒋家,你要是惹过了我蒋家,我会岂会让你活到现在?”蒋仙子冷笑了一声,“我蒋家斗不过诛邪司,但那个捕风捉影妄图从我蒋家扒层油的白郁河被老祖抽魂炼魄练入了阴魂旗。”
“对了,白郁河你应该认识吧,你们都是同行,干的都是同样的事,有没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两人势如水火,徐姓修士这才明白自已这类人,即使挣了点灵石,在对方眼中仍是不屑,仍然没有俯视同情对方的资本。
“仙子心中有恨,徐某告辞!”
蒋姓女修望着那远去遁光,脸露鄙夷之色,自语道:“什么狗东西,卖友求荣,来本姑娘面前装好人,我要你帮?”
大晋处在乱世之中,北原城里集结着从大晋来的众多修士,芸芸众生,各种醉生梦死、悲欢离合的事在城中上演,有暴富一掷千金之人,有沦落出卖肉身之人,活着不易,还有为了几枚灵丹舍身博命之人。
在城中另一处,这是一个极大的斗兽场,这里众修云集有数千人,不过大部份都是神游修士,龙虎修士也有三四十人,里面喧嚣无比,在斗兽场正中,有一个神游期变化道修士正在和两头四阶的金刚墨蛛在玩命地拼杀。
那变化道修士化身为一头人面狼,正与两头二丈多高的如钢铁铸就的金刚墨蛛激烈交手,金刚墨蛛的前肢如同钢刀,在人面狼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全场众修熬熬大叫,全都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有人在不停地为处在弱势的人面狼助威,有人在为金刚墨蛛喝彩,希望两头金刚墨蛛快点斩杀了人面狼。
这不是一场表演,这是生死局,那个变化道修士进入了斗兽场之后,只有两个结果,一是灭杀妖兽,二是让葬身于妖兽腹中,没有认输一说。
众修激动高叫的原因是在这下了赌注。
圆形的斗兽场中,有数块巨大的八角镜被祭起悬在虚空之中排成环形,光滑的宝镜背后有多道玄奥符文在流转,这块巨大八角镜背面吞吐着淡淡霞光。
在它的正面的镜面里,则把斗兽场中间的擂台实时的情景放大了百倍。
让座在极远之处那些神游甚至引灵修士都能凭肉眼就清清楚楚看到斗法的每一个细节,如果他们愿意,还可用神识探入镜中,届时就如自已身处在擂台之上一样。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些巨镜,所有下注的修士都怕错过了一点点的细节。
“杨道友,这回你要看走眼了,这个许莫怕是要被金刚墨蛛肢解!”在斗兽场一个贵宾室中,一个锦袍修士一笑后,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