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擂台上的两位，场中其他人齐齐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叶秋雨捂着额头，满头黑线。
坐在她身边的李彤，见得大家突然都开始看着她，一时之间显得有些拘谨。
“怎……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李彤有些不明所以。
大家神色更加怪异了。
她身边的一个清秀可爱的少女不忍心，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肉眼可见的，一抹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
“这……这就是情侣吗？”李彤羞愧地埋头不敢看大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傻。
那伍师兄非要与我近战也是因为如此？
某个瞬间，钢铁直女发现了一个盲点。
有了这个小插曲，气氛总算热闹了一些，台上那两位还在忘情地耍着剑，台下的人则是眼不见为净，干脆就不看。
“啧啧，唐师弟可比我骚包多了，”姜林啧啧称奇，去年二师兄回来之后，说是交流会上，唐师弟和南云阁的郑师妹看对眼了，走到了一起，原本姜林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一看两人这架势，显然这一年来没少来往，感情升温这么快，鸳鸯剑都耍上了。
与此同时，望云宗的座席上。
“伍师兄，任重而道远啊，”宋雨熙拍了拍伍洛的肩膀，感叹道。
不过伍洛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正闹了个大笑话还在羞愧的李彤，心口却是好似被射了一箭，连宋雨熙说的啥他也没听清。
第一天的交流会很快便到了尾声，交流会自然是以交流为主，更何况，两宗举行这所谓的交流会，说是为了联络两宗之间的感情，却也不止于此。
交流会结束，两宗弟子则是各自开始回到早已安排好的房间内，参加过战斗的人需要恢复状态，而这清风殿之中，设有聚灵阵，抛去价格太贵这么一个缺点外，那就是最好的修行场所。
这也是老流程了，虽然两宗自打交好以来，满打满算这交流会举行了不过三次，沿用前两次的经验，第一天是青年组弟子的对战，晚上自然是举行宴会，第二天举行少年组的比赛。
虽然二师兄觉得这样的交流会显得有些简陋，不够宏大，但考虑到南云阁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的压力，却也不能做更多要求了，还是一切从简。
两宗弟子散去，双方的少年组选手看了一天的比试，此刻都有些跃跃欲试，正汇聚在一起互相认识。
姜林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后对几位察觉到动静看向他们这边的几个南云阁少女含笑点头，随后便慢悠悠地走向大殿。
小小也是对一众少年少女们展颜一笑，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两宗少年少女们面面相觑，南云阁的几位少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陆芊儿她们一眼便看出来她们想的是什么，当即附耳轻笑道:“怎么样，小小姐姐是不是很好看？”
南云阁女弟子之中，其中一位短发清秀少女却是忍不住疑惑道:“你们家首席居然喜欢妖族的吗……”
听得她话里的隐隐排斥之意，陆芊儿她们微微皱眉。
还未走多远的小狐妖动作微微一滞，却也没有停留，缓缓跟上姜林的步伐。
不过，未等陆芊儿她们有所表示，另一位绑着高马尾的高挑少女却是伸手捂住了短发少女的嘴。
高挑少女又看向陆芊儿几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诸位，是我师妹失言了。”
陆芊儿等人的表情这才微微好转一些，不过对此还是有些疑惑，陆芊儿当即询问道:“你们似乎很排斥妖族？”
高挑少女看了一眼短发少女，看到了后者眼中的一丝落寞哀伤之色，微微叹了口气，道:“小雨的父母在一次妖族驱使的兽潮之中丧生了……”
“那几个孩子看起来很讨厌你？”
房间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姜林躺在藤椅上，听得小小的疑惑，微微摇头，道:“那其实是一种仇恨，只不过南云阁对弟子的思想教育方面做得很好，她们比较克制罢了。”
“仇恨？怎么会……”小狐妖吃惊不已，连忙凑到姜林身边，坐在藤椅边上，紧盯着姜林，想要听他的解释。
