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林领着奴隶队伍顶着风雨来到了镇守府大门,白芷这时候已经站在了大门口,看着门口连绵望不到头的老人小孩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不过看见带队的是鹿林后,立刻心领神会得敞开大门,将老人小孩迎接进入镇守府大院以及后庭,随后鹿林拿着一兜子银币敲响了周边住户的门,成千的小孩老人得以避难。镇民也并不排斥奴隶身份的人来自己家中暂留,大多数的奴隶原本都是镇上居民,黄四狼掌控这座镇子期间才被以各种罪名抓去刻上烙印关在采石场。
白芷看着镇守府居所楼上楼下满满当当的老人小孩,架起大锅开始烧煮姜茶。
“小姑娘...下午也是你在采石场那给我们做饭的吧。”
“我就说嘛,镇守大人身边的人怎么会害我们呢。”
“都是那帮男人在起哄。”
“你当时不也冲着这小姑娘嚷嚷来着...”
“哪...哪有。”
风雨响彻一整夜,镇守居所里的奴隶头脚相连睡在地上,楼道,等等各种能睡人的地方,居所变得比徐杨刚刚来时候还要不堪,白芷和这些奴隶一起趴在地板上共眠。
大雨过后就是天晴。
采石场的抗洪战役经过一整晚的战斗已经结束,劳力们满身泥泞睡在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之上,采石场地势较低处已经被完全淹没,一堵新修简易引水渠将损失控制在最小。徐杨躺在一张门板上抱着莱恩,已经精疲力尽。上千奴隶有的还在休息,能走动的正在没有被淹没的区域捡拾还能用的一些锅碗瓢盆家当用具。萌月本身并不是魔法师,强行使用了曾经的同伴给自己的魔法,差点被榨干体内的魔力,正捏着鼻子往嘴里灌下臭气熏天的魔力药水,刺鼻恶臭差不多把前天的饭都要吐出来。
“大姐头,再来一瓶,最后一点喝下去,你就能起来走路了。”噶比翁捧着一瓶普蓝色的溶液在萌月身边伺候。
萌月的舌头都已经被这恶臭的魔法药水给浸泡成蓝色:“吨吨吨,yue~,我不想喝了,让我就这样死吧。”
“大姐头,这怎么行,不赶紧补充的话,会伤及经脉,留下后遗症的。”
“黄四狼来了!”
站在高处负责查看水情变化的奴隶朝着徐杨方向大喊一声,徐杨砸吧嘴,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一脸嫌弃。
但是自己不想见不代表黄四狼就会乖乖离开,黄四狼带着一帮手下坐在轿子上沿着土路来视察了。
“哟,这不是镇守大人嘛,怎么搞的如此狼狈样?”黄四狼阴阳怪气嘲讽着,徐杨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翻了个身挠挠屁股。
见徐杨并不理会,黄四狼冷哼一声:“你们怎么都不开工啊,嗯?一场大雨把你们吓成这样,耽误了采收量,你们担待得起吗!”
奴隶纷纷站起来面朝黄四狼,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黄四狼跺跺脚:“管事的呢!管事的呢!延误了工期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心里清楚!人呢!那个红皮芽子给我出来!”
红皮说的就是噶比翁了。
噶比翁放下手上的药水正要起身,萌月伸出手拦住噶比翁,自己艰难翻个身站起来走到黄四狼面前:“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当年被绑在军营扒光挨鞭子的黄四狼嘛。”
黄四狼循着声瞅过去,也没好气的回呛:“你个小东西还没死啊,听说你躲在拉普拉斯了干佣兵冒险者了,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看样子你在北应这些年过的挺滋润嘛,我这一趟是来看看我小弟的,我小弟被你关照得挺好啊。”
“小弟?”黄四狼回头盯着地上躺着的徐杨:“原来这家伙是你的小弟,你的人还挺能给我整事啊。”
在黄四狼和萌月有一茬没一茬得来回互呛时,黄四狼手下的人回来报告:“老板!老板!采石场被水给淹了!”
