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儿啊……”两位跪在床旁的妇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无法忍受,哭喊着便是要晕过去,只不过,在四周四位圣者的领域之中,连晕过去都是一种奢望。
“对对对,哎,对了,就是这个样子,以后就保持这样吧。”
神秘黑衣人看着病床上的猪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小姐还说,最好是让余家不再去找叶秋雨姑娘的麻烦,也不能找叶琉羽公子的麻烦。”
神秘黑衣人看着床上的猪头,痛苦不堪却无法有任何动作,又掏出那本小册子,勾勾画画,念出一句。
余家老祖余化龙嘴角微微一抽,有点想说他们如何还敢这般不要命?
只是却没有说出口,很明显这几位只是过来为那位“小姐”出气的,他们余家,最好是一丁点的抵触都不要表现出来。
“所以,得从两个方面下手,首先余家不能找叶家的麻烦……”神秘黑衣人逐句分析个中含义。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余化龙连忙点头。
“你说了不算,”神秘黑衣人摇头轻笑。
“这……”余化龙语塞,老夫堂堂一家老祖,圣人级存在,族中还有人敢忤逆老夫不成?
不过对于前者的话语,却也不敢质疑,只得沉思解决之道。
下方的余文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时机到了!把握的好,甚至都不用以后,此刻便能除了那些沉珂!
余文突然出声咳嗽,咳得很重,还咳出了几口血。
“怎么了?”余化龙眉头一皱,这些后辈怎么这般不知轻重?
那位神秘黑衣人也回头看去。
只见余文跪在那里,嘴里咳血,整个人气势颓废万分,看着有点风中残烛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
“回圣者,老祖,文儿他……自小体弱多病,几位圣者大人神威盖世,许是吓的,还请大人见谅……”余文那位亲母爱子心切,连忙出声哀求,连连磕头。
干得漂亮,母亲。
余文心头暗喜,神队友的感觉怎么就这么令人心情愉悦。
余化龙撇了撇嘴,体弱多病,被吓到了?怎地族中还有这种废物?
神秘黑衣人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戏谑,此前此人的一切细微表现都在他的眼中,他的修为太高,哪怕他不去刻意查探,也能隐隐察觉到此人的一些心思。
有点意思,是个聪明人,想说话是吗?
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读书人啊,余兄后辈也不全是酒囊饭袋嘛,”神秘黑衣人脸上浮现一丝赞赏之色,随后压制余文的威压便突然消失。
“起来说话吧,既是读书人,想来是个聪明人,正好帮本座参谋参谋,我家小姐的意思,本座可到现在还是有些迷糊着呢,”神秘黑衣人笑呵呵地上前,一股力量将余文拉了起来,他拍了拍余文的肩膀,转瞬间,他身上的一切伤势便是尽皆消失,身体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你有一句话的机会,说不好的话,就和这废物一起躺在这儿吧。”
神秘黑衣人语气温和,眼中带着笑意,宛若是长辈在看着爱护有加的晚辈,说出的话,却让余家众人心头猛地一沉。
余家家主和余文的生母更是脸色猛地煞白,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我的想法!!!
余文心头一突,不过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一句话么……刚刚好。
余文嘴脸一勾,随后整理衣摆,板板正正地对着神秘黑衣人,余化龙行了儒家之礼。
“学生余戎,拜见大人,学生以为,少夫人的意思,应当从根本出发,可一劳永逸。”
余化龙嘴角一抽,你还敢卖关子?
