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过来，怕不只是来看朕吧？”
“皇上您这是说哪的话，老臣这不是来给您请安了吗。”
“是吗？朕怎么感觉您有事瞒着朕呢？”
“皇上多虑了，老臣能有什么事敢欺瞒皇上啊。”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一君一臣你来我往打着太极，谁也不让谁，一攻一守，一进一退，轮番上阵，几个回合下来，愣是难分胜负。
老太爷毕竟是老狐狸了，在官场之上浸『淫』了几十年，不管是阅历还是年岁，都比秦之昂长了不知多少。
但秦之昂也并非无用之人，倒也打了个平手。
这般时间久了，两人都有点腻味了，来回了半天，什么正事都没干，就在打太极了，这不是白耽误功夫吗。
老太爷率先‘停战’，“不瞒皇上，老臣今日进宫，一是给您请安，二是想请旨前去静安宫探望太妃娘娘。”
“您也知道，老臣在雷音寺祈福数月，特为太妃娘娘和北美人求了两个平安符，这次进宫，就是来送平安符的。”
老太爷还真从怀里掏出了两枚平安符来。
秦之昂笑了，“您有心了，不若交给朕，朕亲自去静安宫交给母妃。”
老太爷：“……”他算是看出来了，秦之昂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就话里有话，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老太爷毕竟阅历丰富，历经沧桑，虽然老了，但自身的灵敏度却没有老。
“皇上有话不妨直说。”老太爷回过味来也不再兜圈子。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从一开始秦之昂摒退左右时，就该意识到了。
终究还是老了啊。
“应该是朕问您，您在瞒着朕什么。”此时秦之昂敛去面上的假笑，沉着眸。
老太爷笑了，两手『插』在袖笼里，老神神在在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皇上您不知道的吗？何须来问老臣呢。”
“如此，老师，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老太爷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星。”
秦之昂拿手敲了敲御案，“您只需告诉朕这个便可。”
“您还真是……”老太爷实在是找不出能形容他的词了，闷闷的说：“您还真是客气啊。”
统共就这么一件事，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除了凤星之外的第二件事来。
默了默，老太爷叹了口气，“您总得先告诉我您知道那一部分，老臣才能告诉您不知情的部分啊。”
“这一点您老就甭管了，朕要听您说全部。”话是说得理直气壮，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点底气不足。
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其实他除了知道凤星两个字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要不然也不会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老太爷在雷音寺住了这么久，外人也许不会多想，但他一定是会多想的。
老太爷可是他的太傅，他们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是以，对老太爷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老太爷根本就不像是无缘无故会在苦寒的寺庙中住这么久的人。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雷音寺中有什么事是他不得不在那住两个月。
老国公是北倾的亲祖父，年纪又大了，又是他的老师，初衷确实是担心他老人家，先派了两个人过去看看。
谁知道，竟然不得近其身，且透着神秘。
他觉得不对劲了，便派了暗卫过去，同样如此，第一日便被发现了，发现他们的人是那个名震天下的无为大师。
他直接让暗卫给他传话，说什么该知道的时候便会知道。
而他的暗卫，唯一的收获便是凤星两个字。
凤星凤星，凤凰之星，自古以来，能被比作凤凰的人只有皇上，而他不曾立后，倒是起了立后的圣旨，只不过不曾昭告天下罢了。
不过钦天监倒是曾测算出北倾的凤命来。
凤星凤命，虽然差了一个字，但意思差不多，也就是说，与北倾有关！
发现与北倾有关，秦之昂便坐不住了，连续又派人去了雷音寺，结果还不如最开始呢，这次还没等进去，就被雷音寺的武僧拦下了。
不得其入，只好等着老太爷回来。
其实，就算今日老太爷不进宫，他也会找个理由宣他进宫的，等了数日，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只是，没想到老爷子不想告诉他，不得已与他打太极，不过，老太爷的反应程度，比他预想的还要慢上一些。
果然还是老了啊。
*
老太爷明知自己被算计了，却又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将凤星的一应事宜道出。
当然，某些大逆不道的话，他还是有分寸的。
在老太爷讲到偷运时，秦之昂的脸『色』都变了，唇角绷成一条线，放在御案上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显然此刻的他正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随着老太爷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秦治安再也忍不住了，嘭一下，使劲儿的砸在御案上。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若是朕不问，你想要满朕到什么时候？”
老太爷扑腾一下跪地，“皇上恕罪，老臣并非有意刻意隐瞒皇上，只是，只是此事听来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啊，老臣惶恐啊。”
深知老太爷所言是事实，但秦之昂仍是觉得气愤难当，其他的都可以忍受，唯独忍受不了对北倾不利。
北倾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死。
如今，若不是他察觉出不对劲，难道真要等到北倾……只要想想，他就气得发抖，若非下跪之人乃是北倾的亲祖父，对她亦是没话说，他早就下旨降罪了。
“行了，起来吧，随朕去静安宫。”秦之昂抬脚往外走。
老太爷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偷偷的抹了把头上的汗，望着走在前面龙章凤姿的秦之昂，心下感慨，不知何时，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娃娃已经长成这么大了，且已然成为能力不俗的明君。
他身上的帝王气势，比之先皇，更像皇帝，任是自认为历经沧桑的他，在刚才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但如此，他身上还有着先皇不曾有的情，有情又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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