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想静静。”
听到林暄妍这话，二位嬷嬷对视一眼，连忙应声告退。
待二位嬷嬷一走，林暄妍垂眸看着自己逐渐显怀的肚子，淡淡道：“之柳，你去将红豆找过来。”
之柳听到这话，脑中瞬间想起了林云飞寄来的那封信，连忙躬身出去寻红豆。
宜美人身边那位名唤秀莹的宫女，可是林家的眼线。
不多时，红豆就被悄声带到了林暄妍跟前。
“奴婢见过林美人。”红豆跪地行礼道。
林暄妍摸着肚子，看向红豆，也没叫她起身，只道：“今夜瑶光殿之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语气笃定，不是问句，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果不其然，红豆应是，“回美人，奴婢知晓。”
林暄妍当即扯开嘴角冷笑一声，“若我没记错，宜美人身边的秀莹，是林家的眼线，可为何却无人提前告知我？”
“是当时还未接到林家要你们听命于我的命令，还是顾念着与林晗冬的主仆之谊，甚至此次事件根本就是林晗冬与宜美人共同的谋划？！”
若不是顾忌到还有两位嬷嬷，林暄妍这时就要抄起枕头往红豆身上砸去了，但是她嗓音中透出的怒火，仍是让红豆将头低得更深了。
“回美人，奴婢等人只忠于林府，万不可能再为林更衣做事，”红豆顿了顿，“奴婢们的父母亲族皆为林府效命，奴婢们自然是听命于林府。”
“您是林府的小姐，就算没有老爷的吩咐，奴婢们也绝不会对您动手，若是宜美人欲对您动手，秀莹也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告知您。”
“美人，”红豆抬头望向坐在床上的林暄妍，“奴婢怀疑，此次的幕后真凶并非宜美人，而是另有其人。”
林暄妍静静地听红豆说话，看着烛火映在她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见红豆，秀丽的脸上满是沉静。
若她所言为真，的确是个可用的人才。
于是林暄妍扯出一抹笑容，只道：“如今林家全族流放，自己都成了奴籍，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们的忠诚？”
“不，”红豆摇头，“林家还有您，有您在，林家就还有希望。”
“若是我也倒了呢？”林暄妍嗤笑，“林晗冬身为贵妃，如今还不是落入冷宫？”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
红豆呼吸一滞，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林暄妍看着重新将头垂下的红豆，心头不由升起一丝疲倦，有可能不忠的人，就算再有用，也不能养在身边。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退下吧，就当今晚我们并未见过面。”林暄妍闭眼，淡淡道。
红豆睁大双眼，起身却是往林暄妍跟前冲去，吓得之柳连忙将人拦住。
“放肆，你想做什么？！”之柳揪住红豆，低声喝道。
林暄妍蹙眉看向红豆，却见她双眸淌下泪来，哽咽道：“二小姐，您是林府唯一的希望，奴婢们只有您才可以效忠了。”
“奴婢发誓，”红豆伸出三根手指指天，“若奴婢对二小姐有半分不忠，日后永堕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这誓言不可谓不重，可谁知林暄妍却道：“若神灵有眼，天底下就不会有这般多的冤屈无处可伸，我不信誓言。”
“再且，林家又岂是只剩我一人，不是还有个大皇子吗？”
“大皇子年幼，如今又在长乐宫，奴婢们难以将手伸进去，日后对林府有几分情谊尚未可知，自然是不如您重要。”
“与其效忠大皇子，倒不如效忠您与您腹中的皇子。”见林暄妍神色未变，红豆急得又想跪下，只是之柳死死拽着，她生怕自己一动反倒起了反效果。
林暄妍摸着肚子的手一顿，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皇子？若我腹中是个公主呢？你们岂不是就要倒戈相向？”
“不，您还年轻，就算您此次怀的是公主，日后也定能生下皇子。”说到这，红豆倒是语气肯定起来，“奴婢善女科，此事您大可放心。”
这话说到林暄妍心坎上了，她并非格外喜欢男孩儿，只是继承皇位必须得有个皇子，哪怕可以想办法养育别人的皇子，也终究不如自己的亲生孩子。
良久，林暄妍侧头看向红豆，“既如此，我便信你一回。”
红豆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随后又听林暄妍道：“若你的确真心，我会想办法将你父母家人救出岭南。”
这下红豆才是真的喜出望外，连忙跪地谢恩，“谢小姐，奴婢定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林暄妍唇角微勾，“这话，你也可以告诉其他人。”
“我需要，你们只忠于我，”林暄妍沉声，“红豆，你听明白了吗？”
红豆是个聪明人，闻言收敛了脸上的喜意，磕头道：“奴婢明白，从今日起，您是奴婢们唯一的主子。”
红豆顿了顿，又道：“若有人私藏二心，奴婢定第一时间禀告您。”
林暄妍满意的笑了，挥手让其退下。
夜色深沉，宫灯在冷风的吹拂下，烛火闪烁不止。
红豆刚走不久，瑶光殿的结果也传遍了后宫各处，宜美人有孕。
林暄妍听到这个消息，反倒平静了，这后宫果然处处都是惊喜。
她能凭借着有孕逃过巫蛊案的连累，宜美人自然也能。
只是……林暄妍想起红豆所言，眸中闪过暗芒，“之柳，明日问问红豆，宜美人是否知道自己有孕。”
说罢，便让之柳吹灭烛火，闭上眼睛陷入黑夜的宁静。
若宜美人提前知道自己有孕，那真凶基本可以认定是她，毕竟她与林晗冬往日交好，说不定还真是在替林晗冬打抱不平。
可若宜美人不知，林暄妍的心中也已有了对真凶的猜测——
一计除掉两个有孕的妃嫔，而宫中女子有孕最会妨碍到谁？而又是谁能提前知道宜美人有孕呢？
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在此之前，林暄妍更关注皇帝会如何处置宜美人。
哪怕她知道男人所谓的感情如镜花水月，但她仍是希望，那个会俯身倾听她腹中孩子动静的男人，能对她的孩子有几分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