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林侧身坐在地上,掩面娇滴滴得哭泣着,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蛮霸之气,徐杨将头盔又戴回鹿林头上,鹿林立刻揪住徐杨:“事已至此!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嘿,摘下。”
戴不戴头盔的鹿林判若两人。徐杨对鹿林的反应来了兴趣,在躲闪着鹿林的攻击时候反复套上头盔,只要是摘下头盔,鹿林就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女,带上头盔的鹿林会立即恢复狂暴的脾气。
最终,徐杨一手提溜着头盔,没心没肺得笑嘻嘻得看着嗷嗷大哭,一边还伸手和自己讨要头盔的鹿林。鹿林如一个玩具被抢夺走的小女孩,哇哇哭泣,豆大的眼泪顺着脖子流进身甲里:“你还给我嘛,呜呜呜呜,还给我。”
徐杨这才注意到,囚犯,卫兵,包括拉斐尔一直在朝这个方向看,徐杨立刻拉着鹿林:“别...别哭,收声!”
鹿林居然乖巧听话得抹着眼泪,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徐杨招呼着不远处的卫兵先行一步把鹿林押运的囚犯以及马牵回去,自己从背包里取出自己备用衣服,帮鹿林擦擦眼泪拍拍身上的尘土。
“先...来镇守居所清洗一下吧。”
鹿林站在原地不肯移动,眼睛盯着徐杨手上的头盔,想讨要回去。
“这个?”徐杨把头盔在鹿林面前晃悠一下,又立刻收回去,鹿林撅着嘴,小拳头撒娇似的敲打在徐杨后背。
徐杨指着鹿林:“诶!还给你可有一件事,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对决我赢了,不要再寻死觅活的来找我打架,我不想死,你也别死。”
“嗯嗯。”鹿林接过头盔,自己默默戴上,徐杨警惕得看着鹿林的变化,这次鹿林看样子是记住了答应好的事,并没有发作,只是拾起地上散落的武器收纳回剑鞘,跟在徐杨身后一言不发。
这家伙不会偷偷给我背后开一刀吧。徐杨走在戴着全副盔甲的鹿林前面,背后空荡荡的,心惊胆颤,无数次找借口回头偷瞄鹿林,鹿林并没有任何动作,拉斐尔已经消失不知去向,徐杨打算先让鹿林在居所里清洗一下,毕竟拉普拉斯押送犯人一路辛苦了,至少一顿午饭要让鹿林吃好再走。
时候也不早了,正是午饭时候了,徐杨邀请鹿林进了自家门,白芷好像在后厨忙活着。
“这里又没有外人,一会都吃饭了,能把头盔摘下来了吧,你总不能戴着头盔吃饭吧。”
鹿林目光落在忙活的白芷身上,白芷正用勺子搅拌着炖菜,根据徐杨的要求,努力在还原徐杨所说的“小鸡炖蘑菇”。
为了确保味道,用勺子蘸了点汤汁伸出舌头轻轻泯了一口:“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吗?”白芷没有尝过甚至都没听过这样的菜名,只能依靠想象和徐杨平日喜好去还原鸡汤味道,徐杨说今天要来客人,先要请客人沐浴更衣,并且要好好设宴款待。
鹿林全身铠甲悄无声息站在白芷身后,观察白芷,随后轻咳一声:“你...”
白芷听见身后有人,毫无防备得回过头:“嗯?”随后在看见这一身黑色全身盔甲的一刻,惊掉了勺子,身体本能的跪在地上,将整个脑袋靠在地板上,柔弱的肩膀随着呼吸颤抖不止:“骑...骑士大人!”