神秘黑衣人眼中却是笑意更盛,笑呵呵地说道:“继续说。”
“此事,看似是舍弟愚蠢不堪,胆大妄为,扰了尊贵的‘小姐’及其朋友的兴致,实则不然,学生以为,当从根本看问题,”余文找回了在书院和其它学子就诗词歌赋品头论足,侃侃而谈的感觉:“舍弟骄纵,不读书以修身,不修行以报家,天天花天酒地,无人管束,何哉?盖持宠而娇也,何人宠之?生母刘氏也。”
不理全场震惊无比的目光,更忽视了病床上余戎那恶鬼般的眼神和床边两个妇人眼底深深的恐惧与愤怒,余文继续补充道:“大人或许疑惑,刘氏区区一外姓,如何能有这般权势,舍弟犯下如此大罪,却仍有两人不知死活意图不轨。”
“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想我堂堂余家,却是刘姓当道,外姓掌权,祖母刘氏,学生的大娘刘氏,愚昧妇人掌权,祸及子孙后辈无穷矣……”场中所有人看向余文的眼神都变了,这位平时里儒雅随和的读书人大公子,此刻竟仿佛是魔鬼一般,在低语,要收割一片片的人命,这连累的可不只是那两个“愚昧妇人”,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余家人头滚滚的场面。
“分析得不错,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灵魂,哎,吾辈粗鄙,只知修行,终究是读书少啊,”神秘黑衣人满脸的欣赏,这小子倒是够狠的。
“大人说笑了,学生拙见,大人早有腹稿,是大人一番教诲,令学生幡然醒悟,学生当持师礼拜见,”余文一通马屁直接就拍了上去。
神秘黑衣人笑容更盛了,有点喜欢这小子了,是个妙人啊。
“大人,依学生拙见,若要尊小姐的金玉良言落实下去,应当让舍弟绝了那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报复心思,哪怕是一丝念头,也不能有。”
那位老太太看向余文的眼神,宛若在看着一个死人,嘴里不断呢喃着:小孽畜,该杀,他怎么敢!
余文却不管她那仿佛能杀人般的眼神,继续侃侃而谈:“若要绝了舍弟的心思,一,自然是要去其念想,二,则是要去其依仗。”
“哦?怎么个去法?你详细说说,哎,平时修炼得勤,脑子转不过弯来,”神秘黑衣人笑呵呵地当着捧哏,越发看这小子顺眼了,看这势头,这小子要是更聪明些,说不得能进少主的眼。
“……”余化龙看着这一捧一逗的二人,心头叹息,终究是要大见血了……
不过一看到那两妇人,又是怒从心头起,都是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家族是该好好整理一番了,再怎么镇压一族气运,也不及这些蠢货败坏得快。
“学生以为舍弟的念想,自然是其本身的龌龊念头,此前学生曾在院外远远听到,他要将叶秋雨姑娘抓来,行不轨之事,因此,去了他的势,便是最好的断绝其念想的办法。”
余文低眉顺眼,语气谦恭,而听在众人耳里,却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浑身发冷。
哪怕是他的父亲,余家家主,此刻也是震惊万分地看着余文,他的性子偏向软弱,此刻眼见得这般手足相残的场面,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病床边跪着的老妪和余戎的生母,更是气得浑身颤抖。
“说得有理,”神秘黑衣人却是眉毛一扬,只见他微微挥手,一股血气便从病床上的余戎裤裆之中飘飞而出。
一股杀猪般的嘶吼传到众人耳边,在场所有的男人都只觉得身下似乎有些发凉。
不理会所有人的眼光,余文继续开口:“而舍弟的依仗,乃是祖母刘氏。然而,祖母刘氏,以我余家之底蕴,养她刘家的狗,此一不妥,祖母刘氏,大娘刘氏,以愚昧妇人之身,掌家族大权,不思发展家族,如同蛀虫,趴在家族身上吸血,此二不妥,祖母刘氏,及其身后刘家,怂恿舍弟,胆大妄为,扰了少夫人的兴致,此三不妥!”