“南云阁与北云阁有仇怨，一直在斗，而南云阁境内，人口稀少，仅有天云国十分之一，在她们那边，妖比人多，由于双方高层彼此牵制，北云阁想要从底层瓦解南云阁的势力，便鼓动了南云阁境内的妖族闹事，前些年闹得特别凶，那边足足死了一半的平民，”姜林眯着眼睛，语气平静道。
小小这是真有些吃惊了，得益于望云宗的强势管理，她自懂事以来，都很少见过这种事，或者说，仅陆山君一例，平日里顶多见过一些大妖掳掠人族或者其他小妖。
“虽说她们知道这是北云阁的阴谋，但她们还是很仇恨妖族，这么多年，南云阁都是上都北云阁，下斩妖除魔，每一个成长起来的弟子，都是满手鲜血，”姜林说着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拉到自己怀中来。
小狐妖顺势趴在姜林怀里，脑袋靠在姜林胸口，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却是有些意难平，低声道:“怎么这样……”
姜林轻叹一口气，道:“看她们的年龄，想来有不少就是那些年妖兽口下的幸存者了，所以她们对妖族普遍有着很深的仇恨，若是在南云阁境内，只怕她们早就拔剑动手了。”
小小毛绒绒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却是没有说话，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活力。
姜林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脑袋，却是微微笑了笑，道:“这些年来局面已经好了不少，特别是这两年，南云阁已经止住了颓势，这类妖族驱使兽潮屠杀平民的事情基本没有发生过了。”
闻言，小狐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姜林，美眸之中带着一丝恍然的神色。
“是因为望云宗？”
姜林含笑点头，道:“望云宗入场了，与南云阁联手，望云宗大部分弟子都接过前往南云阁境内镇压恶妖的任务，连我都去过一次。”
一想到这家伙的手段，小小顿时了然，这家伙肯定是把南云阁境内的坏蛋都给犁了一个遍，难怪南云阁这两年会安稳许多，想必哪怕是还有恶妖，也翻不了多大的浪了。
“没你想得那么多，我只是平息了一次兽潮而已，”姜林却是伸手轻轻揉捏她的耳朵，惹得后者有些舒服地发出一些轻吟。
“真……真的？”小狐妖感受着耳朵传来的麻痒，却也不排斥，还是有些不信地问。
“是真的，我又不是杀戮狂人，向来只诛恶首，”姜林轻笑道。
小狐妖俯首，重新趴到了姜林怀里，不再继续讨论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
看她没了谈兴，姜林也是适时止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许久，姜林眯着眼睛，似乎都已经睡去。
怀中却是传出一道低语，带着些许难过与不忿。
“阿林哥……你说，为什么人族与妖族总是互相仇恨，互相对立呢？”
小狐妖感慨，哪怕是在望云宗境内，虽然望云宗足够强大可以强势镇压，却还是偶尔有妖族会掳掠平民。
虽然她没有遇到过，但月奶奶从多次告诫她要小心人族，人族的修行者会屠杀妖兽，用他们身上的材料来炼丹，炼器。
双方似乎总是保持着一种彼此厮杀的状态。
姜林却是突然轻笑道:“小小，我是人族，那你呢？”
小狐妖猛地一愣。
“小小是狐妖……妖族……”
“谁说人族与妖族总是互相对立？”姜林伸手微微用力环住她的腰肢，笑问。
小小这才恍然，她是走入了误区了，因为听说了南云阁那边妖兽屠戮平民的惨案，让她有些思绪难平。
“你只需要明白，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生命，终究是普通生灵，修行者的勾心斗角，彼此杀戮，那都是利益之争，谈不上种族对立，”姜林轻笑一声，细心为她解释起来:“无论是人族杀妖族，为了材料，还是妖族杀人族，为了血气，那都是修行者的事，不代表大众生灵，但是若有修行者对凡俗生灵的大面积屠杀，那将会引发众怒，就像那陆山君，亦或者是人族修行者大面积屠杀某种生灵，那都是不被允许的。”
“说到底，不要把修行者与大众生灵挂钩，修行者只能代表自己，他们之间的争斗，并不代表种族之间也一定会是如此。”
还有一些话姜林没有说出来，源界如今是人族统御诸天的时代，无论怎么争斗，那都是源界内部的事，谈不上对立，源界真正的对手，乃是异域，异族，只是这些却是没有必要跟小狐妖说得那么明白就是了。
听到这里，小小才算是释然。
“阿林哥，谢谢你。”
“嗯？谢什么？”
“哼，又装傻，不理你了！”
……
姜林浅眯了一会儿，是被小小摇晃醒的。
一睁眼，远处只剩一片残阳，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姜林起身，却见小狐妖身着一袭雪白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
