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东城门处的轰隆巨响,所有人内心皆是微震。
刘备军卒心中自然是一喜,张允协同进攻酃县城的事情,众兵卒也都知晓,此时听闻东门震动,心中自然联想到张允军攻破了城。
众刘备兵卒,也是颇为激动。而同样闻听此声的荆南军,则面色瞬间难堪了许多。相比于刘备军的激动,城内兵卒皆是心下难受。
经历数十日的作战后,因损耗了太多,根本没有办法安排足够的人手去戍守四门。所以当东城门出现轰响声时,酃县城内所有守军皆是心下微紧。作为将领的黄忠、魏延二人也是反映的相当迅速,黄忠也不再与魏延絮叨,直接向东城方向奔去。
因为东城水寨处,还停放着数艘江东的新式战船,若是被张允夺得,恐怕会直接改变,江东水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
东城水寨大门,张允令士卒,纷纷架起巨木向寨门撞击过去,在重力的猛烈撞击下,整个城门都在晃动。
门后面东城的水军戍卒拼命的抵挡着,然而终究城内的守军并没有城外的多,导致众人的力量也不及城外。
“咔嚓!”随着寨门上边沿,出现崩裂,整个东城的大门迅速倾倒下来。城内一水卒,迅速退避。
而后城外的张允军一拥而入,城门处迅速爆发激烈的战斗,张允军承载着舟船冲进城内后,就直接横冲直撞起来,不断有江东的战船被撞沉。
此时,一路奔袭而来的黄忠也终于抵达了现场,喘着粗气,看着荆州水军不断攻击,好在还没有攻到停靠在内侧的新式战船。
当下,黄忠直接高声朗喝道:“登内侧战船!”随着黄忠一声震喝,方才还眉头凝重的众兵卒,迅速向内侧江东制式战船跑去。
迅速登上战船,其实这些荆南军卒都知道,江东制式战船其实内藏玄机,只是平常时候后,领军主将黄忠并不会让大家都登船。
有的即便是登船也只是临时作战而已。
于是,所有的东门水卒都登上制式战船后,黄忠也登上了主舰,直接手握大刀对着前方的荆州水军震声下令道:“穿缝,捶臂,破船!”
随着黄忠的一声令下,众多船身上承载着高大捶木的艨艟都穿插进了荆州战船间的缝隙中。当下,一众荆州水卒也是纷纷错愕。
瞪大眼眸错愕的看着如此灵巧的江东战船,就在一众荆州军纷纷呆愣的瞬间,忽然,江东军战船上,原本矗立入桅杆一般的捶臂,忽然倒了下来。
捶臂顶头有十分巨大的实木,在重力的牵引下,桅杆拦腰折落,顺着拐点,一半的桅杆直接垂落在旁侧的战船上。
“轰隆!”
随着桅杆落下,战船震声巨响,直接将旁侧的荆州战船,船板砸出一个大窟窿,就仿佛攻城是收到投石城的巨大攻击一样。
而随着捶臂攻击的同时,在船头的拍竿也迅速落下。
“咔嚓!”
随着拍竿重重打在船头,整个船沿几乎都被拍断了,船体也差点被拍翻。这一刻,所有的荆州水卒都惊恐的呼喊起来,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水战攻击。
船体被击破也导致整个荆州战船产生左右晃动的现象,在船体晃动的同时,江东军战船也并没有停止攻击,捶臂和拍竿依旧轰击不断。
于是在接二连三的攻击下,终于有荆州军的战船开始出现断裂,随着船体断裂的产生,战船开始渗水,船身开始逐渐下沉,水卒们对于船体变化的察觉是十分敏锐的。
“船沉了!”迅速有江州水卒开始呐喊。
随着一艘舟船上的水卒呐喊出声,周边其余舟船上的水卒,也陆陆续续有人惊呼起来,而伴随着惊呼,不断有江州舟船开始下沉。
然而,张允此番有水卒三千人,战船无数,早已将东城都堵住了。
黄忠此时手上只不过八百水卒,根本就没有办法与荆州水军相抗衡,深吸一气,环顾四周,江东水军戍卒此时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情况越来越危机,但黄忠却依旧没有动作,直到后方数名武卒护卫着两人姗姗赶到,黄忠的面色才稍微有些变化。
神情肃穆凝重,潘濬看着黄忠,“汉升将军,文长难道不与我等一同撤离么?”