“什么!”黄四狼眼珠子气的要蹦出来,爬上碎石坡就要看采石场,采石场的一大半已经被水淹没,只剩下原先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被沙袋建造成的一堵墙强行隔开,零散的奴隶在这一片地方新建棚屋休息做饭,原本的狭小入口的地方被无数的石头沙袋挡住,筑成了一座水坝,还有一群刚刚休息完混班的奴隶正按照徐杨插好的木棍方向开挖引水渠。
黄四狼气的冲过去就要拔掉地上插着的标杆:“谁让你们干的!谁让你们干的!”
奴隶们停下手中的活,抄着铁锹把黄四狼围住但是没做出进一步举动。
黄四狼即使有惩戒咒,也没法对无辜的奴隶动手。
“爷爷我让他们修的,怎么了?”徐杨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只需要从背包进行拖拽衣服,就可以换成替换,这是徐杨最近新学到的操作,转眼间,就已经换上平日里的穿着。
黄四狼指着简易的水坝就开始大骂:“好啊!好啊!采石场被淹了,镇子唯一收入没了,我看你们吃什么喝什么,我看你们怎么活!”黄四狼泄愤一样猛踹沙土袋,并且招呼自己带来的手下一起拆。
徐杨并未搭理黄四狼,而是自己搬来一张木椅子坐在大坝边上,一副“我看谁敢动”的姿态。
见识过徐杨厉害的打手纷纷后退,不敢向前一步,徐杨从这帮打手里看见了自己初来北应时候在镇守居所给自己下绊子的那几人,心里有了数,那个叫伊布明显就是黄四狼派来给自己下马威的,可惜低估了对手。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区区一个小白脸镇守把你们吓成这样。”黄四狼自己提着铁锹站在徐杨面前:“你给我滚蛋。”
徐杨毫不理会:“黄四狼,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啊,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黄四狼哈哈大笑:“我有什么罪?北应镇无人管理期间可都靠我的代理才养活这么多人,没有我的人脉,没有我的运营,北应镇早成一座废墟死城了。你要治我的罪?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啊?”
“你暗杀镇守!”
“证据呢?”
徐杨一时语塞,是啊,黄四狼狡猾得很,即使知道几次陷入危险都是这家伙在搞鬼,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啊。
啧,真麻烦。
徐杨又指着身后那些奴隶:“随意把人定罪变成奴隶进行压迫劳动,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在铁公领奴隶名册里,这是不是你干的?”
黄四狼哈哈大笑:“那你要问问前几任镇守了,你总不能把他们的罪推到我身上啊。”
这锅甩得干净利落,所有罪责摘个干干净净。
“那,这几年来,铁公领可没收到税金,采石场运营这么些年,不可能一点税金都交不出来吧。
黄四狼指着徐杨:“你可别血口喷人,前几年的税金我可是分文不少得交给前任镇守了,他提前把税收了三年后回铁公领了,而今年的税我可是亲手交给你的!200个红金币亲手装在一个木匣子里交到你手里,你可别血口喷人不认账。”
“你!”徐杨万万没想到,自己收的那200红金币居然成了黄四狼的把柄。黄四狼一副赢了的姿态,让徐杨气不打一处来。
“哦?你交给我200红金币的税金?我怎么不记得这事?在哪?”徐杨干脆来个死不认账,对付这种奸诈的小人当然不能用正经方法,反正也没签字也没画押,徐杨伸出手:“交了税的话应该有我盖章的回单吧,回单呢?
“你!”
这次轮到黄四狼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白脸小生比自己还不要脸。比起添油加醋拐弯抹角以及断章取义,这小子技高一筹,居然睁着眼说瞎话脸都不带红的。
“不管怎么说,今后的北应镇税收怎么办,镇民靠什么生活?没了采石场,北应镇可没有任何创收手段了,你这样因为一时的善心,把自己当作救世主,毁掉的是北应镇的未来!”
