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杨听到琉染哼唱的小曲,一向没心没肺的他,居然开始想家。
自己莫名其妙就来到这异世界,干着最苦最累的屠宰的活,卷入危险的国家大事,几次死里逃生,但是自己一路的辛酸却没有人可以诉说。
想念父母,想念被爸妈称之为“狗窝”的房间,想念大学同学,想念自己的猫猫。
徐杨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但是越是抵抗,眼泪越是冲开眼皮,浸湿琉染的长袜。
明明自己已经20岁了,却在一个16岁的女孩怀里哭成泪人。
“乖~乖~镇守大人一路一定辛苦了吧,镇守大人也会想家么,这首歌是我家乡那里神殿里的那位老传教士祈祷的歌谣。”
在歌声与轻抚中,徐杨大哭一场后,抱着琉染带着泪痕睡着了。
琉染保持姿势坐在床边,将腿借给徐杨当作枕头一整晚。
好久没睡过如此安稳舒适的觉了,或许是琉染有这特殊的魔力,亦或是这首神殿传播出来的小曲本身就有魔力,徐杨大脑从未有过得清醒,昨晚的战斗疲劳一扫而空,腰不酸腿不疼。
徐杨发现自己还保持昨晚的姿势,抱着琉染的腿,琉染坐在床垫边正歪着脑袋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打瞌睡。徐杨稍稍动弹,琉染仰面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徐杨对着梳妆台的镜子自己端详自己的脸,油光焕发,明明啥都没干,却像是被春雨滋润全身,轻松舒适。
哦,对了,白芷和巧克力。
徐杨自己舒爽了一晚,完全忘了白芷和巧克力,刚一开门,和拉斐尔撞个满怀。
拉斐尔一脸坏笑,自豪的抚摸着嘴巴。得到了女人的滋润,就连饱经风霜的拉斐尔的皱纹脸都显得更加紧致润滑:“昨晚玩的可好?”
拉斐尔将脑袋伸进房间,看见衣衫不整呼呼大睡满头大汗的琉染:“玩的挺生猛啊。”
这时候,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如果自己告诉周围人,自己在娼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晚啥也没干,连衣服都没脱,简单睡了一觉,绝对会被盖上x无能的烙印被嘲笑一辈子,自己如果哪天死了,都会被认识的人指着遗像,甚至刻在石碑上:这家伙在娼院和美女共处一室一整晚啥也没干,一定是x无能。
徐杨故作镇静,一副自豪的表情拍拍胸脯:“那可不,咱昨晚可是玩的特别爽。”
黄四狼这时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了:“在下准备了早餐便饭,吃完后在下斗胆组织了镇上的人民,为镇守大人举办了正式的欢迎仪式。”
看不出,这只小浣熊还挺有心的。徐杨也对这种恭迎大人的戏码毫不推辞,当官要的就是个排场。
娼院宅子二楼是一个个娼女屋,而一楼则主要开设餐食。娼女们白天不营业的时候,就在一楼充当侍女忙活。
徐杨从二楼已经望见来回奔走的巧克力以及跟在后面的白芷,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忘了安排白芷巧克力住处,待会好好道个歉,白芷应该就不会放在心上了吧。
“爸爸,爸爸,巧克力昨天和白芷姐姐睡在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哦!”
巧克力飞扑向徐杨,如此热闹的场景让巧克力异常兴奋。
白芷则涨红了脸,默默参与到餐食的准备工作中,转过身去。
她们昨晚在哪过的夜...
