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风讨厌这个地方。
以往无论身在何处,虽然能感知到四周空气流通时带来的腐败腥臭气味,却也从未像现在一般闷沉。
推开大门往里走,分明有风从破碎的窗外吹拂得惨白半截窗帘飞扬,里面的风与空气就像是静止的一般,让人呼吸困难。
四个人刚走进去,那道大门就猛的被合拢,紧接着便传来铁链在门锁上划过逐渐锁死的刺耳摩擦声。
“啊这!”
唐悦悦有些害怕的抱紧谢春风的胳膊,谢春风倒是心里没啥反应,毕竟遗光大人最起先就是从窗户翻出去的,不止门可以走。
乔旬跟沈岫是男孩子,虽然都挺弱鸡但毕竟还是要保护女孩子的。
沿着幽邃阴森的走廊往里走,每一步踩在腐烂的木质地板上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响,窗外月光惨白,映得前路愈发晦暗不明。
既然之前找到了游泳馆的位置,那么几个人目标还算是明确,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一楼尽头一扇宽大的铁门。
铁门已经生满红锈,门上溅飞上去大片干涸的黑红色液体,黄色的警戒封条将门从两侧封死,而最上方还贴着一张陈旧的新闻公告。
谢春风踮脚将它取下,上面记录的是发生在这所废弃教学楼七年前的一则骇人听闻新闻——
高一的少女失踪半个月,最后在校内闭馆多日的游泳池内发现,肢体与头颅都已经胀大,嘴里长出了水草,漂浮在脏水之上。
后来游泳池里的水无论怎么也排不干净,闻上去总是有一股臭味,这间游泳馆便被校方封死,彻底进不去了。
别说是胆小的唐悦悦,乔旬跟沈岫俩大男人看着也挺瘆得慌的,表情一时间扭曲了起来:“咱们要进去?”
理论上,班主任刚从游泳馆出来,想调察蛛丝马迹必须得进到游泳馆里面,但谢春风蹙眉仔细一想,这并不是她们的主要任务。
她所进来的愿意是因为,沈岫家失踪的大白可能在里面。
而系统君只说过要照顾好电子宠物,谨防它们出现在现实,却并没有提及废弃教学楼里这些鬼怪事情。
能少管闲事就少管闲事,谢春风轻舒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地图:“不用进去,暂时跟我们没关系,先找到大白再说。”
谢春风向来靠谱,队友又都是老熟人,自然会听她的。
而谢春风将一楼的布局打量了个遍,最终也只觉得美术室有些可疑。
将地图对准走廊确定好方向,她便开始往美术室的方向走,而它离游泳馆并没有多远距离,门上也没挂锁,只虚掩着一条缝。
“小学妹…大白真的可能在里面吗?”
唐悦悦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四周,谢春风还没答话,反倒是身后双手抱臂一副成功人士姿态的乔旬先取笑般开口。
“唐大小姐,你就这呢?在外面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要保护春风妹妹的吗,怎么现在倒是躲春风妹妹身后去了。”
“闭嘴!才不准叫我家…也不是我家的,总之,不许叫得这么亲密!!”
“凭什么啊,春风妹妹又不是你个人私有财产,她是咱全专业的宝贝。”
“老娘不跟你多bb。”
唐悦悦翻了个白眼。
乔旬这人就是没点眼力见,那个不明来历的少年学长迟早能把他捅了。
走在最后面的沈岫失笑,有些无奈的出声提醒:“好了,谢同学都已经把门打开了,咱们赶紧跟着进去吧。”
其实,谢春风也不太确定大白会不会藏在这里,但一楼除了游泳馆就是各类杂物间,唯一跟白色扯的上关系的就只有美术室了。
门被吱呀推开,这间美术室透光极好,凉薄的月色倾泻,隐约可见圆月高悬于支离破碎的窗外,晚风呜呜吹动着窗帘。
再往里看,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好几排石膏像,乍一眼不注意看着就像是活人在看着门口一样,四周墙上挂着各类抽象的自画像油画。
画框渗着黑红液体,将白色墙体浸湿沾染得污浊不堪。
地板踩上去黏黏的,就像是踩到口香糖一类的触感,谢春风忍住心底的恶心不适感,借着月色将美术室打量了个遍。
“这里应该藏不了东西吧?一共就这么大,而且全都是石膏。”
唐悦悦话音一落,就马上被乔旬拆台,乔大少爷啧啧几声表示看不起:“这你就不懂了吧,它里面之前可能的确没东西。”
“那现在呢。”
“但只要春风妹妹一进来,里面就必有鬼东西了。”
谢春风:……
她有被冒犯到,招鬼体质是她的错吗?
乔旬唐悦悦两人正掐着架,谢春风偷偷把沈岫拉到了一边。
“大白是你的宠物,你平时有察觉它有什么异常吗,或者是具体特征?”
谢春风之前也就随意瞥了一眼,只知道大白是只大白虎,其他的一无所知。要是真找起来还是得沈岫这个主人亲自来比较好。
沈岫揉揉太阳穴,皱着眉开始仔细回忆:“它眼睛是红色的,背部有几道模糊不清的颜料痕迹,身体似乎很笨重,像是被困在躯壳里面。”
红色眼睛,颜料?
谢春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来都来了,总不可能空手而归,她尝试着低声呼喊它的名字。
“大白?”
陡然,寂静的美术室传来了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一声脆响,随后又很快消失。
谢春风心底一喜,继续轻轻唤它:“大白,你在吗?该吃饭了,回来吃饭好不好。”
谢春风总错觉的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追着孩子喂饭的慈母……
令她欣慰的是,这次物体移动的声音更大了。
乔旬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指向石膏像中间:“我看见了!刚才是藏在中间的石膏在动。”
谢春风与沈岫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沈岫捋起袖子缓缓上前,靠近那堆随时都可能活过来的诡异石膏。
“大白,回来!”
听见主人的声音,躲在石膏像最中间的异型石膏骤然睁开眼,眼底一片红。
它就像是一团被强行用石膏封死的不规则物体,被坚硬的石膏死死包裹锁死在里面,无论如何也伸不出手脚,被不断紧紧压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