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间,卓远顿时做出了决定。
他单手一提浑身是伤只剩半条命的顾青衣,运转真气,将其提起。
“大将军快走,我来断后!”
顾青衣瞬间明白,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借助卓远的推力,猛然跃起,向后跳出战圈之外,摔在地上翻滚一圈…
“顾老匹夫,哪里逃!”
在卓远扔出顾青衣的瞬间,安阳便明白卓远的打算,他顿时大喝一声,想一跃而起跟随跃出战圈追杀。
卓远却是一剑刺向安阳,封住了安阳的攻势,迫使安阳不得不暂停跃起的步伐,防守这致命的一剑。
而后一剑封喉斩杀两个燕军甲士,先一步一跃而起,横亘在燕军与顾青衣之间,一人一剑阻挡着疯狂冲来的燕军。
“快走!告诉陛下,臣不能在尽忠了!”
顾青衣目光闪烁了瞬间,便头也不回的飞奔而逃。
安阳恼怒不已,见燕飞雁一骑当先,两百余骑散发着厮杀未散的浓厚杀气飞奔已至,大喝道:
“飞雁!截杀顾青衣!截杀顾青衣!”
飞奔中的燕飞雁闻言,带着骑兵冲速未减,直奔踉跄仓惶奔逃的顾青衣。
“卓远!给孤留下!”
“孤看你宗师能坚持多久!”
卓远还想趁机跃起阻拦为首的燕飞雁,但奈何实在被团团围住,再加上安阳这个棘手的半步宗师,他分手乏术已自顾不暇。
与安阳交手后,卓远这才知道顾青衣为何会如此狼狈,实在是安阳这个半步宗师太过骇人…
逃跑的顾青衣已是身负重伤,真气将耗尽,体力大量流失,气喘吁吁,逃跑的步伐踉踉跄跄,眼前有些模糊。
骑兵转瞬及至,长刀的寒光闪烁。
顾青衣回头看了一眼,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和真气,蓄势而动,他知道最后有可能逃生的希望在此一举!
抢马!
才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
燕飞雁手中长刀冲劈而去,顾青衣仰头侧身,闪烁的寒光贴面而过,刀上的森然寒意刺痛了顾青衣的脸…
顾不得其他,顾青衣而后顺势在地上翻滚几圈,躲过紧跟其后的几柄长刀…
瞅准有两骑间空隙较大的机会,双腿一蹬,一跃而起,用力拽住一骑身躯将其击杀,而后顺势落在马上!
在高速飞奔的战马上,顾青衣精神一震,他毫不犹豫的一刀刺了战马的屁股,吃痛的战马速度明显快了更多!
借着马速,接连躲过几柄长刀的劈砍,顺势砍下几名燕骑,居然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列。
但端坐在马上的身躯已是摇摇晃晃,很显然顾青衣真气与体力已耗尽,就算暂时领先几百骑兵,但也走不了多久。
但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燕飞雁本已要调转马头,忽而见一骑飞奔而过,见马上是顾青衣后,顿时暗骂一声,再次调转马头,追击而去…
见落后距离,他也咬牙一刀刺中座骑的屁股,战马刺痛,也提高了马速飞奔追击顾青衣。
刺马加速毕竟只是饮鸩止渴的让马加速,相反体力将消耗更快,顾青衣的马速慢了下来,燕飞雁毕竟后刺马,所以没过多久,就追上顾青衣。
此时,顾青衣已随着战马颠簸身躯摇晃的厉害,血液大量流失,真气力气耗尽,就算为宗师也无半点战力。
燕飞雁见状露出了冷笑,长刀斜指单手一扭,一道寒光直劈顾青衣的后背脖颈…
忽而,一道细微的声音自风中传来,燕飞雁全身炸寒,战马上,身躯下意识的后仰,“咻”的一声,一支箭贴面而过。
“大将军勿忧,末将来了!”
