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悄然过了几日,霁欢的手也好得七七八八,杨氏她们让尹大夫再三确诊说是并无大碍之后,才勉强同意了霁欢在今日踏上回宫的路途。
“你这丫头,趁这次手伤了在府中多留几日多好,怎的如此急急忙忙就要回那金丝笼......”杨氏看着紫菱在房里忙着替霁欢收拾着行李,满脸不舍地嗔道。
霁欢则是笑眯眯地走到杨氏身边,好一顿撒娇打滚,才让杨氏那脸色回暖了些,在她额面上敲了一记,无奈地道:“也罢,嫁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你呀你,为娘的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哩。”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霁欢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语气娇软地回道:“欢儿自然也是舍不得您和爹爹还有辰哥儿的,只是出嫁从夫,欢儿已经回门回了一个月有余,若是再待下去恐怕是要惹人说闲话的......”
杨氏又何尝不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心里堵着那一口气,见霁欢这样说了,也就释怀了,不再抱怨些什么。
霁欢在李府用过午膳后,终于登上了回宫的马车。
霁欢出了李府的大门口,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马车旁的熟悉身影,她眨着一双清亮凤眸瞧了他好几眼,疑惑的开口道:“焱,你这脸上的伤......”
才几日不见,怎的他那原本周正俊俏的一张脸青青紫紫一片,特别是嘴角,更像是被揍了,肿得老高。
只见一身玄衣的焱面颊似是红了红,而后垂着首,半跪下来,冷硬着嗓音道:“多谢欢贵人关心,属下无事。”
霁欢闻言眸光闪了闪,倒也是不再追问地淡淡一笑,踩着他的弯曲的脊背上了马车。
她虽与焱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从他的主子也能看出来,两人是如出一辙的冰疙瘩,若是不像透露一件事情,无论再怎么严刑拷打也是不会吐露半分。
一辆红棕色的低调马车匀速驶进了街巷中,隐匿于那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而后在半个时辰左右,稳稳地停在了皇城的城门外。
焱下了车,神色淡定地将令牌给守城的带刀侍卫瞧了眼,那各守一边的带刀侍卫识得焱,忙恭敬地让开了,同时开了城门。
等入了皇城,便有一顶华贵的轿撵早早地在那儿等候着,轿撵旁是几个眉目机灵的小太监。
霁欢袅袅婷婷地下了马车,换坐上那枣红色镶金丝云纹软轿撵,颠颠悠悠地一路到了长春宫。
长春宫里的太监、婢子们早就候在门口,特别是春月和秋凝还有小顺子,更是扯长了脖颈张望着,几双眼睛里闪着亮光。
“主子——”
春月远远地便看见了那顶枣红轿撵,欣喜地就要迎上去,秋凝也是喜出望外,笑眼弯弯地紧随其后,而小顺子则是回头吩咐那一众婢子道:“还不快去给贵人准备接风洗尘的浴汤和点心!”
身后的婢子们连声应着,当即散开各自去准备了。
霁欢听见了那两个丫头的叫唤,眉目也跟着放柔了不少。
在李府的时候不觉得,等回了宫才恍然认识到原来她也是颇有些想念那两个整日在自己跟前咋咋呼呼的小丫头的。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春月迈着小碎步迎了霁欢下轿,扁着嘴委屈地嘟哝道。
霁欢笑着觑了她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又被另一边的秋凝打断了:“可不是,主子一去便是一月有余,久得让秋凝都险些以为这长春宫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无人居住哩......”
霁欢忍俊不禁地见着这两个一左一右夹击着她的活宝,笑道:“好了好了,本宫不过只是回个娘家,怎的被你们说的像是去边疆打仗似的......”
春月和秋凝一愣,都笑开了。
她们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遇上了这么一个可亲可敬的主子。
霁欢和她们二人说说笑笑地走到了长春宫门口,一进门便见到小顺子那张讨喜的笑颜,他见了霁欢急忙朝其行了个礼,而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道:“主子,奴才已经让人给您备好了浴汤,还有御膳房做的您最爱吃的莲花酥哩。您看这是要先沐浴还是先歇下来喝口茶,吃些点心?”
霁欢听着他那再周到细致不过的安排,心里不禁暖融融的,声音跟着柔和了几分:“先沐浴罢,这一路上来也是沾了些灰尘的,若是不清理一番有些难受。”
小顺子闻言“喳”了声,笑着就去吩咐婢子们快些安排妥当。
春月和秋凝则是一人拎着霁欢的包袱,另一人搀着她,进了长春宫的偏殿,而后又给她备好了新的衣裙,搭在那浴汤旁的架子上,秋凝还不忘给那烟雾缭绕的浴汤撒下点点月季花瓣。
“本宫不在的这段时日,宫里头可是有什么变化?”霁欢泡在那奶白浴汤里,头靠在边上,忍不住舒服地喟叹出声。
春月正替她按揉着肩膀,听了她的话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忍不住抬头望了眼正帮霁欢抹香泽的秋凝。
秋凝也是心有灵犀地与她相视一眼,而后笑着道:“还不就是那样,这宫里头哪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变化......”
春月见她这么起了个头,也就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附和道:“是呀,主子是有所不知,宫里头的日子就像是一潭死水,任是有再大的变化,也是变化不到哪里去的。”
霁欢被她们这三言两语的话弄得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回头瞥了她们一眼,奇怪地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春月和秋凝一愣,顿时不做声了。
霁欢见她们这副模样,心里头明白了大半。她眼珠子提溜一转,而后抬眸道:“是不是与皇上有关?”
春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原本替她捏着肩的手也僵住了,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主子想多了......”秋凝还是性子沉稳些,讪笑着想要蒙混过去。
霁欢见状挑了挑眉,将最坏的打算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莫不是......本宫已经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