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是那么的突然。
段澄澈瞪大眼睛，径自摇着头，满脸的不敢置信，没错，是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他的皇叔竟然会变成今日这般的模样，不敢置信皇叔会为此失去理智至厮。
要说在场之中，还有谁保有一丝理智，那就是北琛了。
北琛上前将北国明扶起来，确定没有伤到要害后，便将人安置在一旁，站起来。
一边向秦之昂走去，一边道：“好啊，都死吧，您是皇上，是整个大宴的主宰，我们是臣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便可要了我们所有人的脑袋。”
“可然后呢？然后如何？继续大开杀戒，砍了所有忤逆你的脑袋？砍掉所有劝你人的脑袋？皇上，你砍得尽吗？就算你把所有人的脑袋都砍掉了，那又然后呢？”
“是小妹就能活过来了？还是皇上继续沉浸在小妹没死的美梦中？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小妹还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死了的人，永远不会活不过来，她会腐烂，最终会变成一堆白骨！”
“你！闭嘴，闭嘴！”秦之昂双手捂着耳朵，神色痛苦的不断往后退，他迫切的想要驱除不断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可却没有法子。
那道声音，依旧在不停的回响着，刺激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防。
北琛并未依言就此闭嘴，一边继续逼近，一边接着说：“皇上，小妹曾经说过，你是她见过最有男子气概的男子，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你的明智乃是大宴百姓之福，而能得如此这般的你喜爱着，她上辈子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可是如今，你看看自己，现在的你，哪有小妹崇拜的那样？威风凛凛？不过就是个不敢面对现实接受现实的懦夫罢了！”
北琛的指责可谓是大胆至极，可如今，他也顾不上是否以下犯上了，直觉告诉他，若是再继续这般放任皇上下去，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而这样的结果，并非是他们乐于看到的！
秦之昂突然静默了下来，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表现的那般排斥，只见他慢慢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抬起红肿充血的眼睛，看向北琛。
“你把，把刚才的话，再，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这下轮到北琛呆滞了，瞪大眼睛怪异的看着他，怎么感觉跟不上思维了是怎么回事？
“再说，再说一遍，倾儿说过的，倾儿……”
闻言，北琛回过神来，仰头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满足他的要求，但他最后还是将上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听后，秦之昂笑了，“是了是了，她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你没有骗我，没有骗我，这样怪异的话，确实是倾儿说的，确实是倾儿说得……”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心下一个咯噔，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
没错，就是惊疑。
直到这一刻，他们方才了悟，这段时日所有的宽慰及劝慰，皇上不是没有听进去，而是根本就没听。
尽管皇上日日恍惚，但最基本的判断还是存在的，他们每每打着北倾的幌子来劝人，却忽略了，与北倾朝夕相处的皇上是否会相信这个问题。
如此一点透，很多想不通的事，这一刻也就想通了。
就好比，为何在他昏睡期间，北琛锲而不舍的日日过去在他耳边刺激，却不见成效，不是法子不对，而是他没用对方式以及言语，所以，才不起作用。
而后来，北琦却奇异的唤醒了他，并非是因为北琦是他的心结之一，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北琦最后的那番真切流露。
再好比现在，所有人轮番上阵，效果甚微，只有北琛上一句话，让他有了回应，当然，之前的刺激只是激怒了他。
从这件事上说明了什么，说明，就算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皇上，也是不好糊弄的！
“倾儿说过，她说，就是为了遇见我，与我相爱，与我在一起，她才会来到这里，来到我身边，她还说过，她上辈子定是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会与我相知相爱，倾儿还说过，她说，她不会离开我，不会与我分开，永远不会……”
回想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秦之昂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哑声自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失约了，你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倾儿，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歇斯底里的质问，一字一句的敲击着在场每一个的心。
每一句控诉，让人忍不住的落泪。
北琛无声的吸了吸鼻子，仰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吞回去，稍许，拍拍秦之昂的肩膀，声音沙哑异常。
“哭吧，将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哭出来吧，哭出来你才能面对这些，面对现实，皇上，小妹说她不悔，还请您莫要让她不能瞑目。”
秦之昂动作一僵，哭声渐渐收住压抑了起来，不一会，哭声彻底的收住。
跟着，便见他扶着墙站起来，甩开北琛的搀扶，扶墙而立，一步步挪到棺材前，伸手抚上那面目全非的脸庞6
“倾儿，你且等等我……”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大骇，“皇上！”
秦之昂手一扬，制止他们说下去，扭过头，视线从几人身上掠过。
“倾儿活着的时候，朕便不舍得让她为难，如今她死了，自不会让她为难！”
他重新振作了起来，就为了继续当那个倾儿崇拜赞不绝口的明君，还有，完成她所有未完成的一切。
从今天开始，他不是为了自己而存在！
当下，一系列的指令发出。
不出半个时辰，所有人皆知，皇上振作了！
*
经过近半个月的折腾，秦之昂瘦了一大圈。
之前胡子拉碴邋遢得很，因而也看不出来，如今梳洗过后，换上干净的衣裳，方才发现，他瘦得鹳骨凸起，双颊凹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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