一股轰隆的马蹄声伴随着一道声音传来。
顾青衣本已绝望,看到箭矢,听到人声,将要落马的身躯再次一震,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他知道,他死不了了!
死生瞬间的逆转,让他不由得喝道:
“安阳!!你杀不了本帅!”
“待本帅回营,等着本帅大军将你挫骨扬灰!哈哈哈…”
“大将军快走,卑职拦住燕骑!”
顾青衣麾下校尉飞马而至,大喝一声,身后百余骑紧跟而至向燕骑冲杀而去,几名穆骑簇拥着顾青衣踏马而去。
燕飞雁刀拍马腹老羞不已,脸色很难看,眼看着顾青衣驾马而去,他将怒气全部发泄到杀奔而至的百余穆骑身上。
他怒吼道:“杀尽穆骑!”
…
凉亭侧的厮杀也已近尾声。
卓远知晓凶多吉少,虽与安刺虏战过一场,消耗不少,但在生死面前,发挥出了巅峰状态的战力,但却于事无补。
他已尽量高估安阳与其麾下亲卫之战力,却仍旧低估了。
以他宗师巅峰修为,寻常乌合之众破八百甲甚至千甲不在话下,就算是普通精锐破五百甲也勉强能做到。
但如今,他却仅斩杀安阳亲卫不到百甲,便已成强弩之末,如何不让他愤恨和感叹?
安阳这些亲卫皆乃下三品中三品的修为,放在平日,他不屑一顾,但此刻真正体会到了蚁多咬死象,他不得不服!
如果说燕甲让他疲于应命,安阳则是真正让他落入生死边缘!
半步宗师的安阳,他已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却还是在力量上落入下风,其力量不如那个巨人九品,却也相差无几。
他暗叹时运不济,遇到两个妖孽。
加上无处不在的燕甲,他已至极限!
一袭白衣已成血衣,仍旧死战不退。
一人一间横亘在燕军战圈中厮杀,周侧躺下近百燕甲!
无愧宗师风采!
安阳不禁动容,叹道:“卓大都督,你已成强弩之末,不若放下武器,看在你乃我父旧部份上,孤,不杀你!”
卓远长剑未停,颤抖的手臂再次挡住了安阳重重的一击,却已没有巅峰的反应,被几柄燕刀砍中身体。
他发髻凌乱,满脸鲜血,嘴中溢出鲜血,身躯摇摇晃晃,带着惨笑:
“忠君事,尽忠命,既知我乃汝父旧部,当知我不会受俘!”
安阳点头,他已料到卓远的态度,眼中的欣赏和动容尽去,随即是决然的杀意:
“既如此,孤,亲自送你一程!”
说着,手中惊蛰银芒乍现,身影闪现,银光笼罩卓远…
忽而卓远定住身躯,胸前一道深深的刀伤,鲜血翻涌而出,他反而笑了,笑声中带着解脱,深深的看向安阳:
“大穆或许该亡了,恭祝燕王一统四海,君临天下…替我向秦王带句话,卑职卓远愧对大帅!”
而后,长剑驻地撑着身体,站立而亡。
提着惊蛰,安阳看了一眼卓远,长叹一声,他知道卓远为何要向他父亲道歉。
“将卓远遗体好生安葬,收拢将士遗体焚烧,带回骨灰!”
没多久,轰隆马蹄声由远及近。
燕飞雁带着一身鲜血飞奔下马,“请大王治罪,顾青衣在末将手中逃走了!”
安阳询问了始末,随即摆了摆手,示意燕飞雁起来,叹息一声:
“罢了,既有援兵,以他半步宗师骑着战马逃走情有可原,恕你无罪!”
打扫战场一番休整后,准备回城。
没走一段路,几骑飞奔而至:
“禀大王,北城,西城正遭中州兵攻城!”
安阳脸色大变:
“凉亭叙旧引孤出城截杀,而备后手大军攻城!不愧为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