“你?啊,你是那天大殿上的那个奴隶嘛,无需多礼”鹿林摆摆手,坐在徐杨准备好的座椅上,巧克力从门缝后面探出一个脑袋,警惕得盯着这个大殿上欺负爸爸和白芷姐的黑甲坏人。
鹿林看徐杨居然挽起袖子在厨房和白芷有说有笑着一起忙活,巧克力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自己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干,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不断重复着站起,坐下,想要进厨房帮忙但是自己除了拿刀砍人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倒是徐杨和白芷谈笑烹调,让鹿林感到羡慕,自己多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啊。
“爸爸...说,骑士大人可以先...洗澡!”巧克力光着脚在木地板上捧着沐浴的用品来回奔走,因为手掌太小的缘故,一次只能带一样东西,鹿林面前随着巧克力来来回回的奔走,堆满了东西,刷子,毛巾,肥皂,以及徐杨自己研究调配的清洗熏香液。
“谢...”鹿林接过用具,刚要夸奖一下巧克力,巧克力又躲在自己房间门后,露出脑袋盯着鹿林:“洗澡在那边。”巧克力伸手指指尽头处的一个房间。
这家伙真会过日子,在自己的小宅子里还设置了专门洗澡的房间。鹿林捧着巧克力准备好的洗浴用具,走进去。
洗浴室里没什么特殊的装饰,只是有一个石头堆砌起来的浴缸,鹿林出身没落贵族,在自己家也见过类似的物件,但是家里开支无法富足到每天都能准备好清洗用的热水,而且这样的热水清澈见底无一丝杂质,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是魔法生成的水。这是何等奢侈的享受,自己老家宅子里的浴缸早就变成了存放柴火的杂物盆。
浴缸的底部留了一个软木塞,看样子直通后院,洗完澡的水放凉之后通过孔洞连接的管道直达后菜园,一点都不浪费,用魔法生成的水浇灌农作物,比任何肥料都有效。
在确认了外面没有人偷窥后,鹿林摘下头盔,将盔甲的每个部件脱下叠放整齐,佩剑挂在墙上的衣钩,伸手尝试了水温后,小心翼翼用木桶舀出半桶水,用毛巾粘着魔法热水擦拭身上的粘液,粘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留下的也只有一些泥沙污渍。看样子那些粘液也是通过徐杨的魔力生成,现在已经消散了吧。
鹿林简单擦拭后迫不及待得想要尝试多年未曾体验过的奢侈的泡澡,即使在拉普拉斯,也难以见到用魔法生成热水供人洗浴的地方。
鹿林双手扶着浴缸边缘跨坐在上面,伸出一只脚试探着水温,随后放心得将两只脚都泡在浴缸里:“还真是挺舒服的啊。”
随后双手扶着边缘,整个身体一点点浸泡在浴缸的魔法热水里:“啊~舒服。”
情不自禁发出这样舒服的叫声,鹿林害羞的捂住嘴,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随后捧起热水从头顶挥洒在自己脸上,企图用热水掩盖自己的害羞。
加入了徐杨特制的家用沐浴芳香液。这池冒着热气的清泉甘露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鹿林的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浸润在这样的热水里,享受着出生20年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水疗。
真想一辈子就泡在这里,一觉睡到老死啊。
鹿林看着整齐摆放在门前藤条篮子里的盔甲,那是自己父亲跟随先代领主征战的黑甲,先代领主被处斩后,父亲因为是先代的部下而受到牵连,为了保住母亲保住自己,父亲披挂着这副附魔的盔甲几次出生入死,立下战功,父亲受伤后,自己正是靠着这副盔甲,扛起衰败的家,这副黑甲也是唯一见证过自家荣耀的物件。
鹿林从穿上这副盔甲起就发过誓,要像传说英雄故事书里看到过的那样,女骑士一定要找到一名强大到能够击败自己的男人托付终生。
万一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该怎么办,这个徐杨万一还记恨自己怎么办,看样子他还挺喜欢那个奴隶女孩的,叫白芷是吧,不过再怎么样,自己无论是身份,样貌,家世,也不是一个奴隶能比的吧,如果结婚了,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呢?生下几个孩子呢?
“吃饭了!”巧克力推开门冲着想入非非的鹿林一声大喊,然后光着脚丫砰砰砰又跑开了。
罢了,现在也不是操心这些事情的时候。
巧克力打断思路的一声叫喊才让鹿林意识到,肚子早已发出悲鸣。押送囚犯可不比坐车轻松,鹿林从早上天还没亮就已经清点了囚犯,一路马不停蹄赶往北应镇,再加上和徐杨的一番战斗,体力几乎耗尽。
鹿林穿好巧克力拿来的临时用的换洗衣服,将装着盔甲的木篮子放在水里浸泡着就出去了。
鹿林披肩散发,还未干透的秀发耷在两肩,巧克力望着穿着女性常服的鹿林愣了两秒,随后将手上的餐盘摆放在桌上,冲着徐杨大声叫喊着:“爸爸!爸爸!女神!女神出现了!”
鹿林低着头,挑眉侧目,乖巧得坐在先前的位置上。
饭点了,徐杨坐在鹿林的对面,巧克力坐在中间,而白芷则犹豫着是不是要坐下。
直到鹿林邀请,白芷才犹犹豫豫得坐下一起用餐,白芷被这意外情况搞得昏头转向,为什么家里会出现一个如此惹人怜爱貌美如花的女孩,看上去好像比自家稍微年长成熟几岁,自说自话得坐在留给黑甲武士的位置上。
而徐杨的心思已经不在餐食上了,而是机械得夹菜喝汤,眼神时不时偷瞄鹿林,这也是徐杨第一次看见穿着常服的鹿林,之前饭点那次也只是白驹过隙般囫囵看了个大概。即使穿着白芷的常服,身体发育明显优于白芷,紧绷的衣服将鹿林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衬托出来。
白芷看着徐杨色眯眯的眼神,又看看低头扒拉饭一副娇滴滴的鹿林,小心的挪动身体凑近徐杨:“主人...她,是谁啊,那个黑甲大人呢?”