摇摇头,黄忠面色深沉,“他需要留在这里抵抗,否则我们谁也走不了!”
“可是…”潘濬想要挽回,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状,旁边的桓阶也只得无奈叹息一声,颇为无奈道:“走吧承明,我们现在的时间是文长用命搏来的!”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格外入人心中,当下,黄忠与潘濬俱是一震,沉默稍倾,潘濬也不再多言,而是乖乖的随着桓阶一同登上了江东制式战船。
在桓阶二人成功抵达后,一直只停泊攻击的江东战船,终于在主战船那犁壁船头的破甲属性带领下,掀翻沿途阻碍的众多战船,迅速向城外驶去。
而原本气势汹汹,嚷嚷着要将城内江东水军一网打尽的荆州水军,在瞧见江东军如此恐怖的战船装备后,直接吓得愣住了。
良久,荆州水军主将张允才缓过神来,怔怔的看着远去的江东战船,轻声呢喃:“江东军当真是诡异非常!”
其实荆州水军中一直有传言说江东军与江上的鬼怪有契约,当初在黄祖军在寻阳江面上的遭遇,不少逃窜归来的荆州军都知道。由此也衍生出江东军与鬼神有契约的荒诞言论。
虽然吴楚之地,素来都迷信鬼怪之说,但张允一直以来都是不信的。
然而今天看见江东那怪异的船体,以及鬼魅的行船速度,张允终于相信了那些传说。
迅速摆了摆头,张允没有再去管那些事情,当下,他手握战刀扯着嗓子朝众水卒大声喊道:“众儿郎听令,江东军已经溃逃,向北城进攻剿灭余孽!”
“杀!”随着张允的震声嘶吼,整个荆州水军部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意志。
与此同时,在酃县的北城上。
魏延震声怒吼一声,迅速荡开赵云刺过来的一枪后,也同样听到了东城方向的欢呼声,心中清楚,恐怕东城已经告破了!
希望黄忠已经带着桓阶等人冲出了酃县,否则桓阶等人留在城内与他一起陪葬就显得他自己没有那么壮烈了。
抖了抖亮银枪,赵云默默盯着魏延,良久,才语重心长道:“你放下手中战刀,我可以向左将军保荐你为一军主将。以你之资,绝对比待在江东有前途!”
圆眸看了赵云一眼,魏延没立即回应,顿了会,才道:“刘玄德现在也只不过是为人爪牙,犹如无根之浮萍,我投他有何意义?”
“左将军即将占领荆南,所辖地域与江东不相上下!”赵云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你倒是敢说,且不提我主已经率大军进攻荆南,就算刘玄德能攻占荆南,到时候刘表就一定会将荆南给他么?”魏延讥笑反问,“且不见当年袁公路是如何哄骗孙伯符将军的!”
面色微微冷清,袁术以庐江骗孙策,这件事当时也是天下的一件笑谈。为了袁术的一道政令,孙策连同乡名士陆康都攻杀了,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受不了的。
而如今刘表战前也答应好好的江夏及荆南三郡都交给刘备,可一旦战争结束,刘表还会不会兑现诺言,这却是真的难以揣度的。
相比于孙氏与袁术的情谊,刘备与刘表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亲情就显得无力多了!
然而赵云眼眸中也只是转瞬间的迷茫,再次抖动手中长枪,赵云认真的盯着魏延,“我再与你说一次,此刻放下战刀,我依然可以替你向左将军引荐,左将军爱惜人才,必然会收容与你!”
