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调查后,与皇上得到的证据一样,只有姜嬷嬷每隔几日为那名嬷嬷送餐,只是因为那嬷嬷在姜嬷嬷入宫时教她了些照顾子嗣的法子。
除此之外,都没有永和宫的痕迹。
皇后垂眸,眼神扫过满脸不甘的佟佳贵妃,内心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还没看清呢?
还想要宫权?
若是以前,皇上或许会允许,可惜能给个贵妃之位,只怕也是看在孝康章皇后的脸面之上,以后佟佳氏一族怕是失去帝王的信任了。
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要自己妹妹能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好,皇后放心养身子,后宫有哀家在,乱不了,”太皇太后满目心疼加愧疚,赫舍里氏为后是她同意的,也是她看走了眼,那赫舍里氏小小年纪,心机深,善谋略,一步一步,若不是她与皇上在赫舍里氏生产时动了手脚,赫舍里氏能一直存在。
不是抓不到把柄,是不能废后,前朝后宫需要她这个皇后稳固超当,赫舍里氏看的清楚,所以手段也狠厉,不许其他妃嫔子嗣活下来。
“有皇玛嬷在,孙媳安心,”皇后一笑,她是真的安心,“皇玛嬷,还有一事,孙媳身子不适,能否让孙媳的妹妹来侍疾?”
“哀家会让苏麻走一趟,你且安心,”太皇太后眼眸一闪,她明白皇后的意思,若这是皇后的心愿,她也满足了。
希瑶在旁边看戏,自然明白皇后在给小钮祜禄氏铺路,还用上了太皇太后的愧疚,扫过佟佳贵妃的脸色,这抽搐的模样,笑容有点狰狞啊!
表情控制不到位!
有点丑!
不过,皇后可惜了。
下层谋事,中层谋人,上层谋局。谋局者,整合上层,并购中层,帮扶下层。
她与皇后都是如此,万物皆为我所用,万物皆不为我所有。
只是她谋的是万黼的将来的平坦路,皇后谋的是小钮祜禄氏将来的平安路。
就拿她来说,皇后对她的宽和,她也不会主动与小钮祜禄氏为敌,刚刚对僖嫔的提醒,僖嫔更不会,皇后在后宫多年如一日,对待下人宽厚,不知道施了多少恩情,下人也不会为难小钮祜禄氏。
如今无非剩下一个佟佳贵妃,大概皇后知道佟佳氏已经不足为惧了。
处事无非人性,谋局无非人心。
希瑶垂眸,掩饰住眼神中的暗色,皇后将皇上和太皇太后算计的丝毫不拉,将他们对她的愧疚慢慢在往小钮祜禄氏身上转移,目前看来还很成功。
不过这样应该不够的。
从慈宁宫出来,希瑶回到永和宫,书写着静字,慢慢中心态平静下来,难道是佟佳氏?
时间飞逝,冬去春来。
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晚。
坤宁宫。
“皇上,本宫此生只有这一个妹妹,心有牵挂,于宫外不安,”皇后看向床榻边上的皇上,眉宇间满是疲惫。
“朕会封她为温妃,入永寿宫,你会没事的,”康熙眼睛通红,“冯兆张给你看,朕让冯兆张给你调理身子,会给你调理好的。”
皇后眼眸泛红,“你们都出去,本宫想和皇上独自待一会。”
温妃眼泪哗哗的落下,努力压制住哭声,走了出去,她知道姐姐其实是爱皇上的,只是她不懂姐姐为何装作不爱。
她不想进宫,但也知道自己在宫外也不会有好下场。
坤宁宫内。
康熙趴在床榻边,声音有些颤抖念出了一个名字,“安若……”
“三郎,好久不见,”皇后眼眸含笑,那压制的情谊仿佛溢出眼眶,“那一日,于京城外,我丢了心,只是最后没想到三郎会是皇上,咳咳咳……”
“我那一刻就明白,你我之间不会有情谊,我是鳌拜的干女儿,遏必隆之女,是皇上所忌惮的两大辅臣之女,注定了是你们三方的棋子,入宫那一刻,无数的药向我袭来。”
“我很安心,因为你没有动手。”
康熙眼泪落下,“你知道。”
“我知道,那时候我开心的将赫舍里氏给我的那一杯绝子药喝下,心甘情愿,看着你与赫舍里氏夫妻同心,我明白我只是昭妃,只是平衡朝堂内外的棋子,我认命了,却不甘心,就算你我没有未来,我也要坐上皇后之位。”
“赫舍里氏血崩里有我的手笔,赫舍里氏没有喝下太皇太后的药,我……做到了,也死在了赫舍里氏手里,一报还一报,我也累了。”
“一生一心,一帝一后,我明白皇上心中有我就够了。”
“安若,我不该让你进宫,”康熙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下落,宫外初见,不只是她丢了心,他也失了心。
只是他是帝王,那股爱被他埋葬,他做到了皇玛嬷说的雨露均沾,只是他愧对心爱之人,每每都不敢直面于她。
只是年前让冯太医给她调理身子时,已经晚了,冯太医也无能为力。
“若再有一次,你还会让我进宫不是吗?咳咳……”皇后看着康熙的眼神,她懂他,她更明白自己的处境,进宫是必然,再来几次都一样。
“是,朕还会让你进宫,还会……让你绝子,只有鳌拜死后,你才能有位列中宫的可能,”康熙看向皇后,他们之间的路再走几次都一样,他们懂彼此,更懂彼此的选择。
人生除了男女之爱,还有更多的责任和大爱。
皇后笑着看向自己所爱,“也许到了这一刻,我才能放开自己,三郎,可惜今日没有雪,我真想和你看一场雪。”
“有!有雪!安若你等我,就等我一会!”
半刻钟后,康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安若,我抱你出去,一起看雪。”
“好,”皇后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靠在康熙怀中,这一个怀抱,她等了一辈子。
坤宁宫院落中,雪白一片,康熙抱着皇后半蹲在院落之中,远处是温妃等人,片片棉絮从空中落下,这是康熙为她准备的最后一场雪。
皇后嘴角渗出血迹,眼神越来越模糊,微微仰着头,看着抱着她的康熙,四目相对,满含爱意与不舍,“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