徐杨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看到巧克力十分开心的样子,也就无所谓了。
“姐妹们,昨晚伺候镇守大人的琉染怎么没下楼来啊。”
“老嬷嬷,您可没听见,昨晚啊,整个二楼的内屋就数琉染和镇守大人的动静最大了。”
随后爆发了哄堂大笑,徐杨努努嘴,摆出尴尬的苦笑:“过奖,过奖。”
众人簇拥下,徐杨此刻已经达到人生巅峰,这种待遇自己前世今生都没享受过,北应镇主道两边围满了围观的人民。
坐在四狼招呼人准备好的人力抬架上,徐杨居高临下,颇有一种土皇帝巡视江山的意味。
这些都是朕的子民。
如果不是抬架不稳,徐杨真想站起来大手一挥如此说道。
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徐杨向街道两旁的民众望去,似火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
所有的人民脸上只是对自己摆出一副麻木得冷冰冰的苦脸,面黄肌瘦,甚至随便向一个方向瞥一眼,都能看见带着脚镣的三等奴隶。
北应镇哪来的这么多奴隶。
徐杨伸手招呼四狼:“喂,喂。”
“镇守大人?什么事?”四狼伸手示意队伍停下,笑嘻嘻拱着手贴近徐杨身边:“有何吩咐?”
徐杨指指周围:“北应镇这么多奴隶的吗?”
“那可不,这地方一直都是铁国公流放犯人的偏僻之所,铁公领地上犯了罪的,可不都送到这地方,所以说北应镇镇守的位置,虽说是一镇之长,却是个苦差事,多少年都没人愿意呆在这,大人您刚来的时候,遇到的就是其中一批犯了罪交了赎金后流放在这里的名叫伊布的杀人犯。”
原来如此,果然铁国公不会那么好心把肥差给我,都是些没人愿意干的苦差事。
黄四狼已经足够贴近徐杨压低声音了,但是依旧被一个敏锐的兽人族奴隶听见,壮汉兽人冲到徐杨车架前,指着四狼破口大骂:
“踏码胡说八道!早晚有一天!把你碎尸万段!你这无能的镇守,进城第一天居然和这家伙在娼院花天酒地!你们都是!都是!”
话音未落,四狼转过头,对着这个奴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手指向对方:“大胆!竟敢冲撞镇守大人!”随后,四狼指着对方,开始念叨着奴隶诅咒,这名壮汉兽人胸口后背的双层奴隶刻印闪烁着骇人的紫色光芒,兽人全身似火烧似蚁啃,胡乱的伸出爪子在身上抓挠着,在地上打滚:
“啊!啊!你们!你们!”兽人被折磨的口吐白沫,嘴唇发紫。
徐杨皱着脸看着这个罪奴在地上挣扎:“停吧,再这样下去,这家伙就要死了。”
“放心,奴隶刻印的惩罚不会致死,只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罪奴生不如死,居然在镇守大人上任的路上拦下车架出言不逊。”
徐杨听着惨叫声,环视周围,周围的奴隶被徐杨的视线吓到,后退半步,纷纷低下头。
但凡这个罪奴说句求饶的话,徐杨也好给个台阶劝四狼收手,但是四狼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咬牙切齿得默念着魔咒。
“杀...了...”这名被折磨得口吐白沫的兽人吐出半句话后,失去了意识,四狼摆摆手,招呼人过来抬走:“等他醒来绑在采石场示众。”
随后,四狼又对徐杨摆出一副笑脸:“惊扰了镇守大人,这帮刁民,连刁民都算不上的东西,就该下狠手治一治。”
白芷对四狼欲言又止,只能以求助的表情望向徐杨,巧克力也拽拽徐杨的衣角。
徐杨叹口气:“罢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了他命吧,让认识他的人把他领走就好了。”
四狼哼笑一声:“镇守大人还真是女神心肠呢,如此的体恤人民,如此的仁爱,喂,镇守大人发话了,不用挂采石场了,有没有认识他的,自己带回去吧!”
