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亲呢？用了手段，让她怀了孕，让素枝误会我，还把素枝的孩子抱走了，连我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只以为那孩子没了。
那孩子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找她，我们有什么资格自称是她的亲人，我答不上来啊，母亲！”
沈盛的眸子里皆是悲伤，他看着沈老太太的表情是怨恨的，他恨这个母亲。
沈老太太没想到沈盛会这么说，她气的颤抖，连手也抖的厉害，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只手去拿桌子上的药和水杯。
只可惜她不仅没有碰到水杯，还将药和水杯都撞倒了，伴随着清脆的水杯破碎声，沈老太太闭上了眼睛。
她没想到，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这样想，这样说，她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沈盛做打算吗？可是最后换来的却是沈盛的怨，沈盛的恨。
她错了吗？沈老太太闭眼的那一刻，这样想到。
没有人能回答她，纵观她的一生，都没有人能说一句不服气，一个女人带领着一个家族走到了今天。
可站在孩子的角度来看的话，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孩子会怨她，会恨她。
作为她的孩子，这一辈子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那个决定，只能乖巧的说一句：“是，母亲。”
“来人，快来人，送老太太去医院。”
沈盛怔愣的看着倒下的母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开口唤着下人，自己却懦弱的一动也不敢动。
沈盛从没有想过，有一天那般强势的母亲，会在自己面前轰然倒下。
她再不能语气强硬的对自己说，沈盛你必须做什么了，可是沈盛却有些恍惚。
他的母亲，倒下了。
那个一向精神烁悦的老太太，总是中气十足的骂着他，说着他的不孝与不听话。
如今，她真的老了，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和自己较劲儿了，也管不到沈盛了。
沈盛看着下人把老太太带走，他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众人身后，到了医院之后，他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住院手续也有人办理，他只要人在就行了，其实便是不在，也无所谓。
急诊室的医生在不停的忙碌着，沈盛的心思也跟着变得纷繁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些年纵然他再胡闹，可也知道母亲就在那里。
如今母亲已经进了急诊室，他的身后在没了人，他摆脱了自己的母亲，他多年的禁锢，可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谁是家属？”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急诊室出来问了一声。
“我是。”
沈盛站了起来，开口应道。
“可以进去探望了，老太太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硬朗，她之前就进过一次，老年人哪里经得起这个折腾，这段时间最好顺着她，能尽孝的时日，不多了。”
医生也知道分寸，没有说重话，那一句话谁是家属，在沈盛听来就已经够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