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观中
“兰若观？”
马二疑惑地念了出来，并不太能理解其意思。
不过稍稍一想，便也释然了。
那些僧啊道啊什么的，最喜欢弄些玄虚。
看不懂不要紧，反正也没什么人真追求看懂。
只见老虎轻车熟路地走到道观大门前，将口中鹿肉放到地上，接着对观内吼了两声。
半晌，一个慵懒的青年声音传出：
“进来吧。”
马二看见那老虎将脑袋转了过来，硕大的脑袋对着观内扬了扬，示意让他进去。
接着，它便叼着鹿肉跳到一旁，开始接着大快朵颐。
马二一脸茫然地推开道观大门，走了进去。
道观不大，却五脏俱全，有一条大路直直通往一间朴素的大殿。
他站在门口，望着观内花草，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
“既然进来了，为何驻足不前？”
马二咽了口唾沫，低头走向大殿。
随着他的走近，一名躺在摇椅上研读道经的慵懒道士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见马二走近，那道士从摇椅上爬了起来，笑道：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
道士，自然便是梁明。
马二抿了抿嘴唇，讪笑道：
“是，是啊。”
梁明笑了笑，又躺回摇椅上，悠然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之前几次没能见到我，而这次见到了吗？”
马二愣了愣，道：
“不知。”
梁明笑着摇摇头，缓缓道：
“因为你心念不净。”
“前两次，有你本身心智的原因，也有我阵法未曾优化好的原因。”
“而后面上山未曾见到，则是因为你心念不净了。”
“你的内心，被红尘浊欲给污了。”
马二眉头皱了皱，却是不确定地道：
“上，上仙，我以前听那些和尚说过，我们所有人都处在这万丈红尘之中，红尘便是人间，我这等平头百姓，如何能摆脱红尘呢？”
“红尘浊欲，重点在于‘浊欲’二字。”
梁明摇动着摇椅，淡淡道：
“你这次之所以能见到我，便是因为你洗去了你念头上的浊欲。”
“人非草木，岂能无欲？若真无欲，岂不与石头没了区别？”
他嘴角微翘，道：
“莫看那些世外神仙高人表现得多么清心寡欲，要么私底下藏着掖着，要么就是对长生之类看上去高尚的目标有着强烈欲望。”
“欲，却也是分种类的，如此，你可明白了？”
马二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那看来，我这次能见到上仙，是因为我当时脑子里没有多想，就只想砍完柴回家？”
梁明对此，却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或许如此吧。”
“冥冥中的因果，最是难测，没有任何人能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也许只是因为寅山君觅食恰好碰到你，让你刚好破了那层无形的障壁，从而得见。”
“亦或者，是因为你已破了那无形障壁，方才得见寅山君。”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这世上的东西，有时候就是这般糊涂。”
马二听得一愣一愣的。
“上仙的意思是，我刻意来寻上仙，反而不容易寻到？”
“也许吧。”
梁明笑道：
“既然你我能见这第三次，也算是有缘。”
“你……可想留在山上？”
马二一愣，旋即激动道：
“上仙是想收我为弟子吗？”
在他看来，梁明问出这句话，就是动了收弟子的心思！
然而，梁明接下来的话却给他泼了头冷水：
“只是留在山上，并非收你为弟子，甚至是否能修得仙法，还要两说。”
“并且，若是留在山上，便不可再贪恋红尘之事，你……”
“可做得到么？”
马二愣在原地，喃喃道：
“不可……贪恋红尘之事？”
望着梁明平静的目光，马二沉默了。
半晌，艰难地道：
“那我要是留在山上，我还能下山照顾我的老婆和孩子吗？”
梁明缓缓摇了摇头。
马二抿了抿嘴，对着梁明一拱手，道：
“多谢上仙好意，但小的实在无法割舍凡俗亲情，没柰何，只得辜负上仙好意！”
梁明不甚在意地笑笑：
“无妨，既然你不想待着，便下山吧。”
马二再度一拱手，接着，扭头离开了道观。
望着马二离开的背影，梁明的目光无比深邃。
他刚才所说的话，其实并不是真的。
若是马二留在山上当个道童，想下山看看老婆孩子，自然是可以的。
只是，梁明并不确定马二是否有修仙的心性。
虽然寅山君似乎凭借敏锐的本能察觉出了马二似乎有那么几分天赋，将他带到了道观中。
但是，梁明知道，法不可轻传，同样，他要先考验马二一番。
若是马二后续的表现符合他的预期，他才会给马二一个机会。
如果先前马二即使抛妻弃子也要待在山上修仙，那么他将会直接回到山脚下，再也见不到梁明。
马二这次上山的愿望十分朴素——砍柴，养家，也正是因此，他方才得见道观。
若是他的愿望变成为了求仙可以抛弃一切，那自然就见不到道观了。
越求，越求不得。
更何况，即使马二见到了梁明，梁明也不会为其传法的。
理由很简单：他并不喜欢这种为了虚无缥缈的修仙希望，便抛妻弃子的存在。
别人可能修仙讲究断绝情欲，世间红尘万般因果不加身，但梁明对此是嗤之以鼻。
谁爱收这种人谁收去，反正他不收！
……
马二出了道观后，神色有些迷茫和低落。
只见那老虎似乎已经吃完了鹿肉，正砸吧着嘴巴回味。
见马二出来，老虎疑惑地歪了歪头，似乎在纳闷为什么他一幅闷闷不乐的表情。
马二叹了口气，道：
“虎兄，我抛弃不了我的家。”
老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用爪子在地上划拉起来。
半晌后，几个大字赫然成型：
“我驮你下山。”
接着，老虎蹲坐在地上，将那威猛的背部露给马二。
马二犹豫了一下，跨了上去。
老虎抖了抖身体，似在检测马二坐稳了没有。
确认马二已经紧紧抓住它的后颈皮，它大吼一声，便朝着山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