徐杨眼睛没离开鹿林,随口回答:“她就是。”
“啊?”白芷惊讶得叫出声,巧克力吓得差点噎住,一口饭喷出来。白芷手忙脚乱的为巧克力擦拭面前的食物残渣:“对不起,对不起。”
“白芷?”
“啊,没,没什么...”
白芷看见徐杨直勾勾得盯着鹿林眼神就没离开过,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情感,明明只是一介侍女,却因为徐杨的态度暗自神伤,三分羡慕,七分伤感。
巧克力将一颗肉丸递给白芷,同时也打破了饭桌上的沉寂:“白芷姐姐,你做的肉丸真好吃,巧克力好幸福呢。”
徐杨被巧克力冷不丁得一声提醒,这才注意到饭桌上奇怪的气氛。
“咳咳...鹿林就是黑甲骑士大人,这次只是来交接工作而已,身为镇守,理应设宴招待,但是,北应镇的财政状况...所以就在寒舍设宴了,啊,当然也算不上是宴。”北应镇上也不是没有豪华的饭店,但是一想到去那里就会被琉染摆出冷漠脸,而且那里还是黄四狼的产业,于情于理自己也不愿意去那里设宴款待的,至少先兑现琉染的诺言吧,只能辛苦一下白芷了。
嗯,白芷,琉染,现在又冒出一个鹿林,糟了,好像进入了一些漫画小说的修罗场桥段了。但是...徐杨摇晃脑袋,努力把头脑里对三位认识女性排名的想法甩出去。白芷不过是铁国公赐予自己侍奉自己的侍女,如果发生战争,白芷肯定会应征随军出战的,立下战功后肯定恢复自由身跑路了,琉染也不过是因为自己镇守身份才认识的,还清债务后也该赎身和家人团聚了,鹿林嘛...
徐杨回味着鹿林的说着要结婚的话,已经开始考虑孩子起什么名字了。
用餐结束,徐杨看着鹿林坐在自家客椅上,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徐杨回忆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完,薪水签了,囚犯也接收了,她不打算回去的吗。
“那个...鹿林小姐?您坐在这,还有什么事要办吗?我下午还有要事要办,您?”
鹿林抬起脸,以非常困惑的表情望着徐杨:“夫君?”
“咣当!”厨房里盘子摔碎。随后传出白芷的“对不起对不起。”
徐杨饭后一口茶,绿色汁水也喷了出去。
鹿林俯下脑袋,双手扭捏得相互来回戳动,宛如见到初恋少女心上人又害羞的姿态,眼神飘忽:“那...相公?”
厨房又摔碎了一个盘子,白芷慌张的大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徐杨没有回应,鹿林鼓足了劲:“亲...亲爱的。”
徐杨颤抖着手将杯中茶水撒了个干净。厨房里传来更多的破碎声,巧克力蹦蹦跳跳跑向厨房:“我来帮忙~”
“我我我我我,我刚刚不是说了嘛,谈婚论嫁这种事情,我我我得先问问我的,我的父母,而且,你你你,你家父母同意吗?咱别闹了,您先回拉普拉斯好嘛?”虽然鹿林的美貌让徐杨动心,但是自己对鹿林完全是一无所知,她想的什么,喜好什么,擅长什么,共同记忆?徐杨想不出任何事情,除了自己两次把鹿林按在地上痛扁的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都已经把我...那样了,你难不成想打发我走,呜呜呜。而且,因为你,我,我已经没脸回拉普拉斯了,呜呜呜,嫁不出去了。”
徐杨仔细一想,也打心底里觉得对不起鹿林,如果换作是自己大庭广众诸位同僚面前被扒光看光,简直是社会性死亡,如此关键时候,人生导师拉斐尔居然不知去向。
徐杨捂着脑袋思考一会,暂且同意鹿林留在北应镇。
“事先说好啊,只是当作同僚,留你在北应镇啊。”
“真的?”鹿林从捂着脸的手指缝隙偷瞄徐杨的反应。
徐杨无奈只能点头,鹿林再这样闹下去自己一整天就没心思办正事了。脱下盔甲的鹿林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小女生,居然比穿着盔甲时候的状态还难对付。
不过身边多了一个美人同僚相伴,感觉倒也不是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