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回头,撞入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乌瞳,她有一瞬间的惊艳,如释重负般问:“是轩郎让你来的么……”
宁颜轻笑一声。
“是也不是。姜莺莺,实不相瞒,我们是来救你的。”
她话音刚落,叶凡就递上了信物。
一封书信与一块月牙形的玉佩。
二人什么都没有多说,也不必多说,眼前的女子若有一点脑子,也能明白他们的来意。
果然,姜莺莺看见玉佩的第一眼就失了神,她颤抖着手打开书信,透过纸被,宁颜看见里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姜莺莺刚看了一眼,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直淌。
美人落泪,其实搞得宁颜有些头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管这件事,但总觉得叶凡、王璟轩和姜莺莺这三人不应该是那种结局。
姜莺莺到底是名门贵女,她不能失态太久了,于是干脆的把书信一折,擦掉眼泪:“多谢二位恩人。”
叶凡见其欢喜,稍微松了口气,“姜姑娘需要收拾包袱吗?如果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得回宗了。”
没曾想,姜莺莺摇了摇头:“不去了。”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回——”
“恩人!”
叶凡的声音陡然被打断。
姜莺莺朝着眼前的二人深深一拜,轻飘飘的声音一时间听不出喜悲,“我很感谢恩人相救,还望二位恩人替我谢过轩郎好意。”
她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心,宁颜顿觉不好。
“我不能同你们走。”
女子的身形薄如蝉翼,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稳。
“轩郎如今是大宗门的亲传,我却只是不入流的外门弟子,怎么好耽误他的大好前程?”
姜莺莺下定决心一般,将书信与玉佩一齐递了回去,“还望恩人转告轩郎,既然我二人家中长辈都已仙逝,那这婚姻便不作数了。”
一时间,宁颜与叶凡表情各异。
姜莺莺还在说着,“恩人请回吧,今日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若有一日,当牛做马也会报——”
“你拿什么报答!”
叶凡看不下去,快步走到姜莺莺面前,咬牙切齿:“你可知他今日为了守住你们的婚约,腿被打断了!本命琴被毁了!差点没了半条命!”
闻言,姜莺莺身体一颤。
她有些语无伦次,“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轩郎出事了?!你说啊——”
“叶师弟。”宁颜站在一旁,用力捏住叶凡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叶凡回神,深吸一口气,后撤一步。
宁颜:“他没在信里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姜莺莺连忙摇头,“没有!他只说了他很想我,一切都好。”
“所以轩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请恩人不要瞒着我。”
宁颜无奈地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她发现,王璟轩这个人看着骨头硬,实际上在面对姜莺莺时,总是会不自觉的软下来。
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叶凡目光如炬,将信物重新丢给姜莺莺,“你已经知道这一切了,所以回还是不回?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回,我们保不住你。”
姜莺莺早已泣不成声。
她忽然想到了王璟轩当众说出已有婚约,绝不负妻时坚挺的脊背;想到了王璟轩双腿尽断也要求人一句:“带她回来。”
如此种种,她怎能不触动?
更何况,她对他有情。
姜莺莺咬牙:“我回!”
“不用收拾东西了,这可恨的外门早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要去找轩郎。”
得了姜莺莺这句话,宁颜就知道她所求的第一步,成了。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话。
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子时,太玄峰。
三人紧张的站在阴影里,直到看见了轮椅上的王璟轩忽然出现,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宁颜看着似有千言万语的一对人,无奈道:“你们二人进我院子里的客房说话吧。”
叶凡走了,王璟轩与姜莺莺在隔壁促膝长谈,宁颜躺在松软的床上躺尸,只感到一阵心累。
“唉……”
早知道搞事情要这么费脑子,就把这个烂摊子推给姬无咎好了,他不是最擅长搞这种事情了么?
玩弄人心什么的……魔头总是乐在其中,她可不行。
任何杀不死她的事情,都不如杀死她。
宁颜一想到,姬无咎舒舒服服的待在魔殿里,没事捏碎几个人的脑袋玩,她却要在外奔波,被迫用起不太灵光的脑子时——
就觉得恼怒。
要知道咸鱼愤怒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她起身,朝着空气挥舞了三拳。
王二丫惊恐万分:【宿主!你在干什么?有埋伏?!】
宁颜冷笑一声:“呵。”
床上的少女咬牙切齿:“当然不是,我刚才就是单纯的为了干这个b世界。”
【……】
看来它这个宿主的精神状态还是一如既往地堪忧。
听竹峰。
梦千殇越想越生气,大半夜准备去王璟轩的住处兴师问罪,顺便搞死他时,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
王璟轩天黑的时候就去了医药峰,不知怎么得了周常州青眼,成了他干儿子,连族谱都写了。
无奈,听竹峰目前还要仰仗周常州,她只能灰溜溜地咽下了这个哑巴亏。
梦千殇心里堵得慌,又没地方发泄,在屋子里无能狂怒了好久,噼里啪啦砸了半宿。
宁颜对此全然知晓。
不仅如此,她甚至提前联系了林青梧,一旦梦千殇那个疯女人擅闯太玄峰,便让弟子无意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齐玄之。
齐玄之作为一宗宗主、太玄峰的主人,高傲惯了,当然不会容忍手下人这么放肆。
他放梦家母女一马是放,但要罚,也是轻而易举。
宁颜思虑着,眼皮子开始打架,浑浑噩噩见好像看见一道黑影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打量她。
!
“谁……”
她刚想说话,只见那人伸出冰凉的手指抚了抚她的眉心。
嗓音低沉醉人,无奈地哄着道:“累了一日了,睡吧。”
宁颜眼皮一沉,重重睡了过去。
那道身影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得寸进尺地坐在了宁颜的床边。
他俯下身,一缕墨发调皮的垂下来,落到宁颜的颈窝处,饶有兴趣的盯着床上的人。
这时,一旁的人轻叹一声:“事情办的不错……只是她好像不太高兴啊。”