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及腰的雪白长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毛茸茸的狐耳经过精心打理，戴着一对紫晶吊坠，俏脸略施粉黛，显得无比动人。
看到姜林都有了片刻的失神，小狐妖傲娇地展颜一笑，上前揽住他的臂弯，笑道:“别愣神啦，二师兄已经来催过了。”
……
清风楼这样的地方，做的便是夜间的生意，暖风阁只是等闲，凭风楼才是清风楼的摇钱树，这里养了数之不尽的歌姬舞姬，须知此地可不是外边那些寻常的青楼，此地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卖的便是那份高雅。
而今日，凭风楼中很多人登楼眺望，听说是望云宗包下了那里，接待南云阁，众人惊奇不已，以往望云宗与南云阁的交流会也是一大盛事，但接待宴一般都是在暖风阁九层，不对外开放，没想到今年，竟是选了清风殿。
“那可是清风楼的招牌，只提供包场，包一天的价格，呵呵，足以让这些在凭风楼中花天酒地的废物破产了。“凭风楼顶，一位华服贵公子不屑地瞥了瞥楼下场中的热闹，笑道。
“余公子说的是。”那贵公子身份不凡，周围一大群望岳城本土的贵家子弟簇拥着他，听着他先前的话语，却也不反驳，深知以这位的背景，包下清风殿宴请客人，却也只是小事而已。
至于为何如今在凭风楼，一来此地有绝色舞女，听听曲，养养眼也是好的，二来嘛……在那位余公子看来，整个望岳城，没有一个人或势力值得他宴请罢了。
“望云宗与南云阁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包下清风殿用于宴请她们，真大气啊，”余公子旁边一位青年眺望那金碧辉煌的清风殿，有些感叹，莫不是这两宗要正式结盟了？若是二师兄在此，或许便能认出此人。
望岳城城主魏文宪的左膀右臂般的势力，陈家少主陈洛。
这时有一人突然说道:“说起来，余公子不知有没有兴趣带带我们这些小弟去清风殿见见世面？想来知道余公子亲至，那望云宗也得以礼相待，说来惭愧，小弟还未曾进过这清风殿，见的世面少了些，而且，余公子或许不知，望云宗与南云阁的女弟子之中，可有不少绝色，其中更是有一个堪称人间极品的狐妖……”
这个马屁拍得正中余公子的痒处。把他捧得极高，给足了他面子，而所言又是事实，望云宗虽然实力不错，但比之他背后的家族，还差了些底蕴。
最近家族收到一些消息，东灵州这沿海之地似乎有一些机缘将出世，他便自告奋勇来到这偏远之地打听消息，若是属实，他也能分一杯羹。他的身份摆在这儿，望云宗怎么也得给他和他背后的家族面子才是。
至于那些女弟子，却也是顺带，以他余家公子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看上她们那是她们的荣幸，不过那所谓的人间极品的狐妖，他却是来了一些兴趣。
在家里，精灵，猫妖，蛇女都是有一些，却是少了一只狐妖……想到此处，余公子故作谦虚，道:“说笑了说笑了，此刻清风殿中乃是望云宗与南云阁的诸位同辈道兄在相聚，是不好打扰的……”
说到这儿，又作出有些无奈的样子，补充了一句:“不过若是你们想去，本公子便勉为其难，豁出去面子讨杯酒喝吧。”
“余公子高义。”一众狗腿又是一阵捧，随后跟着余公子大摇大摆走下楼去。
只是走在后边的陈洛却是微微皱眉，稍稍拉了一下此前恭维余公子的那人，正是那风林宗少宗主秦昌。
三天前的城主府宴会之后，这几日来，他也是真正参与到了家族与望云宗将要开辟的商路事务之中，哪怕还在还在筹备阶段，他也能看出来这条商路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而这位风林宗少宗主，他们风林宗也是得到了名额的，此刻他居然怂恿那位余公子去惊扰望云宗与南云阁的宴会，给他们找不自在？
“秦昌，你想干什么？”陈洛脸色阴沉，低声喝问。
秦昌却是不以为意，道:“人嘛，都是要往上爬的，望云宗虽然不错，但也不能拦着我们谋求更好的发展不是？”
他所说的发展，显然是那位余公子背后的势力了。
眼看着秦昌离去，陈洛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现在天云国正在与世界接轨，自然也不是消息闭塞之地，对于这余家他自然也是了解的。
那是延着云河往西走，几千里外的一个家族。
仅仅是一个家族，便可敌周边大国的存在。
看那位余公子的姿态，只怕是要比望云宗还要来得强大。
陈洛在心中思索，最后却是暗骂一声，招来一个自己的侍卫，附耳几句，随后他便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