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叫声,时而像林中猛兽;如雷贯耳,时而像地狱中的幽魂;凄惨无比。就好像是魔咒一样,连连不断的传入他耳中。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好像掉进了万丈深渊。没有一点光芒,他也想要救赎;可是钟离幕的哀嚎声。不肯放过他。
听了一个多小时,鼻子一酸。温热的泪水从紧闭着的双眸流了出来,从他的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是的了,他哭了。居然哭了,自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哭过。男孩有泪不轻弾,除了风月城被屠之后。
已经五年没有掉过一滴泪水了,可是他现在居然哭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那人的吼叫把自己吓哭的。
为什么会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动不了,跑不掉。他讨厌这个房间的声音;他想离开,越远越好。
这个声音,真的吓到他了啊;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也会被下哭,若是别人知道了;那岂不是要笑惨了。
耳边还回荡着钟离幕的吼叫声,脸上流着自己不经吓而流出来泪水。若他什么都听不见那该多好,全世界都是安静的。那该多好。
……
…………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洛熙站在门外看着天也黑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床上的人儿。听了几个小时,不知道能动后、可以开口后、说了第一句话。
会是什么呢,一个在地上,又吼叫、又撞门;折腾了几个小时,一个躺在床上,也流了几个小时的泪;估计也流干了吧。
夜风清尝试动了下身子,果然能动了;他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居然刺穿了胸膛也没有任何痛楚。
愣了愣,
他呆若木鸡一般在床边做了一会儿,余光不小心一扫。终于在角落扑捉到了一个人影,披散着的长发。
凌乱不堪,身上都是触目惊心的抓痕;又深又长,布满在他的身上。夜风清愣住了,缓缓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钟离幕盖在他身上的斗篷,从他身上掉了下来。他却没有要去捡的意思,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缩在墙角的那人。
他起脚缓缓的朝着瘫在躺墙角的钟离幕去,钟离幕已经安静下来了。经历过生不如死的折磨,他没有昏过去。
不过已经精疲力尽,连动一下都费力得紧。
忽然有些难过,自己就快死了,就在快要闭上眼睛时。他看到了前方若隐若现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向他走了过来。
这下他舍不得闭眼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用手撑了撑艰难的爬了起来、坐在角落里。等着夜风清走过来,没想到在死之前。他还能看到夜风清痊愈,看来了老天对他不薄。
他不想走过来的,可是自己的身体压根就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就过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钟离幕。
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不出来。钟离幕艰难抬起头,夜风清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映入了眼帘,钟离幕浅笑了一下。
“夜…夜风,清。”他举了举发抖的手,似乎是想要…他想要抱夜风清,不过也就是想了想。
钟离幕胸口一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口中蹦出来。忽然身子往前一仰,黑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钟离幕!”夜风清一惊,大叫了一声;猛然蹲下身扶住了他,钟离幕又难受的咳了几下。
“夜风清,你大仇得报了。以后我都不会缠着你了,”他举起手,朝着夜风清脸颊伸了过去。
是啊,他大仇得报了。折腾了几个小时,估计钟离幕早就已经五脏聚损,经络断裂。
自己也不会叫毒珠谷的前辈救他,更不会为了他去死。是的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回去之后落林宫可以丢给风邪和离澈了。他想休息了,也该休息了。
钟离幕奄奄一息的躺在他怀里,占满了鲜血的手抚了抚他的脸颊;他犹如一个木偶一般,抱着一动不动的坐着。
“夜风,清。如果来世做个平民百姓,我还记得你;我去找你,你会跟我走吗。”钟离幕说几个字就大喘一口气,看来是真的很累。
夜风清愣了下,难以启齿的说了“会…”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钟离幕又贪心的追问:“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他不是圣人,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也有血有肉。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啊。
“亲我一下,好不好。”钟离幕微弱恳求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毫不犹豫低下来了头。吻住了钟离幕占满血迹的嘴唇,夜风清搂紧着他的腰;不让他滑落。
钟离幕缓缓的举起了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夜风清的动作很轻很柔,冰凉的双唇贴在他嘴唇;真的很好。
他心里是开心的、是满足的、也是无憾的、这是梦寐以求的,用生命甚是是九幽国换来的。
他抛去了一切杂念,享受着夜风清的轻吻。慢慢的回应着他,可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来袭,像暴风雨一样。
像深渊一样,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地狱的大门;在慢慢都打开,在等他。
环在夜风清脖子上的双手,犹如灵蛇一般。从他的脖子滑落了下来,滑落下来的手臂砸在了他自己身上。
夜风清眼睛猛然一睁,缓缓的离开了钟离幕的双唇。他已经没有气了,他死了、他死了、钟离幕死了、夜风清心里一直念着这几句话。
夜风清附在他颈窝处,开始嘤呜起来。他报仇了,可是他没有赢。钟离幕也没有输,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存在输赢。
“钟离幕…钟离幕…”他不能求他不要死,不能求他醒过来。只能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钟离幕…钟离幕…”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叫累了。两人居然睡躺到地上了,夜风清依然抱着他;没有松手过。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夜风清警惕的打了一个机灵,松开了钟离幕;从地上坐了起来。
洛熙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夜风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前辈,何必不给他一个痛快。”
洛熙摇了摇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折扇。“我以为你会很高兴他这种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