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洛见苏天一面如死灰的样子，她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直播穿女装？”
苏天一捂着脸，他可以原地去世吗？
“没具体通知呢。”周暖阳拍着苏天一的后背：“其实也别这么悲观，咱们得往好的方向想啊，你看咱直播一直不温不火，也就勉强度日，今天赚了个噱头，直播间第一次爬到热度这么高呢。”
“我看了弹幕，还有粉丝说期待你明天的直播，说会守着的。”
苏天一伤心了：“我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大火，我只想用我过硬的技术去征服别人，为什么这么难？”
苏洛洛又问了：“直播露过脸吗？”
“姐，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出卖色相的人吗？”苏天一抓着自己的衣领，好似一副被侵犯了的样子，哭嚎道，“我不要穿女装。”
“胖浩浩，你替我吧。”
胖浩浩浑身抖了抖，自动缩在沙发的后面去了。
苏天一又将视线看向了周暖阳：“暖阳，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好好的兄弟情说散就散。
周暖阳立即停止对苏天一的安慰，连忙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哥，我们回房吧。”
“好。”
苏天一伸出手，做出尔康状：“别走，你们都不爱我了？救救孩子吧。”
还能有心事开玩笑，看来是没受影响。
苏洛洛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询问道：“欺负你的人叫什么？”
“啊？”苏天一懵了一会，“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solo。”苏洛洛认真说，“你是我小弟，被欺负了，姐得给你找回场子。”
这种拿了五杀还自杀嘲讽的对手，跟把人抓起来，再把别人羞辱一番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上辈子刚认识师父那会，师父出任务，把苏洛洛丢在训练营里。
一位比她早来两年的女人，在苏洛洛刚进训练营第一天，就在训练项目上将苏洛洛摔了个鼻青脸肿。
被摔了也就算了，苏洛洛自诩技不如人。
偏偏那女人大晚上，还在苏洛洛洗澡的时候，将苏洛洛的衣服丢到了外面的臭水沟里。
并且嘲讽她是红灯区里出来的，嘲讽师父捡了个拖油瓶。
苏洛洛忍气吞声，在三个月后，她把那女人的脸打成了猪头，将她的衣服撕烂。
队员内斗是很严肃，并且是不允许的一件事。
苏洛洛没想到，那天正好是师父出任务回来。
她以为师父会赶走她，结果师父给她找回了场子，让那女人光着p股绕基地里跑了二十圈。
后来，师父就亲自带她了。
等苏洛洛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她问师父。
师父摸着她的头发说：“是师父将你捡回来的，怎么能让你被外人欺负了，我要是不护着我家的小崽子，你还不得躲在角落里哭鼻子。”
苏天一是她苏洛洛的小弟，被欺负了，自然也是要找回场子的。
苏天一呆呆地看了苏洛洛好一会，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姐，是我技不如人，女装就女装吧，是我自己夸下海口的。”
“名字。”苏洛洛不想听这些。
“那个人叫嘤嘤嘤，这个名字真的很欠揍啊。”苏天一义愤填膺。
“好，明晚约他，我在线和他solo，把他打到嘤嘤嘤，姐教教你，什么才是过硬的技术。”
苏天一看着苏洛洛，想着那个嘤嘤嘤五杀的操作，他弱弱说道：“姐，这不是线下solo。”
不是拳头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苏洛洛皱眉看着苏天一：“我知道啊，我师父李白贼溜。”
“姐，你找到云深师父了？”
找到了，还抱了一下。
不过……
“这个我师父有什么关系？”苏洛洛指着自己，“我，苏洛洛，深得师父老人家真传。”
苏天一顿时化身为迷弟：“难道姐你也李白贼溜？”
苏洛洛面无表情：“我程咬金贼溜。”
苏天一：“……”
苏洛洛回了房，洗漱完毕后已经很晚了。
她从手机下载了游戏，看着进度条一点点往前涨。
苏洛洛发起了呆。
师父在季逸晨走后，很长时间没有走出来。
那段时间师父过得昏天暗地，经常将一个人关在房间，一玩游戏就玩一天，要么就是坐在窗口处发呆。
她不敢接太久的任务，因为要陪着师父。
然后，她也学会了玩这款游戏。
师父喜欢用刺客，她就用肉盾保护师父。
师父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人一坐就是从早到晚。
可是师父状态不行，经常输，也不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了多长时间，长到师父的下巴都长出了胡渣。
师父问她：“洛洛，为什么我拿不到五杀？”
苏洛洛给师父剔着冒出来的胡渣，没有回答。
师父又说了：“他经常拿五杀的。”
苏洛洛知道，师父又在想季逸晨了。
“以前用他的账号输一把，他能念叨我两天，我这都把胜率从百分之九十八输到了百分之十，他怎么还不出来说我？”
苏洛洛将剃须刀从师父下巴上离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很久没有去赚钱了，是不是就如他所愿休息了，可他为什么也不出来说两句好话？”
“师父。”
“洛洛，他明明可以过得很好的，可以结婚，可以生子，可以过上一辈子堂堂正正的生活，而不是和我一起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生病的应该是我，死掉的也应该是我，不是他。”
长期以来的压抑，让师父的情绪彻底失控。
师父说：“我早该在五年前就死了。”
苏洛洛见过意气风发的师父，见过斗志昂扬的师父，还有疾言厉色的师父……
师父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样子，却从来没有这么一刻，面色沉重绝望到令人几乎不能喘气。
苏洛洛抱着师父哭了，一声又一声喊着师父。
她不知道师父经历过什么，师父从来不说，季逸晨也从来不说。
两人就好像约好了，互相将那份过往都给埋葬，只有眼前的一切，只有那虚幻又看不见的未来。
手机下载的叮咚声惊醒了苏洛洛。
苏洛洛低头看着下载好的游戏，一滴泪掉在了手机屏幕上，她伸手擦了擦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还好，这辈子季逸晨没有生病，她不会再让师父露出那种绝望又自责的表情。
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