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水虽然流动,但也并没有黄河水那般湍急,所以不甚水性的郭嘉,在船手的扶助下,倒也能勉强乘坐。
可是随着田信翻身上了舟船后,不知其有意还是无意,整个舟船迅速的左摇右摆起来。
舟船不大,最多也就承载十人横渡的样子,可眼下,竟被田信一人,不知用了什么技巧给晃动了起来。
见他跃上船来,原本想着冲杀过去的数名护卫,这一瞬间,也被这颠簸的舟船,弄得左摇右摆起来。
而案上的曹军武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摆动的舟船就在前方,却没有办法上去支援,只能站在岸上干着急。
“哈哈哈!”双手叉腰,田信仰头大笑,格外恣意,“诸位也算是响当当的汉子,怎么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面上闪过恼怒,两名护卫着郭嘉的武卒有些愤恨,而其余人虽是跌跌撞撞,却还是要站起来向他奔来。
“阁下若是随我去投曹公,我保你中郎将职务!”此时,舟船另一端,随着晃动而身体摇摆不定的郭嘉出声劝说道。
目光悠的直射郭嘉,半晌,田信忽然嘴角一咧,欢快道:“你果然是曹军的重要人物,今天我田信也是立大功了!”
迅速腾步,田信纵身向前方跃去,肘臂环力直接撞飞了最近的一名武卒,捡起他掉落的兵刃,随即在舟船上左蹬右突的灵动击杀起来。
底盘不稳的众武卒依次击杀,等田信来到郭嘉跟前的时候,他身边就只剩下两个贴身的侍卫扈从。
目光对视着田信,郭嘉沉稳道:“阁下从军也是为了个前程,我看阁下勇武不凡,若投入曹公麾下一个将军职衔当少不了的!”
甩了甩刀上的血渍,田信瞄了眼他身旁的两人,咧嘴笑了笑,“你二人若自己跳下去,我也不伤你们性命!”
“放肆!”震声低喝,作为郭嘉的贴身扈从,他二人也是军中司马的存在,岂能受他这般轻视。当下,而是持刀便砍向那田信。
“嘭!”兵铁交鸣,田信面色一窒,眸光也有些意外。
他方才出言其实也是想试试这两人是不是贪生之辈,在这种时候,若为了活命,抛弃那文士,独自逃生,也是可以理解。
可是没想到,二人的勇武竟也不弱。
当下,三人战到一处。
而随着两人的联合攻击,从开始一直杀到现在的田信竟有些抵挡不住的疲乏感。
此时,纵马赶到渡口边的甘宁也发现了舟船上的情况,迅速捞起马侧悬挂的弓箭,禀气凝神对着船上大喝一声:“阿信,落水!”
“噗通!”
声音落下,只见方才还与二人缠斗的田信直接纵身跃入河水中。随后,便听岸上“嘣”的弓弦松落的响声。
“噗!”方才战斗正酣的郭嘉护卫,直接被甘宁一箭射落水中,紧接着就是第二箭,另一名扈从也同样应声落水。
再次拈弓搭箭,对着舟船上,此时,船上的郭嘉却是站了起来。目视岸上的甘宁,四目相对,良久,甘宁默默的放下了弓箭,却是轻笑断喝一声:“抓人!”
“噗。”不知何时,田信又从水里冒了出来,仰头吐了一口水,笑嘻嘻的翻身船板,看着郭嘉,“先生,随我一同渡河吧!”
说完,看着面表情的郭嘉,他兀自拿起撑杆,开始渡河!
此时,安风津渡口的众曹军武卒自然也看到了河上发生的状况。只见,那方才护卫郭嘉撤离的校尉模样的人,朝着徐晃的方向,高声呼喊起来,“将军,军师被劫走了!”
虽然与张飞死战,但徐晃的心却一直关注这边。闻听,身后呼喊,当下,连忙荡开张飞的蛇矛,扭头看向河面。只见,一叶扁舟载着一人缓缓向南岸行去!
“嘿!与俺厮杀岂能分心!”话落,张飞一杆长矛直接刺向徐晃的胸口,迅速侧身避让,长矛刺中肩甲,徐晃痛呼。
迅速兜起马缰,震喝一声,“撤!”
