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等事也要算到天道盟头上,那石匣宝经徒耗民财,义父哪里瞧得上。”
张予之愤愤不平道。
“再说我一直跟在义父身边,他要取石匣宝经,我不可能不知道,除非又是万尽贤那厮所为。”
于婉儿又宽慰起他来,“朝廷肯定不知道宝经早已失窃,现下查不出线索,就推到天道盟头上,并不奇怪。这几人也是猜测之词,张大哥不必介怀。”
刘九乃道:“我在军中曾听说过,这乾门司直接听命于皇帝,专设秘要校尉一职统领,下有奎斗、参壁、翼轸、毕危、昴室五门校尉,个个身怀绝学,各领其事。他们说是皇帝近臣,其实都是隍纨亲信,军中戏称‘六尉帝隍纨’,可见朝堂无人。”
“乾门司培养收录大量杀手、密探,又多选拔军中骁勇能干之士任职,专为收集官员活动、监视军队、侦察民间情报等事务,一向秘密活动,权力遮天,朝中无人敢得罪。他们来查此案,确在情理之中。”
听他说起乾门司来历,归弢打趣道:“予之贤弟,这下你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了。这王麻子必定全力巴结乾门司,我们的仇人可有点难对付啊。”
“弢兄,我潜进府中,一刀斩了王麻子狗头罢了。”张予之恨恨道。
归弢笑道:“贤弟勿恼,我们且去城中,见机行事。”
四人带了些干粮,待到天黑时才上路。
又行得一日半,接近启临城地界,归弢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
归云庄就在启临城城南不远。
刘九知他心事沉重,问道:“少庄主,要不要回庄子里看看......”
归弢哀声道:“我有大半年没回庄子了,再回来时却是家破人亡,我却要看看庄子如今被王麻子弄得是何模样。”
张予之也道:“我们一起去,说不定也能打探到一点线索。”
四人趁夜色偷偷摸近庄外,看庄子里灯火通明,似不曾发生过惨案一般,心下疑惑起来。
归弢、刘九在前带路,几人从后山小道进入庄内。
迂回进到内院,看到厅堂里坐着两人,正在大吃大喝,那黄脸儿赫然就在其中。
刘九认出另外一人,乃是王麻子府上总管,名唤曹齐,曾使钱财想收买自己。
两人吆五喝六,另有一拨人正在他们指使下清点庄内财物契据,装了大小十几个箱子。
只听那黄脸儿道:“这庄里不曾留得一个活人,倒叫曹兄忙活了这些天。”
曹齐道:“这归云庄已是胡兄的家产了,员外本只要那些田契票据,哪知胡兄如此慷慨,都要我尽数搬走,实在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黄脸儿谦礼道:“曹兄莫要客气,亏得王员外出主意,协助段将军灭了那天道盟,还将这庄子赠予我,我已十分满足。庄中财物,理应是王员外的,我岂会不明白这点事理。”
“那我就代员外再次感谢胡兄了。现今东西都已点齐,今夜就送员外府上去。一点小意思,还望胡兄笑纳。”
曹齐说着,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黄脸儿瞥了一眼银票,笑道:“承蒙员外如此客气,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你吹我捧,得意洋洋。
听得归弢在暗处怒骂:“王麻子为的就是这一天,害得我家破人亡,霸占我归云庄财产。底下这两条好狗,倒开始分赃了。”
“这黄脸武艺不弱,对方人多,不可硬拼,以免打草惊蛇。”刘九在旁劝道。
归弢心生一计,“我有一个法子,咱们干脆扮成下人,就此混进王麻子府中。”
“如此甚好,叫他们防不胜防。”婉儿夸道。
四人依计来到阁廊之间,寻着有在抬箱子的人,一掌打晕了过去。
张予之与刘九换过两套下人衣服,在箱子上做了记号,于箱底戳了几个洞,便于透气,当下把行囊兵器都丢了进去。
那箱子不大不小,正好能坐下两个人。归弢与婉儿轻些,就让他俩藏到箱子之中。
归弢先坐进去,左右摸了摸,道:“此处甚好,婉儿妹妹快进来吧。”
婉儿红着脸,扭扭捏捏坐了进去,把身子蜷缩在一边。
归弢没正经道:“婉儿妹妹,你非得跟我们闯荡江湖,这下得委屈你了。愚兄睡觉喜欢乱动,一路上要是不小心占了你便宜,一定要见谅则个。”
婉儿瞥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说笑,看你睡不睡得着觉。”
张予之和刘九套上绳索,扛起木棍,押着箱子来到大院之中。
院中上百号人陆陆续续站定,由曹齐指挥,将满院的箱子按次序装好车马,别了黄脸儿,出发去往启临城。
他俩混在人群之中,紧跟着自己的车马走在后头。还好夜晚火把光亮不大,两人又风尘满面,不大引人注意。
归弢在黑暗中听得婉儿呼吸急促,近在咫尺,只感觉她吹气如兰,不禁心神荡漾。
那马车时而颠簸,两人避无可避,肢体频频摩擦。
只感觉她手脚有些冰冰凉凉,挨着久了,又带着一点温度传来。
归弢好生尴尬,想着替她捂捂脚,又顾虑男女间授受不亲,轻声道:“婉儿妹妹,你还好吧?”
那边轻轻地传来一句:“嗯,我没事......”
再问已默不作声。
归弢用力抱紧四肢,不敢乱动。
天亮时分,车队已行到城门,守门官兵见是王员外车马,即刻放行过去。
城内道路四通八达,房屋鳞次栉比,大街小巷如树叶脉络般分布在城中各处。
虽是清晨,街上门铺摊位已陆续开张,有喝早茶的、赶早活的、买肉买菜的......
贩夫走卒、各色行人在街上穿梭,颇为热闹。
张予之久在山寨之中,好久不见这等大城气象,忍不住四处张望。
刘九只顾着盘算下步行动。
车队沿着笔直大道,只拐了几个弯,就到了王员外府上。
那大院比归云庄又更加气派,各处飞檐斗角,雕刻着奇珍异兽。
大门高余一丈半,上面铜蠡兽环,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门外摆着两尊一人多高的白玉麒麟,栩栩如生,极是威严肃穆。
曹齐张罗着卸货,喊道:“后面五车都送到老人府中去。”
“干!”刘九暗自骂了一句。
他俩所跟的马车正是末尾第五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