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呼大王大笑起来:“这就非常的好,兄弟之间,不会谁来欺负谁。”
归弢加紧道:“大王此言甚是,不止兄弟之间不能互相欺负,军队和百姓之间也不能互相欺负。”
对方诧异道:“肯定是军队欺负百姓,百姓还能欺负当兵的?”
归弢笑道:“因此在下还想请求大王,不能让当兵的欺负百姓,这才是兄弟之间该有的义气。”
“你这么说,是让当兵的和百姓也做兄弟么?这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摩呼大王不解其意。
“那是当然,百姓是水,军队是鱼,如果水越来越少了,鱼儿也就活不久了。”
“哈哈哈,你是叫我不要让手下抢劫百姓。”
摩呼大王直言道,“这有何难,反正有你三鸿郡在前,你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要没有狗官再来欺压我们夷人,我们也不会随便造反。”
抽出小刀,在小臂上割了一个口子,将血滴入两碗牛血里面。
“归首领,我们喝了血酒,现在盟誓。”
归弢接过刀,也割破手臂,滴血入碗。与摩呼大王端过牛血,一饮而尽。
双方歃血为盟,约定各守地界,与民休养生息。一有战事,互为救援。
摩呼大王临走之际,解下贴身短刀,送与归弢,言道:“此刀随我多年,是用陨铁打造,吹毛断发。刀鞘镶嵌七种稀有宝石,号为七宝刀,特赠与归首领,以作情义见证。”
看那刀鞘,乃鲨鱼皮所制,上面嵌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宝石,颗颗晶莹透亮,水色纯净,实属罕见。刀身遍布烟纹,熠熠生辉,果是一把精美绝伦的神兵利器。
归弢受他宝刀,自己所用却无甚尊贵之物拿得出手,遂令人将从元直大帐内缴获的一具金丝龙鳞甲抬来,回赠对方。
摩呼大王见这甲胄威武大气,做工精良,细节处更是十分考究,难得的是上下无一丝划痕,想是元直也不舍得穿,端的爱不释手。
谢别归弢后,立刻叫来一辆六驾马车专门安放铠甲,吩咐上百人的队伍于路小心护送。
在归弢等人的努力下,西南形势一片大好。琰国单单占据着延阳郡,还要受到孙焕袭扰,短时间内不敢再举兵南下。
......
长江中下游,宕城大捷传来,民众闻得胡虏被打得大败而回,无不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自感全天下汉人的眉毛都长了三分。
临川镇一时也热闹非凡,各行各业都在争相欢庆胜利,尽情燃放鞭炮。
此镇距临川城五十余里,河网密布,港汊纵横,水路发达,自古以来过往商贾甚多,是一处商业发达之地。
临川城失守后,乾国全面龟缩长江以南,与盈灿郡一河之隔的临川镇一度被琰国控制。
然而此处地形复杂,渔民又彪悍异常,故此不服管治,琰国官员对此十分头疼。
派人数番深入水泽征缴,都无功而返。多番软硬兼施,不见其效,乃放弃管辖,任它自生自灭。
临川镇便成了一个两国边境的权力中空地带,由此一跃成为名闻天下的黑市。
市集上,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违禁物资到处都是,像什么武器甲胄、火油火药、迷幻毒药,还有国家专营的盐、铁、绸缎等物;
宫廷里面流通出来的皇瓷供茶,琳琅满目的各式珍贵香料、金银珠宝、稀有药材、古玩字画等等;
来路不明的诸般古董明器,异国番邦的各种珍禽异兽,甚至于稀奇古怪的刑罚器具......
天南地北的各种货物,在临川镇应有尽有。
虽说黑市上货物齐全,但价格也非寻常人能及,假冒伪劣、以次充好之物比比皆是,稍不留神就会上当受骗。
来这里买卖东西的人更是鱼龙混杂。
一掷千金的阔绰金主,赏风弄月的文人雅士,行走江湖的武林中人,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吃喝嫖赌的富家子弟,投机倒把的黑心商人,外加坑蒙拐骗、鸡鸣狗盗之徒,数不胜数。
三教九流,都汇聚在临川黑市上。
张予之和骆萦怀经淮嘉郡来到阳门郡,一路往西北走,入了盈灿郡不久,寻一处渡口过了长江,沿江西行,行不过数日便到了临川镇。
穿过数条街道,四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舞狮舞龙上蹿下跳,锣声炮声交织不断。
目光所及,招牌商铺鳞次栉比,贩夫走卒吆喝喧天,吃穿用品一应俱全,珠光宝气纵览无尽。
空气中香味、臭味、酒味、药味间杂混合,各式衣着之人穿梭其间,车水马龙拥作一块。
张予之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胆,记挂着归弢等人安危。直到镇上,才得知那边打了大胜仗,瞬间欣喜若狂。
激动得扶住骆萦怀双肩,“三妹,我就知道弢兄他们有办法打退胡虏!”
“三叔他说错了,他低估了三鸿郡。我一直坚信,我们一定会胜利的!我现在真是太高兴了,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也和我一样!”
骆萦怀笑道:“二哥,我早叫你不要那么担心了,现在好了,你终于能轻松下来了。”
张予之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放下双手:“我真是太高兴了,都有些失礼了。”
“二哥确实太高兴了,一连说了两遍。”
骆萦怀玉手芊芊,捂嘴笑了起来。一颦一笑间,看得人心神荡漾。
张予之不由赞道:“三妹你可真美,在我看来,这集市上五彩斑斓的景儿,在你面前都得黯然失色。”
“嘻嘻,你可真会夸人。我能有婉儿姑娘好看么?”
张予之猝不及防道:“那、那自是不同,你们都,都各有各的好看。”
“你看你看,我一提她,你就脸红,那我定没有她好看。”
张予之拼命摇头:“不、不是这样,怎么能这么说。”
“那你和我提过的那位云谣姑娘呢?她也比我美吗?”
张予之闻言,脑中飞快闪过了那日山寨老宅中龙过云背着云谣离去的情景。
“你们都很美,只是我嘴笨,说不出来美在哪里。”
“哈哈,你不愿说就算了,反正我以后总会瞧见的。”骆萦怀笑道。
他却不由得起了伤感,暗自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