幽幽的瞧着赵云,魏延咋吧了几下嘴,说真的,在某一瞬间,他真的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自己都留守在这酃县城了,指着靠这次赚一波身后名的。
若是在此地又降了刘备,岂不是连最后的名声都捞不着了。
一番权衡利弊后,魏延还是决定不向刘备投降。
见魏延眉宇间,似乎有了决意,赵云又不禁开口道:“文长勇武卓绝,若当真愿意降,云比诚恳引荐!”
默默盯着赵云,半晌,魏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投降其实也可以,但我想自己寸功未立,即便归降了左将军恐怕也没有好的官职,倒不如,我会酃县城内,将桓阶、潘濬二人擒来,献于左将军,也好为自己争功!”
“文长所言当真?”面色一喜,赵云有些兴奋的看向魏延。
“当然!”一脸认真的点头,魏延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学会骗人不眨眼了,或许那时候在江东军营中面对甘宁等无赖练出来的,“都已然到这个时候,我若再不拿些功勋就真的没法向左将军投降了!”
随着魏延的信誓旦旦,赵云心中也起伏不断,攻破城池不算什么,但若是抓住桓阶二人,就真的是大功一件。
“如此你前头带路,我刷领兵卒随你一起!”想了想,赵云直接道。
神情一愣,魏延盯着赵云,看了半晌,才怅然点头道:“如此倒是麻烦将军了!”
说罢,魏延立即转身,大手一挥,大量军卒跟着身后走下城楼。身后赵云率领的荆州军也迅速跟了上去。
来到城楼下,随着魏延的放弃抵抗,经历刘备军数十天的攻击后,一直坚守在抵抗的酃县城。终究还是被刘备军攻破。
城外,刘备看着缓缓开启的酃县城门,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一直闷在他心里被孙权两头夹击的状态,终于还是被控制住。
城外剩余的军卒在刘备的招呼下也纷纷往城内涌去,随着城内江东军不断向县寺方向行去,整个酃县城已经变得极易接管。
县寺处于酃县的正中央,赵云随着魏延一起往前赶。目光不时落在魏延身上,赵云走着走着眉头也逐渐蹙起。
“文长,如今大军已经入城,桓府君等人也无抵抗意义,何不早降?”
闷头往前走,魏延不回应,良久,待赵云刚要再次发怒时,他才幽幽道:“若你战败,你会主动投降?”
愣了愣神,赵云瞄了眼魏延,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虽然魏延说的和话和直筒子似的,但道理确实是那样,若当真是刘备战败了,恐怕他赵云也不会主动出来投降的。
两人就这样一直朝县寺方向奔去。眼看着县寺就在眼前,赵云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异样,再次扭头看向魏延,面色凝重道:“文长,县寺内是否有人?”
说着赵云顿下了脚步,眼眸紧盯着前面的县寺,声音愈发清冷:“左右,入县寺将桓伯绪一干人等请出来!”话落,数十名军卒,迅速向县寺内涌去。
先前携着攻破酃县的喜悦,被魏延那么一说,心里自然是振奋不已,能够俘获桓阶的话,也算是大功一件了。然而此时临近县寺,冷静下来后,魏延才发现诸多不妥的地方。
黄忠从城头撤离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东城现在已经被攻破,也没有传来捕获黄忠的消息,难道黄忠战死了?显然战死也是会有轰动的。
此刻,赵云心下也渐渐凝重起来,手中握着枪渐渐紧了起来。眸光扫弦向魏延,赵云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而魏延却是目光依旧盯着前方,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赵云的异样。
然而就在赵云目光渐渐转移到县寺门口的时候,魏延突然握紧手中大刀向他发难。
“嘭!”
瞬间瞪眸,赵云紧盯魏延,怒眸急叱:“放肆!尔敢!”
随着赵云喝问出口,二人当即对战数十合,双方你来我往后,刀锋伴着枪影,当下镔铁交鸣,火光四溢。
“退!向南门退!”随着魏延一声怒喝,戍卒们迅速向南门奔去。
“放肆!”见状,赵云更是大喝,枪影加速,二人再次战到一起。
与此同时,酃县南门外,一股人马悄然出现,默默盯着南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