“啊呸!就你也配谈未来,搞得好像你搞了这几年北应镇就很好一样,我自有办法,你该滚回哪去回哪去,回家好好洗洗睡睡吃顿好的,这采石场三千奴隶的证词待我统计完,你也就不用担心未来的事了。”
这当然是虚张声势,徐杨也不得不承认,黄四狼说的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道理的,采石场因为大水被淹没封掉,能不能再开还是个未知数,眼下的北应镇完全没有任何创收的手段,即使是采石场再开,掌握销售渠道的黄四狼还是把持着采石场,奴隶依旧被绑在他的算盘上卖命。
“哼,你小子可别后悔了,你会跪在我面前求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反正我不着急,我家财万贯我着什么急啊,哈哈哈哈。”黄四狼发出刻意装出来的阴险笑声掉头就走。
“慢着!”
“哟,这才几秒你就改变主意了?”
徐杨话音刚落,黄四狼表现出比对方还急切的姿态调过头。
“把老子的铁锹留下,这玩意不是你的。”徐杨指指黄四狼刚刚准备砸水坝的铁锹。黄四狼嗤笑一声,把铁锹甩向徐杨脚下。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啊哈哈哈哈!”
眼看着黄四狼坐上轿子离开,噶比翁走过来:“镇守大人,非常感谢您领导我们修建水坝,但是这样确实不是个长久之计,没有了采石场,黄四狼断然不会给我们东西了,说句实话,我们大多数人也正是靠黄四狼的采石场才能混到一星半点吃食活下去。”
徐杨挠挠头:“找几个聪明点的奴隶,会有办法的,我还偏不信了,离开这玩意我们连饭都没得吃了,只要能开采,我们自己卖自己挣钱。”
“说的也是呢...镇守大人。”
当下之急还是应该把黄四狼这些年侵吞的民脂民膏给吐出来,然后再想想其他办法把北应镇改造一下,光靠一个采石场是没法富裕起来的。
徐杨的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蓝图关键词:共同富裕,分田到户,基建修路,农业兴国,义务教育。
总有个路子适合。
徐杨招呼噶比翁,将之前选出来的具有领导能力的几个奴隶带出来,一会要去镇守府开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哪有一条道上走到死的道理。
白芷在镇守府门外支起临时帐篷,架设了几口大锅,充当临时的放粮点。
鹿林依旧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脱下盔甲,虽然万般不情愿得表示给奴隶做饭这种事有失体面,但是依旧和白芷站在一起给来往的奴隶盛饭,安抚大家情绪。
随着采石场那边堤坝修建完成,不用担心大水涌出的消息传来,所有人悬着的心落了地,一些老妇人对着太阳开始跪拜,感谢女神保佑。
“哦呀!我才离开一天,发生什么事啦!徐杨老弟?镇守大人?好端端的镇守府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芷听见拉斐尔的叫声,跨过围坐在棚子边的人,去大路上迎接拉斐尔。
拉斐尔看见白芷后打趣道:“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地方,怎么这么多人围在大街上,镇守府里好像也全是人,这是北应哪里受了灾吗?说起来夜里这场雨可真tm大。”
“拉斐尔大人您去哪了,主人一直找不到您啊,发生了太多事了。”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那个黑甲骑士应该走了吧,我出去一趟只要原因嘛,还是躲他。”
看见在饭棚举着勺子看着自己这个方向的黑甲骑士,拉斐尔心里一颤:“我去,这家伙怎么还在这!”
拉斐尔眼见没法再溜了,只能装作没事一样凑过去,鹿林也一步步靠近,未等拉斐尔开口,鹿林先张嘴了:“你,很像我押运过的一个囚犯呢,不过他已经在拉普拉斯被处斩了。”鹿林指指拉斐尔胸前的冒险者名牌。
明显是认出来了,本应该死在拉普拉斯的叶廖现在摇身一变变成冒险者拉斐尔在北应镇活蹦乱跳,但鹿林并不想揭穿。
拉斐尔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快去喊徐杨,我这里带回来一个重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