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小名叫作小芋头啊。”她又看向张予之道。
“是啊。”张予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陆姑娘算是答应了吧。”
“答是答应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予之疑惑道:“什么条件?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尽力办到。”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叫你和我一起去定远城,难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么?”
陆云谣再度昂首走了两步,语气十分郑重。
张予之连忙道:“自然不是,陆姑娘这个条件一点都不难,我也正想去定远城。”
陆云谣笑道:“那就好,可不是我逼你去的哦。”
“嗯,我还要去找王化仁和游贯报仇呢。要是杀不了他们,我就去界玉关,把事情告诉守关兵将。”
“这怎么行!”
路通一三人听他要去犯险,都紧张起来。
“我们都跟你去。”
“四叔的伤要紧,众位叔叔不要牵挂我。”
张予之想起路通一受伤全是因为自己,必须尽快治疗。
“我会见机行事,不会傻乎乎去送死的。”
一路以来险象环生,他以后实在不愿让众位叔叔再陪着自己冒险,当下严词拒绝。
路通一道:“你纵然去了界玉关,官兵怎肯信你。”
张予之正色道:“我已是朝廷钦犯,便向他们亮明身份,将士们见我自投罗网,自是明白我以死相告而来,不由他们不信。”
“我就知道!”路通一不住摇起了头。
孙焕长叹一声,叹道:“朝廷如此待我天道盟,你却一个劲还在为他们着想。这般不顾自己性命,不愧是大哥一手带大的。”
“九叔,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朝廷。”
朱岐岭道:“我们当然明白,你这样子是为了国家。琰国大军打进来,乾国就要灭亡,百姓就要遭受蹂躏。可朝廷能比琰国好到哪里去,我倒希望陆不异能赶紧推翻朝廷。”
张予之道:“六叔所言正是,因此我才要先去劝说陆大人。”
“唉,你从小就这么固执,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路通一一脸苦笑。
他看着几位叔叔,想起之前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继续道:“三鸿郡首领归弢医术高超,义父于他有救命之恩,我先前也曾协助他共同起事。他手下将领刘九更是义父武功传人,三位叔叔可率山上众人前去投奔,那里正是用人之际。我再写信一封,请他尽力医好四叔之伤。”
朱岐岭和孙焕一听,大为惊奇。
“我们也听闻启临城突然造反,那归弢治军有度、爱民有方,手下大将刘九、任大名骁勇善战,短短数日,三鸿郡多处城池望风而降,全郡之地迟早要尽数落于他手,但没想到他们竟和我天道盟还有这层渊源。”
张予之却是没想到归弢这么快就打出了声势,倍加鼓舞,更言道:“不止于此,如能推翻朝廷,他们还要兴兵北伐,光复神州大地!弢兄志向远大,才干更是胜我百倍,他想要做的事,正是义父所愿。此去就请三位叔叔尽力辅佐他,义父在天有灵,必然万分欣慰。”
三人踌躇之际,张予之已要人弄来纸笔,飞快写起信来。
路通一见他心意已决,说道:“万尽贤故意诬陷你藏有石匣宝经和神兵图,定是将矛头指向赵牛儿,要天下势力都来广成郡抢夺宝物,削弱义军力量,好让朝廷借机平反。定远城是非之地,你此去一定多加小心。总之记住一句话,风紧,扯呼。”
张予之被他一言点醒,回道:“四叔所言正是,我自会随机应变。而且我功力大进,可不是以前的小芋头了。”
朱岐岭和孙焕闻言,想起他拳脚功夫平平,打算将擒拿手和鹰爪功教给他。
今时不同往日,张予之已明白,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这两门功夫正好弥补自己不足,随即痛快地答应了。
碍于时间有限,两人将各自武功招式化繁为简,只教了他一些方便实用、克敌制胜的绝招险招。
在两位叔叔悉心指点下,张予之很快就将招式一一记熟,在手上使过一遍。
两人见他有模有样,练得飞快,上手就能掌握精髓,不禁啧啧称奇。
以往因他练习天杀刀法没有大成,都以为他天资平平。如今看来,想必是与学了上乘心法有关,当真成了可造之材。
孙焕叮嘱道:“这些招式足够与人交手了,但遇上真正的高手,未必管用,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又补充道:“话说回来,与人打架,招式还在其次,若你机灵,一个恶耳巴子也可以打得他晕头转向,不然就算懂得再多再精妙的招式,也是无济于事。这武学上能有多大成就,全靠你自己修炼领悟。”
朱岐岭听了,颔首道:“不管怎样,练功务必勤奋,不要怕苦,与人交手时多加运用,方能领悟招式妙处,从而得心应手。日后有空之时,我们再将两套武功完整教给你。”
张予之深有所感,点头答应。
天明时分,朱、孙二人为他和陆云谣备好盘缠马匹,清点山上人手事物,自己也准备率人动身去启临城。
路通一坚持拖着伤痛之躯,和两位兄弟一起把二人直送到山下大路尽头,再三叮嘱:“你们此去,路上时时注意安全,有空就来三鸿郡找我们。”
张予之点头应允,道:“叔叔们切勿暗中跟来,我已经长大成人了,许多事迟早要独自面对,义父也一直是这么教我的。”
孙焕听了,立马揶揄起路通一,“看吧,我就说这小子能猜着。”
“罢了罢了,大哥一手教出来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路通一连声叹气。
但看张予之倔强而真挚的表情,三人都是会心一笑,又感欣慰,又是心酸,纷纷道:“放心,咱们答应你,不会跟来。”
“嗯,小芋头长大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要记得大哥多年养育你的一番心血,一定不要随意作践自己性命。”
“嗯,大丈夫一言为定。”张予之紧声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路通一转过头,“云谣,你爹爹那里,就有劳你出面了。”
“包在我身上。”陆云谣十分爽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三位叔叔放心,多加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张予之说着,眼眶一热,转头就走出去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