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霁欢单手支着粉腮,似笑非笑地觑着她:“本宫人微言轻,在皇上跟前说这些,难道皇上就一定会听本宫的么?兰答应未免也太看得起本宫了......”
兰答应听了一张娇俏小脸顿时就拉了下来,难掩尴尬地双手攥紧了帕子,讪笑着道:“欢嫔娘娘言重了,如今在这宫里头谁人不知欢嫔娘娘您的地位是如日中天,皇上对您的疼宠明眼人一看便知......”
“是呀,”坐在一旁的芷答应也跟着娇声附和道,“这不过就是欢嫔娘娘一句话的事儿,也就只是在皇上跟前提一嘴,况且这儿也算是替欢嫔娘娘排忧解难了不是?等再过些时日娘娘您的身子重了,自然是要在长春宫里头静养,那皇上无人照料,娘娘您也不放心呐......”
“说的是呀......”其他的妃嫔闻言也不住地点头应和着,面上皆是摆满了希冀。
毕竟自打她们入了宫,别说是侍寝,就连与皇上见上一面都难于上青天。
皇上每日勤于朝政,哪怕是有那么一两天空隙,也都是在慈宁宫和长春宫,这样下去,哪怕是最娇嫩的花骨朵儿也禁不住这般的冷遇,再过上个几个月又会有新的一批世家小姐被选作秀女入宫,那到时候她们夹在其中更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么寻思着,在场的妃嫔眼神都闪烁着精光,心里各自皆有思量。
如此想来,这欢嫔怀有身孕了之于她们倒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大家便可以趁机寻一个与皇上亲近的机会,若是幸运的话,能获得皇上的青睐,到时候不是就能与欢嫔平分秋色,恩宠难当?
“各位姊妹倒真是难为本宫了,”霁欢将她们那野心一览无余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不禁冷笑了声,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难做的样子,蹙着柳眉垂眸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怎会听信本宫一个妇道人家的话?若是本宫一下子不当心将众姊妹的意思给表达出错了,那到时候皇上要是追究起来......”
霁欢说到这儿,一双圆滚滚的清亮凤眸望着她们,表情无辜地又添了句:“那本宫恐怕就管不住了。”
“这......”她的话一出,众人哑口无言。
最初提起这个话题的兰答应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哼了声便再也不插话了。
芷答应见她已生退意,也只能幽怨地低下头,撇撇嘴跟着住了口。
“你们也真是的,尽是想一些为难欢嫔娘娘的事儿,”兰梦烟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诡谲,而后笑着嗔道,“如今欢嫔娘娘身怀六甲,可是半点闪失都出不得,若是因为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弄到欢嫔娘娘不高兴了,那怪罪下来你们可就完了。”
说完还笑眯眯地拍了拍霁欢的手背,轻声细语道:“欢妹妹可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小丫头,给你添麻烦了。”
霁欢闻言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笑道:“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诸位姊妹们能如此有心地看本宫,这心意本宫已是感受到了。只是有一些事情真的不是本宫能够左右的,还望姊妹们能够谅解,各位说到底不过都只是皇上的妃嫔,安守本分做好一个妃嫔该做的事情已然是足够了,至于皇上中意谁,愿意让谁侍寝,都是咱们无法劝阻的不是?”
霁欢这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弄得在场的人是不知该如何反驳是好,有一个身着一袭鹅黄色交领襦裙,脸蛋儿圆润的妃嫔忍不住悻悻地低声咕哝了句:“还不是因为您如今是皇上身边最受宠的枕边人,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番话来......”
她这嘟嘟哝哝的抱怨虽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因为大家围坐在一张小桌前,自然是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霁欢也不例外,她听了那圆脸妃嫔的话后,非但没有横生怒意,而是饶有兴致地托着腮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的视线无一不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圆脸妃嫔闻言身子一颤,瑟缩着抬眸看向她,全无方才的幽怨气势,嘴唇嗫嚅了一会儿,才怯怯地回道:“......回欢嫔娘娘的话,嫔妾......嫔妾舒婉儿。”
“原来是舒家的闺女。”霁欢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了解。
舒家在京城有名望的家族中素来是以文官为主,这舒婉儿应是舒家年纪最小的嫡孙女,其爷爷和父亲都在朝为官,只不过官位不高也不低,在那一众朝廷命官中不大出众。
霁欢之所以会对她有印象,是因为爹爹也是文官,只不过官阶要比舒家二老大得多,所以有时候爹爹闲聊之时也会偶尔提起这么一两句,颠来倒去也就是说那舒家迂腐得很,典型的文人气息浓重,与李家倒是并无什么大的矛盾。
只是没想到这舒家的孙女倒是与爹爹所说的舒家二老的耿直脾气一般无二。
那舒婉儿听到她轻启红唇,似是别有思量的语气,竟有一丝头皮发麻的感觉。
“还未入宫之前便听闻家父说起过舒家二老,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见,今儿倒是缘分,想不到舒家的闺女也入宫为妃了。”霁欢唇角翘了翘,面上看不出喜怒。
“欢嫔娘娘恕罪,嫔妾一时失言......”她那一番随意之言在舒婉儿听来竟胜过恶言恶语,她掩在宽大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青白地开口道。
“这舒家婉儿才不过十三有余,年岁还尚小,自是有些不懂事的,哪怕是看在舒家为朝廷鞠躬尽瘁、兢兢业业的二老也好,妹妹还要多多包涵才好。”兰梦烟闻言瞥了她一眼,转头朝霁欢解释道。
舒婉儿听了不免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依着嫔妾瞧,欢嫔娘娘倒是没有想要刁难婉答应的意思。”一旁久未做声的徐雪薇淡笑着开口了,“婉答应年岁小,有些不懂事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入了宫,也经过了管教嬷嬷的长时间宫规教导,应是要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罢?况且听闻舒家是根基深远的书香门第,相信这舒家的家规也定是不会松懈才是,婉答应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