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药罐子舅舅与名家晋万是什么关系?还是说这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霁欢垂着眸暗自思忖着,一时间无数纷乱思绪涌上心头。
“小姐?咱们还不走么?”已经站在屋子门口的紫菱见自家小姐依旧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疑惑地偏头催促道。
霁欢这才回过神,轻舒了口气:“嗯,走罢。”
说完面上恢复了平静无波,似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地转身往屋外走去。
不管杨青逾和晋万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说到底也是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还是先顾好自己的事情再说罢......
将竹屋的门轻轻合上,走出院落之前霁欢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眼那间大的竹屋,眸光微闪,脚步滞了几秒便离开了。
......
霁欢主仆二人在离开杨府之前,又去看了眼杨母,守在主屋外头的婢子见了,恭敬地道:“小小姐,夫人还未醒来,可要小的进去唤一声?”
“不必了,外祖母好不容易睡熟这么一回,就让她歇息罢,”霁欢则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抬首望了眼已经有些暗的天色,温声道,“本小姐今日就先回府了,待外祖母醒来知会她一声即可。”
守门婢子闻言行了个礼,低应道:“是,小小姐慢走。”
霁欢点了点头,与紫菱一道出了杨府。
在回李府的路上,紫菱气鼓鼓地倚在车厢内,忍不住低声咕哝道:“想到小姐还有个奇怪的舅老爷呐......”
“怎么?你这丫头还记着被青逾舅舅吓到的事儿?”霁欢原本靠在车厢侧壁正闭目养神,听见紫菱的话后有些怔愣地睁开眸,打量了一会儿她,随后眸中含着一丝揶揄道,“从未见你对其他男子如此上心,莫不是......”
紫菱却是涨红了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有些恼羞成怒地嗔了一眼自家小姐,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小姐在胡说什么呢?紫菱......紫菱怎的会对舅老爷存什么心思......”
说着声音越发地变弱,没有底气了起来。
霁欢瞅着她那一副又惊又慌,还带着一丝羞怯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叹道:自家那俊秀舅舅想不到还挺讨女子欢心的嘛,连一向少根筋的紫菱都被他给吸引住了?
“对了,让马夫经过绣馆时,在绣馆附近停一下。”霁欢原本还想再调笑她几句,却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神色也跟着正经了几分。
“咦,小姐可是要去绣馆?”紫菱像是还未反应过来,眨着一双圆眸道,“怎的毫无预兆就要去......”
霁欢抬手撩开了侧帘一角,望了眼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温和地道:“有些事情要找裴掌柜商量。”
紫菱闻言也就再也没有多问什么,乖巧地叫门帘撩开一边,与外头的马夫交代了几句。
马夫得令后一扯缰绳,干脆麻利地将马车调转了个方向,直奔齐羽绣馆去。
估摸着过了有两刻钟的功夫,马车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离绣馆不远的一条巷子拐角。
紫菱先下的马车,将已经戴上帷帽的霁欢搀扶下了车后,主仆两人便熟门熟路地从绣馆的后门进去。
此时正好在绣馆后院忙活的裴和泰撞见了霁欢她们,颇有些讶异地道:“大小姐今儿怎的有空来绣馆了?”
霁欢抬手撩开一边帷帽的乌纱,唇角噙着一抹柔笑道:“裴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自然是可以的。”裴和泰神色有些怔忡,随即恭敬地颔首道,“还请大小姐随小的来,绣房边上正好设了一间待客的雅间。”
说着微躬着身,将霁欢领向不远处的雅间。
霁欢主仆二人随着裴和泰到了不接待普通客人的雅间,紫菱刚准备要跟着霁欢的步子进去,却被霁欢阻止了,只见她神色瞧不出喜怒地瞥了眼外头,淡声道:“紫菱你守在门口罢,免得隔墙有耳。”
“是,小姐。”紫菱心神领会地应道,随即乖巧地立在门边,目光警觉地巡视着四周。
......
裴和泰将压箱底的好茶取了出来,用一套粉彩嵌金丝茶具冲了壶上好的香茗,谦恭有礼地替坐在对面圈椅上的霁欢斟了杯茶,才神色正经地开口道:“不知大小姐这一次专程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与小的商量呢?”
“裴掌柜果然是机智过人,”霁欢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轻啜了口茶,朱唇轻启,“这一次前来,的确是与您有要事相商。”
“大小姐请讲,只要裴某能做到的,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裴和泰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霁欢的神色,发现她依旧是一派淡定无波,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霁欢边用茶碗盖撇着茶碗中浮起的茶渣,边轻声问道:“敢问裴掌柜一句,认为当今世道如何?”
“这......”裴和泰愣了愣,似是没料到霁欢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瞧见她的神情正经,不像是在说笑后,才捋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语气谨慎地回道,“目前就裴某来看,倒像是国泰民安。”
“霁欢倒是没想到,一向足智多谋的裴掌柜竟也会有看走眼的一日。”霁欢像是猜到了他的回答,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一双清亮凤眸闪耀着潋滟光华。
裴和泰被她那盈盈水眸注视得有些不好意思,古铜色的面庞几不可查地染上了一抹红晕,抬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后道:“......裴某愿闻其详。”
霁欢闻言却是没有立即解释,而是移开视线,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一扇雕花窗棂上,似要透过窗棂望向远方,过了不知多久,声音清冽地道:“方才本小姐经过一条京城最大的街市,随手撩开帘子一角,发现来来往往的百姓极其之多,可以用趋之若鹜来说,但是在这热闹繁华的表面,没有人注意到有好几个不起眼的幽暗角落有成群的叫花子蹲在那儿,他们多是老弱病残,本小姐大胆猜测他们应是......”
“......从南方一路逃到京城的难民。”原本一声不吭在听着霁欢说的裴和泰皱眉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