随即,岸上剩余的曹军随着他纷纷向东部撤离而去!
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张飞并没有追击。扭头看向渡口的甘宁,此时,众兵卒尽皆看向他。
而甘宁也是虎目横扫众人后,再望了眼淮河,当即震喝道:“江东儿郎,横渡淮河!”
说罢,只见他带头纵身跃入淮河水中,迅速向南岸游去!
当下,一众江东兵卒,也不惊讶,纷纷排着队往淮河里跳去。只留下张飞及一众中原旱鸭子,愣愣的矗立在岸边不知所措。
渡口虽然有舟船,但在郭嘉撤离前,被他下令放火烧了。于是,只剩下一些乘坐十人左右的小舟船。而此时,张飞若想渡河,却只能依靠这个了。
神情微楞,张飞不知道甘宁为什么这么急着渡船,所以只能等他们都渡完了再乘船过去。
而此时一众江东儿郎随着甘宁横渡这小小的淮河,却是不再话下的,顺带着还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腥味。
当甘宁登上南岸的时候,田信已经持刀立在郭嘉身边候着他了。
瞄了眼田信,甘宁无语道:“把刀收起来吧,跑不掉的!”
“阁下不仅勇武不凡,箭术也十分高超,还善水性,若有意投奔曹公。再下愿意代为引荐!想来一军主将,必是无虞的!”
笑着看他,田信嘲弄道:“你这人好生有趣,怎么,你以为你是胜者,在招降我们吗?”
“哦?”扭头瞥了眼田信,郭嘉嘴角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回视甘宁,“你们当真以为占领了津渡口就赢了么?”
眉头皱起,田信看眼甘宁,没再说话。
当下,甘宁却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了几眼郭嘉,笑道:“先生确实乃曹操麾下主要谋士,想来此番曹公攻略江淮的诸多部署也多出自先生吧。”一边双手拧干着衣物,甘宁一边笑道:“只可惜,先生难道不知,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么?”
手掌撑开抚平了褶皱的衣襟,甘宁当下直接朝着身后震喝道:“速速整顿兵甲,列阵,准备迎敌!”
神情陡然巨变,郭嘉不可思议的看向甘宁!
而甘宁只是瞧着他,微微露了个笑容,“料敌于千里之外也不过是沙盘推演而已,真正的还得看临阵决战!”
说罢,甘宁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身去整顿兵卒!
此时,郭嘉的神情早已变幻不定,眸眶中瞳眸不停滚动。良久,他眸光陡然一变,朝着不远处的甘宁大声问道:“难道是孙权援军到了?”
扭头看了他一眼,甘宁笑了,“先生果真不愧是曹公倚重的谋士!”单手卷着衣袖,甘宁坦然道:“可惜现在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不可能!孙权怎么会这么快就能赶过来支援?”瞬间脱口而出,接着郭嘉眸光再变,目光闪烁,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而就在此时,从东部逐渐传来了哄闹嘈杂声。
“将军,前方似乎是曹军溃兵!”
“结阵!迫降曹军溃兵!”昂首挺胸,甘宁目光平视远方,冷眸道:“丢弃兵刃,降者不杀!胆敢反抗者,格杀无论!”
“遵命!”
瞬间,数千江东兵卒雄赳赳气昂昂的手持兵刃,向前去拦截曹军溃兵!
仓惶奔逃的曹军溃兵,此时不仅身体上毫无力气,心理上更是毫无斗志。正幻想着前面就是活路的他们,陡然发现前路竟被一群江东兵拦住了!
当下,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万念俱灰下,有的曹军兵卒,直接瘫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沿途他们已经扔了所有能扔的东西,为了跑的快些,有些人甚至连刀兵都扔了!
此时再撞见江东军,无疑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混乱瘫坐在地,此刻,周边已经渐渐响起了哭号声。谁都没有想到,原本传说中掳掠江淮的一战,竟成了他们从军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
他们是曹军的精锐,有的从黄巾之乱就开始跟随于禁厮杀了。原本他们是北方对抗袁绍的主力,这次曹操说为了释放他们的压力,带着他们来江南杀杀南方若兵,掳掠一些财产!