随后,队伍里出来一个同样带着脚铐的长着长长的兔耳的女性兽人,跪在地上对徐杨千恩万谢,招呼着周围的人,把口吐白沫,利爪在身上挠出一道道血痕的兽人带了回去。
“继续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走!”四狼手舞足蹈,招呼队伍行进,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周围得到民众都以一种厌恶及冷漠的眼神盯着队伍。
这么几百米的路程比想象中难熬。
随着嘈杂的鼓声戛然而止,徐杨回过神来,已经在镇守居所台阶前,居所和昨天相比已经焕然一新,年久失修的台阶已经被更换成方方正正的石制台阶,石阶梯上铺好了长长的红地毯,从居所大门延伸到阶梯下,居所大门如一张大嘴巴吐出尝尝红舌的血盆大口,等待着徐杨的进入。
待徐杨一步步踩着红毯登上台阶,站在大门前,四狼等人在低处鞠躬贺喜:“恭喜镇守大人入住居所。”
为什么心情如此失落呢。
徐杨声称自己累了,让白芷给自己倒杯水,叮嘱拉斐尔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独自一人坐在大堂座椅上看着外面的灼灼白日发呆。徐杨不明白,自己刚刚上任还什么都没干,就为什么引来如此众多的厌恶的眼神,难不成是因为四狼?
“唉,想不明白啊,不明白。”徐杨叹着气,随手接过白芷递来的茶杯。
白芷小声嘀咕道:“主人,我觉得...那个兽人不像好人...”
“嗯?巧克力吗?”
“哎呀...”白芷娇声娇气鼓着嘴巴,难得的见白芷居然耍起调皮的小性子。徐杨心里清楚,白芷口中所指的不好的人是哪个。
“拉斐尔,能帮我做一件事嘛。”
“尽管吩咐就是了。”
“帮我买一些熏香用的香草枝,同时顺便打听一下,黄四狼到底在这里有什么背景,总感觉这家伙不简单啊。”
“香草枝?”
徐杨当然不能说是为了自己点技能祈祷祭拜用的,虽然有一定玄学的成分,但是有条件的情况下,点技能这么重要的事还是应该谨慎虔诚对待。于是借口说是自己家乡的习俗,杀生后就要香草树枝点燃熏香祛除晦气。
拉斐尔应了下来。
待堂外四狼等人离开,徐杨这才正式开始自己的工作,从哪开始,做些什么,自己一概不知,便顺手拿起北应镇的地图册子以及人口册什么的随意翻看起来,然而自己面对异世界陌生的文字完全提不起兴趣,地图册也画的乱七八糟,多年没人管理,已经破破烂烂,真希望这时候有一个能帮自己办事跑腿做调查的熟悉附近的人啊。
正想着,大堂外传来争吵声,白芷立刻退让到徐杨身后。
穿着卫兵服饰的两个人拎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一路提溜进来。
“镇守大人!抓到一个毛贼!”
“老实交代偷了什么东西跑来这里!”
毛贼被卫兵扔在徐杨大堂下,摔了个狗啃泥:“我,我真的认识镇守大人啊,我,我和他还是好兄弟啊!”
随后这个男人抬起头,对着徐杨嘿嘿嘿发出怪怪的笑声:“是我啊,我啊。”
徐杨眯着眼皱着眉仔细辨认这个灰头土脸的家伙:“野猴子?”
“不,什么野猴子,我是十五萧啊!和你一起蹲过大牢的!”十五萧癫狂得挥舞手臂挣脱开卫兵的手臂,满身泥泞灰尘就要给徐杨一个大大的拥抱。
刚刚跳起来就又被卫兵按在地上。
徐杨摆摆手,看着十五萧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差不多今天出狱吧,这才晌午还没到,你怎么就能从拉普拉斯到这里来了。”
十五萧嘿嘿笑着:“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就被放出来了,我就去拉普拉斯那里的佣兵冒险者大厅找你,五河萌月大姐头说你在北应,我就一路疾行赶来了,嘿嘿。”
徐杨一行人昨天花了差不多四个多小时乘车才到达北应,十五萧光靠脚力居然也四小时就到了,徐杨大为吃惊:“所以你,是不是在拉普拉斯又偷了什么东西,跑到我着避难?”
