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霁欢敛起眉眼,语气温顺地道。
这兰氏今日是吃错什么药了,虽然对她称不上是和颜悦色,但也是相较于之前来说和蔼许多,这会儿竟支开了众人,就为给她一条金锁头项链?
霁欢心里头如是腹诽道,开始寻思着要如何试探性地开口为好。
还未等霁欢思索出个所以然,兰氏就已经淡声回了句:“你不要误会,这是送给明煦的。”
霁欢怔了怔,微张着檀口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蓦地突然展颜一笑道:“是,太后娘娘。嫔妾未曾有过半分别的想法。”
“欢嫔娘娘果真是个识大体的,”一旁的琴嬷嬷见状忙笑着替她解围,“娘娘有所不知,这串链子是太后娘娘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命人制好了,特意是留给皇上的长子的,如今十年一晃眼就过去了,娘娘总算是抱上了金孙哩······”
不是琴嬷嬷爱感慨,这也的确是兰氏心中的一块心病。刘弘渊自小便表现得冷心冷情,等到十五六岁之时更是气质森冷到哪怕是伺候他多年的宫婢都不敢靠近半步,更莫要说像那些个大户人家里的小少爷那般,一到差不多年岁了就会有几个通房丫头,刘弘渊身边全是些太监侍卫。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十八岁,兰氏如何能不急?
好在刘弘渊未曾抗拒兰氏说给他选妃之事,也多亏了这次选妃,将这讨厌的欢嫔给送进了宫,才得以让她这么迅速便抱上了孙子,不然依着刘弘渊的性子,指不定还要个三五年都不为过哩。
这么想着,原本沉下来的脸色的兰氏不由得又愉悦了些,声音稍缓:“好了,你作为明煦的亲娘,哀家也自然不会亏待你,琴嬷嬷。”
说完兰氏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食指上那那只翡翠嵌金镶玉戒指取了下来,而后递给了琴嬷嬷。
琴嬷嬷听见了她的传唤,当即心神领会地接过那枚戒指,连同着那个木匣子一同交给了霁欢。
霁欢愣神地下意识接住,还未等她开口询问,就被兰氏给抢先了。
“这不过就是一枚普通至极的戒指,赏给你了就收着罢。”兰氏轻描淡写地如是说道。
正当霁欢一头雾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之际,琴嬷嬷欣喜地朝她福了福身:“恭喜娘娘,这就说明咱们太后娘娘认可您了。”
“啊?”霁欢脱口问出,“认可嫔妾?”
“可不是,这是太后娘娘一直戴在手上从不离身的信物,是当年先皇送给太后娘娘的信物哩。”琴嬷嬷笑眯眯地解释道。
本来琴嬷嬷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有些羞恼的兰氏给当即打断:“琴嬷嬷,休要多嘴。”
琴嬷嬷这才噤了声,但还是掩盖不住眼底那欣慰的笑意。
当琴嬷嬷瞧见自家主子将那枚戒指取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欢嫔恐怕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琴嬷嬷笑着摇摇头,像是没想到欢嫔竟然如此地走运,竟能倚靠着小皇子来获得兰氏的认可,倘若不是为了小皇子,恐怕倔强又严厉的兰氏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松口的。
这一切都是福分呐。
“那怎么行?如此贵重又对太后娘娘您意义如此重大的礼物,嫔妾是万万不敢收下的······”霁欢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做出惶恐的模样当即便跪下道,“嫔妾恳请太后娘娘收回。”
兰氏此时抱着笑眼弯弯的黎雎,倒是并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半阖着一双美目,揉着黎雎那软嫩嫩的小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哀家赏赐给你的,哪来这么多话?就当做是你给哀家生下这么一个乖孙子的谢礼罢。”
霁欢却是意外地长跪不起,面色淡泊又不失坚定地道:“嫔妾恳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这是先皇送给太后娘娘您的信物,嫔妾何等福分才能消受得起?况且能生下明煦是嫔妾的福气,能为皇上繁衍子嗣更是嫔妾的福气,这都是嫔妾作为皇上的妃嫔应尽的责任,太后娘娘大可不必为此特意上次嫔妾。”
兰氏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是哑口无言,甚至脑海中闪过一个从前可能会觉得荒谬至极的念头:可能这丫头······当真不是梦烟所说的那般坏,难不成当初真的是哀家看走眼了?
兰氏眨了眨眼,而后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动摇,面色复杂地扫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霁欢,随后才摆摆手,无奈地道:“既然如此,哀家也不愿意强人所难。琴嬷嬷,将哀家的戒指拿回来。”
“是,太后娘娘。”琴嬷嬷怔愣着应道,迈着细碎的步子先是将霁欢给扶了起来,才恭敬地将那枚闪着金光的戒指给又还给了兰氏。
“只要你日后安守本分,好生服侍皇上,还有认真教导和养育明煦,哀家总不会亏了你。”兰氏指尖摩挲着那已是布满了岁月侵蚀痕迹的戒指,沉吟了一会儿,如是说道。
霁欢闻言心中一动,而后抬首,扬起了一抹温柔笑靥:“嫔妾定当不负太后娘娘的期望。”
兰氏这才移开了视线,相对于之前,她们二人竟难得共处一室这么久都相安无事,甚至还有些和谐。
这一切,恐怕都要归功于小皇子黎雎罢。
琴嬷嬷瞅着那玩耍得已是有些乏累的黎雎,一双满是褶皱的眼眸顿时慈爱地眯了起来。
若是一直依照这样的形势走下去,那宫里头定是会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是非,之于皇上、妃嫔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是?
霁欢唇角轻扬地望着自家糯米团子乖巧地依偎在兰氏的怀中,没有像别些个孩子那般调皮乱动,心里头既是欣慰又是骄傲。
不愧是她的亲儿子,就是给她省足了心。
兰氏和黎雎又玩了小半个时辰,才疲惫又不舍地将他还给了乳母,摆摆手让其他人包括霁欢都回去了。
霁欢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朝她行了一礼后便亲自抱着已经熟睡的黎雎离开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