余文语出惊人,便是他的家主父亲,母亲看他也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带着一丝恐惧。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老太太歇斯底里地暴喝一声,却被余化龙瞥了一眼,整个人气势受挫,颓然倒在地上。
余化龙也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后辈子孙,这是个狠人啊,废其势力,夺其权利,亡其家族,确实是从根本上绝了余戎报复的心思。
“善。”
神秘黑衣人大笑点头,随后看向了余化龙,呵呵笑道:“道兄后辈倒是有能人,看来余家气运不绝啊。”
“道兄说笑了,”余化龙心头沉重,终究是要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他是一个颇为重情之人,如此对自己族中后辈举起屠刀,实在是有些不忍,但若不当断则断,余家估计也就走到头了。
余化龙看向余文,叹道:“文儿,你可放手施为,今晚,老祖当为你手中刀。”
余化龙言毕,闭目不语,眼不见为净,只希望以后余家能够在这小子手中崛起,也不亏了今日忍痛清除沉珂。
“大人,学生有一事相求,”余文突然看向神秘黑衣人,行大礼,跪地磕头。
“说说看,”神秘黑衣人貌似心情不错,眼中带着怪异之色看这小子表演,还真是个妙人啊。
“祖母,大娘,舍弟,乃至于族中一些长辈,皆是学生至亲……”
“……”神秘黑衣人摸摸下巴,这小子倒是狠,明摆着准备清除这些人,却又作出这般姿态,怎么滴要加钱啊?……呸,什么怪心思,看来是最近少主的那些话本看多了,回去之后再看三遍吧……
“学生不忍手足相残,恳请大人允许学生只废其修为,至少留得性命,学生当奉养亲人终老……”
不说全场众人,便是那神秘黑衣人都有些呆愣住了,好家伙,废了修为,关起来关到死?
真狠啊。
一些老太太那一边的人,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有圣威镇压,说不得便要立刻出手震杀了此子。
高高在上的修行者被废修为,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本座记得曾说过,看小姐的意思,只要配合,应该是不会死人的,”神秘黑衣人一脸怪异地瞥了眼余文。
“学生替亲人叩谢尊小姐大慈大悲,学生再拜之”余文又哐哐磕头。
闻言,神秘黑衣人顿时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很聪明,又上道,这就让他很是顺心了,今晚不会有人死,那这一切的杀伐可就与小姐无关了。
至于明天之后,那刘家死多少人,势力之间的争锋清算,与我家小姐何干?
随后余文便带着老祖开始清理门户了,当场就在院内指出至少一小半的强者,余化龙也毫不客气,出手当场废了他们的修为,随后更是跟随余文走出了院外,面对着满地黑压压地跪在那里的族人,余文点一个人就废一个人修为。
无数族人瑟瑟发抖,特别是和余文平日里就不怎么对付的,就更是惊慌无比,生怕余文点到他们。
一族人虽多,但入得他眼值得废去修为的,也就化灵境以上的,这个级数的强者在族中也是有数的,自然都是被余文给记了下来,有如此大好机会,排除异己,各脉都是心如死灰,等待审判。
院外哀鸿遍野,院内也好不到哪里去,包括老太太,大夫人在内,足足一半的高层被废去了修为。
等到余文与余化龙再次进入院子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了些许亮光。四圣这才收了威压。余文扶着颤颤巍巍的母亲站起来,扛着巨大的压力跪了一整夜,岂是她这种修为不高的妇人能够承受的?
她现在还没晕厥完全是在强撑着。
余文恨恨地瞥了眼已经一声不吭宛若死狗般的余戎,你是真该死啊,还真让全族多受了一个时辰的罪……
“嗯,那就只剩最后两件事了,夜晚已经过去了,你提出的事,记得去办,”全程旁观的神秘黑衣人笑呵呵地拍了拍余文,说道。
“大人放心,刘家之事,最晚今晚就会呈上答复,”对于这点,余文倒是果断至极,刘家已经是死仇了,余家有圣人老祖,灭掉他们没什么压力,重要的是这位强者的意思,夜晚已经过去了,此后余家堡这边的任何死伤,可都与那位小姐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