徐杨随后询问守卫,十五萧偷了什么东西。
“这家伙衣衫破烂的那样,浑身臭味,进镇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一枚蓝金币!镇守大人,您想想,这样的家伙哪来的金币!”
十五萧陪着笑脸,对着徐杨又是鞠躬作揖又是打手势,脸上是扭曲的苦瓜脸。
徐杨摆摆手:“罢了罢了,这是我当初送给他的信物,他前几日还和我一起蹲过拉普拉斯地牢呢。”
听到这话,十五萧表情阴转晴,张开笑脸一个劲道谢。
“既然镇守大人都这么讲了,在下告退了。”守卫对十五萧投去“算你走运”的眼神,离开大厅。
十五萧剑守卫走远了,站起来就要拥抱徐杨,徐杨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还没完事呢,你先老实交待,这个金币到底是哪来的,虽然小爷我不缺这一个金币,但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可以一个月的吃食,你不说清楚我继续把你送进北应镇的牢里再择日送去卡拉卡拉。”
“哎呀,哥们,我交代还不行嘛,就是咱一起蹲大牢那个狱警,我,我临走时候他托我带过来的。”
“还不说实话?”
十五萧干咽一口嗓子:“好吧,出狱时候从他身上顺走的。”
“还回去。”
“啊?他当时对您那样了,你还赏他个金币?”
徐杨手上拨弄着自己当初赏给狱警的金币,金币高高抛起在空中打着旋:“想挣钱?”
“当然想啊,我特意大老远就是来投奔您的,别的不敢说,就铁公领这一块,什么什么地下黑市钱庄,奴隶,佣兵,我都混得开的,我对我的记忆里还有脚力是绝对自信的,只要有什么能派的上用场的,绝不推辞啊。”
徐杨手上是破破烂烂的地图,看十五萧如此陈恳,抱着怀疑的态度,又抛出一枚金币,给了十五萧两枚蓝金币。
“啊这,谢谢大人!谢大人!”十五萧接过金币用袖子擦得锃亮。
“你先别急着谢,我估摸着不出多长日子,铁国公就要打仗了,这里周边领土地图我还没个正经的,你的任务就是用你那引以为豪的脚力,给我画一张新的地图,周边的地形,矿产,道路之类的,标注清楚,记住了没。”
“没问题!没问题!”十五萧乐呵呵得将两枚金币塞进腰包里正要出门。
“等会,浑身脏成这样,说是给我办事的我都嫌丢人。”徐杨打个响指,招呼白芷准备一人份的一桶水,顺便将自己背包里备用的旧衣服给十五萧:“办公差要有个公差的样子,至少打扮干净点,两个金币一个要还回去的,不是给你小偷小摸赌博去的,记住没,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做好了以后都可以留在这。”
“是!是!”十五萧笑嘻嘻得捧着衣服跟着白芷去了旁边的房间。
徐杨对十五萧并不是太信任,小偷小摸加上只是一起蹲过大牢的关系,稍微照顾一下罢了,如果真的能把这件事办好,别说一个蓝金币,一个红金币都是值得的。
巧克力一直乖乖拿着小板凳坐在边上,眼里满是崇拜的表情:“爸爸,好酷!”
“哼哼,是吧,我认真起来可是很厉害的。”
白芷带着满是灰尘泥土的脏衣服出来了,徐杨摆摆手让白芷烧掉吧,脏衣服里面满是跳蚤,大牢那种环境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回忆,趁着十五萧洗澡的空档,让白芷代币起草了用来进出各个城镇的公事证明。
约摸半个钟头,全身梳洗干净换上干净衣服的十五萧立刻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在下出发了!不完成任务绝不回来!”
徐杨看着打发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松了口气,铁公领方圆千百里,还要详细绘制各个山川河流谈何容易,这样小偷小摸的家伙估计拿了钱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白芷开始带着巧克力准备四人份的午饭了,要不是徐杨特意关照了,必须四个人一起吃一样的,否则白芷根本就没想到给自己准备一份。
饭成,拉斐尔带着东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