可万万没想到,传说中一击就溃的江东军不仅没见到,还被这些一直宣称没有骑兵的江东军,用骑兵来回冲杀了好几遍!
江淮兵卒又那么悍勇。
此刻的他们仿佛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被曹操和于禁给骗了。
一众曹军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弄得江东军们也有些茫然无措,好在甘宁及时赶来,冷眸横扫了一圈,直接下令将他们先捆起来再说。
于是一众没了兵刃的曹军还是被江东军尽数捆了起来。
而就在甘宁监督着江东军不断捆缚曹军的时候,余光突然瞄见了远处,一骑向此处疾驰而来。
当下,甘宁面色一变,迅速拿起双戟迎了上去,“来将通名!”
而对面那驰马将军却是根本不搭理他,直接纵马向前飞驰似乎是想要冲过去!见状,甘宁也是眸光变幻,下意识想摸背部去取弓箭,却发现弓箭没没带。
那策马之人却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当下,甘宁只得爆喝一声,双手持着铁戟冲了上去!
临近跟前时,甘宁见那马上曹将似有挥刀态势,当下,他爆喝一声直接将右手的铁戟向那曹将丢去!
铁戟横飞的同时,甘宁已然来到马匹身旁,右臂肌肉暴涨,迅猛拽住马缰,用力往下拉扯,左手持着铁戟,直接狠狠的捅向吗,马匹的颈脖!
“噫唏唏!”
随着那骏马吃痛的一声悲鸣,整个身体直接栽落倒地。甘宁也被向后撞出了数步,而骑乘在马背上分神搁挡甘宁铁戟的于禁也同样从马上栽了下来。
手中大刀也不知掉落到何处,于禁在上翻滚了数圈才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同时,另一边,甘宁也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而此时,一众看呆了的江东军卒,也纷纷冲了上来,持刀架在于禁的脖子上,将他擒拿。
龇着牙,晃动着手臂,甘宁缓缓向于禁走去,目光不由上下打量着他,“你便是此战的曹军主将?”
冷眸上下打量一番甘宁,虽然于禁也被他刚才悍勇的举动给震惊了一会,但此时却不愿与他多言。对于江南的无名之辈,于禁即便是败了也不会认的。
“很好,有点硬汉的样子!”甘宁也没有怪罪,舒缓了一下渐渐不怎么痛的胳膊,轻笑摇头道:“本以为抓了你会是大功劳,现在看来也不过无名之辈而已!”
“乃翁于禁!”骤然喝了一声,于禁瞳眸圆瞪横了甘宁一眼。
“于禁?”轻声呢喃,甘宁似乎听过,但不是很确定,扭头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郭嘉,“那你和他谁的命更值钱?”
顺着甘宁手指的方向看去,于禁眸光陡然变化,“祭酒!”
“呵呵!不错,看来那家伙确实是个值钱人物!”得意的笑了笑,甘宁也不理会奋力挣扎朝他怒喝的于禁。
而是转身再次踱步来到郭嘉身边,朝于禁努了努嘴,“于禁,是曹操麾下大将么?”
“于文则追随曹公多年,深得曹公信赖。”瞥了他一眼,郭嘉冷冷回应。
“不错,这次真的要让义公与幼平羡慕死了。”笑呵呵的搓揉了一下手腕,甘宁朝着田信朗声喝了声,“好好照顾先生,少了一根汗毛,为你是问!”
“大兄放心,交给我吧!”说着田信拍了拍胸膛,面露愉悦道。
不再管郭嘉和于禁,甘宁迈步默默向东走了去。此时,东面正有一群骑兵向此处奔袭而来,无论敌友,他还是要去看一眼的。
骑兵缓缓靠近,只见领头那骑将率先向甘宁拱手抱拳,“兴霸,可曾见一曹将,策马逃至此处?”
伸手朝后面指了指,“呐,在那呢,已经被我擒了。听说是个曹军大将!”
拱手向甘宁抱拳,吕蒙也笑道:“恭贺兴霸了,此人确实是曹军大将,主公闻听此人后,特意命我前来追击!不想倒是让兴霸,劫了果实!”
“你这是什么话?你的我的不都是为主公效力?”闻言,甘宁倒是打起了哈哈,随即又悄然压低声音,不确定的询问道:“主公难道真的赶来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