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贯抢声而来,他和路通一赶忙阻截。
对方刷刷数剑,被路通一挺在自己前面,举刀生生挡住。
游贯见路通一之前被冷子锋打中一掌,厮杀多时,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竟还有余力阻挡自己,心下烦躁,正应结果了他。
全力一剑刺去,路通一声嘶力竭,肩头被他刺穿。
张予之见四叔受伤,大怒而起,刀中夹掌,一味猛攻游贯,逼得他连连格挡,当下竟硬拼了十几招。
游贯暗暗心惊,这小子徒具刀势,远不能与张客山相提并论,掌法也是稀疏平常。
倒是内力浑然有劲,果然是得到了凌虚子真传,日后必成大患。
其实以张予之现在的内力修为,本对游贯造不成威胁。
只是游贯对太虚真气心有余悸,每接一掌,就感觉内伤隐隐发作,剑法也随之迟缓下来,一时之间竟奈何不了张予之。
地上的幺六奄奄一息,已被阴尸砍断半边脖子。
“幺六哥,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婉儿坐倒在他面前,大声哭了起来。
幺六用尽气力,断断续续道:“婉......婉儿......姑娘,我在......在山寨见到你......就......就......你不要......哭......我......我心甘......情愿......”
说完脑袋一撇,闭上了眼睛。
婉儿听他吐露心意,悲伤更甚,脸上泪如雨下。
这一哭又激起了游贯注意,一剑划开张予之,要来拿她。
正已近身,此时空中人影一闪,一柄刀飞速掷向游贯。
他听到背后破空之声,立即跳起。却也已躲避慢得一分,大腿马上被刀尖划了一下。
是那个黑衣人!游贯心焦不已。
他伤势尚未痊愈,腿上猝然中了这一刀,料定难以力敌众人。
搞不好命丧于此,谁来保护王爷。
万般无奈,容不得半分犹豫,乱剑冲开众人,飞身上马而去。
那黑衣人跳到人群中间,婉儿又是“啊”的一声,被他轻松挟持上马。
手中刀连斩两具阴尸,背后斗篷一展,夺路而走。
张予之追赶不及,只看到他一双眼睛赫然发出碧绿色的光芒。
远远听那黑衣人声音传来,“放心,我不会伤害她。待我大事一成,你们自有相见之时。”
该死,婉儿又被掳走了。
张予之好生恼怒,双手持刀一阵猛砍,在剩下的阴尸身上倾泻着怒火。
一阵血战过后,最后一具无头阴尸摇晃两步,终于倒下。
游贯和黑衣人都已走远,张予之细思到,那人说的什么大事一成,自是指去找石匣宝经。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也知道婉儿和石匣宝经有关。
他应该是一路跟踪婉儿,在树林中听到她欺骗游贯,说石匣宝经被藏起来了,更加信以为真。
故此出手抢人,没有成功,只是杀了曹齐而已。
而后就一直潜伏在这附近,等待时机。
不过这人曾几次出手相助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即使在婉儿身上得不到宝物下落,以他的行径,应该也不至于为难她。
只是到时又去哪里寻找婉儿才是。
一番沉思后,看到幺六已然身死,恶战之下,周围也只剩下三十余人,且都负伤在身。
急急跑进院内一看,陈继竟然不见了。
忙着里外找了一遍,还是毫无所获。
路通一安慰道:“别担心,陈继说不定被那个黑衣人救走了。”
“狗日的冷子锋,太卑鄙了。”
“小芋头,要不要追上去,王化仁带着阴尸,定未走远。”
张予之摇摇头,那醒尸水如此厉害,此去无异于自寻死路,何必再连累众人为自己拼命。只有去到陆不异那里,再想办法找游贯报仇。
回到院子外头,向众土匪言明自己去意,让他们将此处的消息带回去禀报归弢,请他严查各处炼制阴尸的秘密地点。
众人失去头领,无人劝他回城,个个只想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当下把幺六和其他战死的弟兄掩埋了,告辞而去。
张予之在土堆前祭拜了一番,想到他们虽然曾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现在到底是因为自己而死,不禁内疚难过。
又念到,陈继大人也是为了来找我才有此一劫,纵使不知义父对他有什么大恩,他对自己这份恩情,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仇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又让他们逃走了,心中不住沮丧。
脑海中这时又浮现出义父伟岸的身影。
想起他曾教导自己: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须担得起苦难二字,卸得下名利枷锁,看得透生死离别。纵历经世上万般困苦,也要持本心、行正道,百折不挠而行。
随即振作精神,绝不能让义父在天之灵看到自己这般懈怠。
“四叔,刚才那黑衣人一双绿色眼睛,你可知道是何来历?”
路通一想了一阵,只知道西域外邦有蓝色眼睛之人,却从未听过谁的眼睛是绿色的。
思索间伤势发作,咳出一大口血。
张予之大惊:“四叔,你伤势怎样?我看能不能助你疗伤。”
路通一试着运转内息,猛地牵动伤势,又痛得叫出声来。
张予之忙扶他坐于地上,运起太虚心法,将真气传入他体内。
感觉这股气息一离开自己,就迅速被四叔奇经八脉带走,才知他伤势原来如此严重。
路通一有他内力相助,运气片刻,惊讶道:“太虚心法果真神奇,我感觉身上通透许多。”
张予之甚是高兴,尽起丹田之气,源源不断灌入对方体内。
“快停,小芋头,你留着点真气,我自个运功便是。”
他毫无保留,真气必然过度耗损,也要受伤。
张予之却全没有收力的意思。
路通一深知,若强行打断他,真气一泄,两人只怕都有性命之忧。
“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一根筋,再不收手,四叔可要发火了。”
张予之冒着豆大的汗珠,咬牙说道:“四叔,我撑得住的,你快专心运功。”
路通一无奈犟不过他,只得依从。
不一会儿,张予之渐感真气不足,丹田猛烈刺痛起来。
随之全身无力,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